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大清早,虞宅的下人們就都回來了。
剛過完年的這些天,是虞宅一年到頭少有的忙碌時分。下人們要打掃落了煙火灰的宅子,需要做許多精致的糕點用于祭祀,還需要置辦各種物品,送去跟虞氏交好的世家。
由于虞宅有守歲的傳統(tǒng),這會兒主子們一定還在睡覺,所以他們和往常一樣,不會進入后院,只會在前廳忙碌。
然而,今年卻和往年有些不同。因為當下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虞宅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老爺夫人小姐都已經(jīng)正坐在前廳了,更奇怪的是,這么大清早虞宅就來了一位客人。
虞宅向來沒有什么嚴厲的規(guī)矩,因此下人們——尤其是那些妙齡的婢女——都不自覺地聚在一起,好奇地討論著。
“誒,老爺夫人今年是不是沒有守歲啊,今日怎的起的這般早?”
“看樣子好像沒有,祠堂里的蠟燭也不像是點了一晚上的樣子?!?p> “連小姐都起的這樣早,看來這位公子身份不一般吶?!?p> “是啊是啊,而且他長得好帥??!”
“嘖,你還真是膚淺,快收收你的哈喇子!”
“難不成……這位公子是來向小姐提親的?你們不覺得他和小姐郎才女貌、般配無比嗎?”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我們小姐可真是有福之人,這樣好看的郎君,可得羨煞不少人了?!?p> “好了好了,有功夫在這閑聊,還不快去給貴客上茶!可不能讓他覺得我們虞宅招待不周?。 ?p> 一眾人聽見這話,這才如醍醐灌頂般散去,各個的手腳都比往日里更加麻利細致。
容韞坐在大廳內(nèi)的太師椅上,身為神族的他聽力自然比常人敏銳,下人們的話也就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虞老爺見他的臉突然有些泛紅,便連聲問道:“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容韞輕咳了聲,掩去面上的尷尬,說道:“這屋內(nèi)是有些熱,不過無妨?!?p> 虞老爺和夫人對視了眼,兩人眼里都是一陣崇拜和欣賞。果然是神族太子,靈力充沛體能非凡,這樣的寒冬臘月都奈何不了他半分,空兒跟了他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茶水很快呈了上來,容韞正了正身子,很快進入了正題:“既然二位已經(jīng)同意令愛入我青云峰,那我便算是虞空的師父,今日午時我便會帶她回青云峰,受拜師之禮。”
虞老爺聽見他的話,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他有些結(jié)巴地說:“殿……殿下的意思是……您要親自收下小女為徒?”
“正是?!比蓓y面上一排平靜,他側(cè)過頭去看著坐在下首的虞空,恰好看見她詫異地挑了挑眉。
容韞收回視線,端起身旁的茶杯,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恰好掩去了他嘴邊的笑意。
那個挑眉,還真是像她。
虞老爺立刻起身,招呼著虞空一起站在容韞面前,對著他恭恭敬敬地彎腰作揖。虞老爺扭頭對虞空擠眉弄眼:“還不快叫師父!”
虞空雖然對容韞沒什么意見,甚至還有些崇拜,可是她還是對爹的語氣感到不快,所以那一聲“師父”叫的極不情愿。
容韞聽見她的聲音,脊背下意識一僵。雖然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兒只是懷淵的靈珠轉(zhuǎn)世,可聽她叫他“師父”,還真是讓他覺得如芒刺背。
容韞放下了茶盞,也站了起來。他身量高大,就算是懷淵還在,她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的個子在容韞面前也顯得嬌小玲瓏,更何況虞空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身高上的差距頓時讓虞空覺得有些壓抑。
她不著痕跡地后退了一小步,臉上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色,卻盡被容韞收于眼底。
連這警惕性也和她一般相像。容韞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他對著眼前的少女平靜地說:“去收拾收拾東西,午時就跟我回青云峰?!?p> 虞老爺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戳了戳虞空,虞空這才干巴巴地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