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木家坪往事

　　燈臺上面的三只燈盞已經添加過了兩次燈油……，燈臺是用上好的整塊黃杏木雕琢而成，在經歷了時間的沉淀之后，黃杏木已經泛起了油黑的包漿。

　　桌子上面的飯菜已經涼透，菜湯里面的葷腥也凝固成了白色的油皮……。

　　花木氏起身到廚房里面把飯菜又熱了一遍，花木蘭也在母親的后面幫忙打理……。

　　一家人又圍著飯桌坐在了一起……。花木蘭見母親剛才講述家族史事甚是勞神，于是就給母親沖了一杯潤喉茶放在了母親的面前。

　　見母親端起茶碗喝了幾口后，木蘭就繼續(xù)問道：“母親的家族后來怎么了？母親又是如何與爹爹相遇認識……”。

　　花木氏看了看桌子上面的那鼎燈臺說道：“大魏太武皇帝初期，我木氏族人還深受朝廷的恩施，在距此三十里處尚有一塊上好的封地，我木氏族人二百余眾，加上三百余口耕地的佃農共計有五百余眾居住在封地之內……，封地的名字就叫作‘木家坪’，偶意‘木家平安’之吉音……”。

　　花木氏拿起茶碗又喝了幾口……，花木蘭就趕緊起身去給母親續(xù)好了熱水。

　　花木蘭繼續(xù)問道：“那后來呢？”。

　　花木氏看了看花弧繼續(xù)的說道：“我木氏族人在‘木家坪’繁衍生息，安居樂業(yè)……。再后來，母親十多歲的時候就遇見了你們的父親……”。

　　木蘭聽到此處就又問道：“??！那再后來呢？”。

　　花木氏微微一笑的說道：“你父親那時候客居在‘木家坪’生爐冶鐵，晚上趕工時缺少光線，母親就送給了你們父親一鼎燈臺……”。

　　花木氏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然后又說道：“那鼎燈臺就是咱們桌子上面的這鼎，后來你們的父親就是因為這鼎燈臺才從千里之外馳回來救下了母親……”。

　　這個時侯全家人都看向了桌子上面的那鼎黃杏木燈臺……。

　　花木氏流著眼淚繼續(xù)說道：“后來木氏族人因被佞人所污，從那以后‘木家坪’就物是人非……”。

　　這個時候，花弧也表情為難的說道：“太武皇帝晚年脾氣暴躁，確實是誅戮過多，但常常也是在殺完人之后就后悔莫及……。后來，在中常侍宗愛的煽動下，太武皇帝就逼死了景穆太子拓跋晃，木氏一族因為與景穆太子走的太近，所以木氏族人也被中常侍宗愛佞言陷害，于是木氏一族就慘遭誅戮貸盡……，唯有你們的母親被為父救下……”。

　　花木蘭流著眼淚問父親道：“您是怎么救下來的母親……”。

　　花弧昂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那是因為太平真君六年，關中地區(qū)爆發(fā)了盧水胡蓋吳領導的反王起義，起義爆發(fā)后，魏長安鎮(zhèn)副將元紇率軍前往鎮(zhèn)壓，被擊敗。于是，關中各族盡皆響應……，起義軍擴大到十萬余人，分兵三路，一路由白廣平率領向西南攻取新平.安定；一路向東南攻取臨晉從東面威逼長安；蓋吳自領一軍攻取李潤堡，直插渭北，準備進攻長安……”。

　　花弧拿起茶盞品茗一口，然后又繼續(xù)的講道：“太武皇帝拓跋燾急忙調發(fā)高平鎮(zhèn)敕勒騎兵趕赴長安，又令將軍長孫拔調集并.秦.雍三州之兵屯守渭北……?？墒桥c此同時，聚居在于河.汾間的河東蜀在薛永宗領導下于太平真君六年十一月襲擊魏在河東的牧場，奪取馬匹，組織了一支三千余人的騎兵，在汾曲發(fā)動起義。蓋吳派人和薛永宗取得聯系，薛永宗接受蓋吳的任命為秦州刺史，先后攻取聞喜.弘農，逼近潼關，隊伍亦發(fā)展到五萬余人。這兩支起義軍連衡相應，結成犄角之勢，聲威大震，北起杏城，南至渭北，西抵金城，東及河東，都處于起義軍的控制和影響之下。蓋吳派使臣趙綰上書宋文帝，希望劉宋政權能出師河.陜，形成對大魏南北夾攻的態(tài)勢……”。

　　花弧拿起茶盞繼續(xù)品茗，花木蘭則起身提壺給父親斟好……。

　　花弧則表情欣慰喜的繼續(xù)說道：“在關中統治搖搖欲墜的情況下，太武皇帝親自領軍征討，為父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才跟隨著太武皇帝出兵平叛的……。太武皇帝采取分兵牽制，各個擊破的策略，由殿中尚書乙拔將三萬騎討蓋吳，西平公寇提將萬騎討白廣平，自領主力進攻薛永宗。太平真君七年正月，大軍兵臨汾曲，利用當地豪強建立壁壘，隔斷薛永宗和蓋吳的聯系，隨后乘起義軍沒有戒備的情況下發(fā)起突然襲擊，鎮(zhèn)壓了這支起義軍。二月，太武皇帝率軍渡過黃河，至洛水橋。蓋吳聞訊后北撤，在杏城遭到魏軍包圍，損失嚴重，叛軍再次上書宋文帝，希望劉宋政權能出師援救，但未能如愿，八月，蓋吳被叛徒所殺，起義軍被鎮(zhèn)壓……”。

　　花弧依然拿起茶盞品茗后才繼續(xù)的說道：“從那以后為父就跟隨著太武皇帝率軍進攻柔然，擊潰高句麗等柔然附屬部落，擴地千余里，后設六鎮(zhèn)抵御柔然入侵。終于使柔然“怖成北竄，不敢復南”，“邊疆息警矣”……”。

　　花弧皺了下眉頭繼續(xù)說道：“太平真君十一年南朝宋經過元嘉之治后，國力昌盛，使得宋文帝劉義隆幻想”封狼居胥“。于是在元嘉二十七年的七月，宋文帝劉義隆下詔北伐……。劉宋前期進展順利，奪取了濟州，進兵圍困滑臺。但是到了十月，大魏太武皇帝就準備反攻，先派猛將陸真突入重圍，安撫滑臺守軍，隨后，一舉擊潰了王玄謨所部?。太武皇帝進兵東平，迫使劉宋軍隊放棄了濟州。太武皇帝命令諸將，可以不顧堅城在后，兵分五路，大膽的向南長驅直趨壽春，長孫真直趨馬頭，拓跋建直趨鐘離，拓跋那直趨下邳，直入，縱深穿插……。魯郡太守崔邪利投降，拓跋譚殲滅了胡崇之等人的三座大營，又在一夜之間擊潰了臧質的大軍?。拓跋仁攻克了趙淮防守的懸瓠，擊破劉康祖所部，俘獲胡盛之、王羅漢等人?。到了12月，太武皇帝抵達瓜步，拓跋仁抵達江西，拓跋那抵達廣陵。這幾路北魏遠征軍，幾乎是在同一天來到了長江的岸邊。大魏軍所經過的城邑，劉宋幾乎都望塵奔潰，投降大魏的人更是不可勝數，這些戰(zhàn)績迫使劉義隆向大魏求和?……”。

　　花弧拿起茶盞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方才說道：“這些戰(zhàn)役中，為父跟隨著太武皇帝可是戰(zhàn)功累累”。

　　花弧繼續(xù)的皺了幾下眉頭才緩緩的又說道：“太武皇帝晚年脾氣暴躁，經常屠戮……，可是在殺完人之后又會后悔莫及……。那一日父親還遠在疆域……，但是聽聞‘木家坪’木氏一族遭遇不測之后，為父就策夜騎馬奔馳回到了平城，懇求太武皇帝開恩……，然而也僅僅只是救下了你們的母親……”。

　　說到此處，大家都已經是淚眼婆娑……。

　　木蘭看了看母親，然后她又看了看父親之后，木蘭才繼續(xù)的問道：“那父親后來就與母親在平城里住下來了嗎？”。

　　花弧先是擦了擦臉頰上面的淚花，然后才回答道：“后來你們的母親就男扮女裝悄悄地與為父回到了邊疆……，你們的母親在邊疆繼續(xù)男扮女裝，日日夜夜的陪伴在為父的身邊，你們的母親她曾經還陪伴著為父去上陣殺敵……”。

　　“啊！母親還上陣殺敵……”

　　“啊！母親您太厲害了……”

　　“啊！原來母親您也是個英雄……”

　　花木童，花木措，花木蘭都異口同聲的發(fā)出了驚嘆的聲音……。

　　這個時候，花木氏也是嘆了一下氣的說道：“當時‘木家坪’已經被屠戮貸盡，到處都是殺戮的痕跡……，母親孤零零的一個人沒依沒靠的也不知道該去那里，所以就索性男扮女裝與你們的父親遠離了那個傷心之地，免得睹物思人……”。

　　花木氏剛剛的說完，花弧就又繼續(xù)的說道：“你們的母親當年也甚是勇敢，她也曾經多次斬殺過敵人的首級……”。

　　“??！太可怕了……”

　　“啊！真的嗎……”

　　“啊！母親您好厲害……”

　　花木童，花木措，花木蘭又都是異口同聲的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等驚訝過后，花木蘭就起身給母親和父親都斟好了茶水，然后花木蘭就對著母親問道：“母親您后來有沒有去殺掉那個佞臣，給‘木家坪’的族人們報仇雪恨？”。

　　這個時候，花弧嘆了一口長氣，然后才沉聲的說道：“中常侍宗愛這個佞臣，他先是煽動太武帝逼死了景穆太子拓跋晃，然后宗愛這個佞臣又害怕自己也被太武帝誅殺，所以他就先下手為強弒殺了太武帝……。太武帝死后，朝廷欲立太武帝第三子東平王拓跋翰為帝，但宗愛與拓跋翰關系不好，假立皇后之命，將拓跋翰殺掉，又將擁立拓跋翰的大臣尚書仆射蘭延，侍中吳興公和疋及侍中太原公薛提殺死，然后立吳王拓跋余為帝，宗愛自為大司馬.大將軍.太師.總督中外軍事.領中秘書，諭封馮翊王。宗愛大權在握，拓跋余想奪回皇權，又遭宗愛所弒。短短數月，宗愛連殺兩位皇帝，引起朝野震動……”。

　　“啊！”

　　“??！”

　　“啊！這個佞臣如此可惡……”

　　花木童，花木措，花木蘭又是都被驚的目瞪口呆……。

　　花弧又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不久之后，羽林郎中劉尼，太子少傅游雅等人密謀，由太子少傅游雅，源賀，長孫渴侯率禁軍守衛(wèi)宮廷。陸麗與劉尼一起迎皇孫‘文成帝拓跋濬’入宮繼得帝位。其后，劉尼率禁軍抓住宗愛及其余黨，都予以處斬，并夷滅了其三族……”。

　　花弧說完之后就是沉默……，大家都在沉默……。只有桌子上那鼎燈臺上面的油燈，偶爾才會爆出一個‘火星’，并且會有‘啪.啪’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