“誰啊,走路不長眼睛,怎么回事兒?撞了本大爺?”
澹臺月:“……”
他心中有諸多不滿,但到底是他走了神撞了上去,不過他就想不通了,輕輕一碰,至于這般大呼小叫,大驚小怪的嗎。
澹臺月不滿,但仍舊耐著性子想要從袖中掏些錢財出來,打算息事寧人。畢竟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在書院接受夫子的教誨。
那被撞了的漢子轉(zhuǎn)身,便發(fā)現(xiàn)身后是一個“妙齡女子”,薄紗遮面,雖然壯是壯了一點,但身上帶著淡淡的脂粉味道,他覺得這一定是個好看的姑娘。
“喲,怎么,小姑娘撞了人不說話?”漢子吹了一聲口哨,看著文質(zhì)彬彬,卻是個人模狗樣的東西。
澹臺月心有不滿,但生怕被別人瞧出自己是個男子,便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輕咳一聲,低聲問道:“你想怎么樣?”
他剛才找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并沒有帶著錢袋,想來應(yīng)該是剛才被宋碧華扒了衣服套上女裝時丟在了菡萏棋社。
見他有些心煩意亂,那漢子嗤笑一聲,竟然想要伸手去摸他,澹臺月眼看著那只豬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忍著內(nèi)心的翻江倒海,冷聲說道:“請自重。”
那漢子見她居然后退,似乎并不懂自己的眼神暗示,眼看著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竟然有幾分怒不可遏:“怎么?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自己投懷送抱,此刻又扭扭捏捏,到處招惹是非還要裝作貞潔?”
澹臺月怒火中燒,看著眼前的漢子幾分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的樣子,咬了咬牙,就要忍不住開罵,卻突然聽到那漢子身后傳來一聲冷笑:“我倒是好奇,現(xiàn)在普天之下的男人調(diào)戲一個小姑娘都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嗎?”
身后是一道泠泠的聲音,沒有夾雜什么感情。
林亭壁聽聞后背一僵,和身旁的宋碧華對看了一眼,吞咽了一口口水,均露出大事不好了的表情。
這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這種聽起來十分猖狂不屑的語氣除了秦鹿鳴只怕整個鄴城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就連那個素來囂張的貴妃娘娘在百姓面前也是一副眉慈目善的神情??汕芈锅Q不一樣,她幾乎不懂得什么叫做偽裝。
那漢子虎軀一震,他認(rèn)識秦鹿鳴,但到底沒有林亭壁和宋碧華跟秦鹿鳴那般相熟,只是覺得這聲音有些刺耳,聽起來不大舒服。
“怎么?又是哪家的小娘子要出來投懷送抱?還不等爺……秦老板?!?p> 那漢子話還沒說完,轉(zhuǎn)頭便看見了秦鹿鳴那張道貌岸然的臉。
“我以為你不識得我,我秦鹿鳴雖然無權(quán)無勢,但從來不怕惹是生非,怎么,剛才是你這只手想要揩油?”秦鹿鳴上前,有些嫌棄地伸手捉住那漢子的手,隨后緊緊一掐,陰陽怪氣地問道。
那漢子連連求饒,說道:“不敢不敢,秦老板見笑了,我只是見這位姑娘溫情脈脈,故而有些失神忘乎所以了,秦老板可否高抬貴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雖然知道秦鹿鳴在鄴城沒有權(quán)勢,但卻和南靖王府、陸家走的很近,雖然南靖王府如今失了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哪里敢招惹,更何況鄴城誰人不知陸大人近來很受皇帝寵愛,他們家又與林家結(jié)了親,這一家挨著一家,沾親帶故的,他自然是惹不起。
秦鹿鳴冷哼一聲,甩開了那只手,有些冷淡地說道:“按理來說,我這人從不管閑事,可今日實在是你運氣不好,趕上了我心情不大好,撞在了槍口上,行了,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下一次一定剁了你的手!”
“是是是,多謝秦老板大人大量,我這就走?!痹捯粑绰?,那漢子便早已溜走了。
秦鹿鳴輕哼一聲,低聲含笑:“孬種?!?p> 隨后便準(zhǔn)備離去,不過目光卻再瞥見了身前這帶著面紗“女子”時,神色一滯,僵在了原地。
澹臺月后背一僵,他猜秦鹿鳴極有可能認(rèn)出了他,輕咳一聲,便故作鎮(zhèn)定,裝模作樣的說道:“多謝秦姑娘搭救,小女感激不盡,這份恩情小女自然感恩戴德,沒齒難忘?!?p> “呵?!鼻芈锅Q大笑,全然不顧身邊行人異樣的眼光,她談笑風(fēng)生,片刻之后又恢復(fù)正經(jīng)。
“好啊,既然你感恩戴德,沒齒難忘,索性就報了恩吧。”秦鹿鳴挑眉,樂不可支地看著他。
澹臺月:“……”
他怎么覺得秦鹿鳴這表情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澹臺月抿了抿唇,他剛才只是隨便客氣兩句,怎么這人就當(dāng)真了?
“不知道姑娘想要我怎么報答?”他告訴自己他可是澹臺家的世家公子,怎能出門給澹臺家丟臉呢?不行,淡定淡定。
穩(wěn)住穩(wěn)住。
“嗯,近日雖然開始入秋了,可這會子陽光毒辣,我回秦宅的路還遠著,索性你就來替我撐傘吧。”
這要求不算過分,但秦鹿鳴知道澹臺月骨子里的驕傲是斷不會允許他做這種事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澹臺月會有這種穿女裝的嗜好,但她很明確此刻的澹臺月的確愉悅到了自己。
“你!秦鹿鳴你別太過分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耍我,你以為我真的是想感激你嗎?虧得我從前還以為你跟你那哥哥不一樣,沒想到都是一樣的。仗著自己有兩個臭錢就欺負(fù)人!”
欺負(fù)人?秦鹿鳴挑眉,這是在說她咯?
“我還以為月公子還要繼續(xù)裝下去了,只是月公子這般穿著女裝在街上走來走去如此坦蕩,怎么會淪落到被別的男子調(diào)戲?”秦鹿鳴不怒反笑,似乎澹臺月的挑釁并沒有對她造成什么影響。
“你!”澹臺月的雙頰上一片緋紅,只是臉上面紗帶著,秦鹿鳴看不見罷了。
又聽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既然月公子都說了我素來是欺負(fù)人的,看來今日出手幫了公子有幾分令公子不爽了。這樣吧,那人沒欺負(fù)夠的,我來吧。”
說著便見她伸手朝著自己過來,神色有幾分戲謔。
隨后在眾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秦鹿鳴嘴邊噙著一抹笑意,那只素白纖細的手便徑直朝著澹臺月的腰上探去,覆在他的腰上,緊接著試探性掐了掐,隨后又朝著他臀部移過去,十分輕佻地拍了拍。
眾人驚愕,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個都在街上噤若寒蟬不敢移動。
林亭壁震怒,臉色極為難看,作勢就要沖了上去,好在宋碧華眼疾手快,看著他神色不大對勁,連連和景明一起將他攔住。
“咳。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彼伪倘A拍了拍林亭壁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當(dāng)事人澹臺月卻一直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秦鹿鳴的手抽了回去他的臉才“唰”的一下紅透了,即便是隔著一層薄紗也能看見,十分難看。
他他他他……他活了二十七年,今天居然被一個男人調(diào)戲了,還被一個女人非禮了!
天!這到底是什么世道!鄴城的民風(fēng)這般開放的嗎?
眼看著澹臺月臉色十分不好,跟在秦鹿鳴身后的宴春只好輕嘆一口氣,表示自己頭很疼。她覺得自家姑娘怎么突然有點像猥瑣大漢了?
“你你你!秦鹿鳴!你在做什么!”澹臺月幾乎是暴跳如雷,伸出一只顫抖的手,還不忘朝后退了一步,生怕秦鹿鳴再次上前非禮于他。
秦鹿鳴舉止輕浮,看起來有幾分流里流氣,還是那般無所謂的神情,就像是剛才只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我怎么?”她不禁覺得好笑,聲音突然高揚起來,“怎么姑娘這是生氣了,剛才那男人那般碰你都不見你生氣,如今我一個女兒家隨便碰了碰你就這般大呼小叫?姑娘真是奇怪?!?p> 她知道既然澹臺月戴了面紗就斷不會當(dāng)街承認(rèn)自己是男子的,這種事情說出來多丟人啊。他澹臺月可以不要臉,但澹臺家丟不起。
“你!真是不可理喻!”澹臺月怒形于色,最終也是忍無可忍,出口說道,“你給我等著,秦鹿鳴我不會放過你!”
此后便轉(zhuǎn)身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秦鹿鳴挑眉,眉飛色舞。雖然澹臺月常年跟林亭壁在一處拌嘴,可到底沒學(xué)到林亭壁拌嘴的本事,眼下被逼急了,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是可愛。
她沒有看見藏在人群中的林亭壁和宋碧華,此刻也只是轉(zhuǎn)身朝著陸家的方向過去,今日長河山君要為陸知意施針,算是此次醫(yī)治最為關(guān)鍵的時刻,她不想錯過,但好像剛才已經(jīng)耽誤了很多時間。
就在她走后,林亭壁終于爆發(fā)了。
他看了眼遠去的澹臺月,沉聲說道:“景明,今天晚上把澹臺月給我做了?!?p> 景明:“……”
家主,您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倒是宋碧華開口勸說道:“林哥哥,這澹臺月多好玩,你想想姐姐又沒吃虧,是姐姐調(diào)戲了他,姐姐又沒被占便宜,你犯不著這般生氣?!?p> 聞言,林亭壁只是涼涼地看了一眼他,只低聲哼了一句:“碧華,剛才是你攔著我的吧?!?p> 宋碧華心中一緊,呵呵一笑,連連轉(zhuǎn)身逃離:“不不不,你看錯了,是景明,跟我沒關(guān)系?!?p> 景明后背一僵,緩緩抬頭看了眼林亭壁,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家……家主,月公子那邊還要做……做掉嗎?”
林亭壁冷笑,生冷如鐵,之后便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算了,澹臺月那邊留給我欺慢慢欺負(fù)。去把七生給我扒了灌上軟筋散,扔到豬窩里去?!?p> 景明呵呵一笑:“家主,咱們林家沒有豬窩?!?p> 林亭壁好不容易松懈下來的心情,在聽到景明的問題后又變得很是不滿:“鄴城這般大,你不會去找?難不成還要我?guī)湍阏液茫俊?p> 景明苦笑,誠惶誠恐:“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