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筆賬鐵定記下了
之后的路走得很順，臨近晚飯時間，幾輛卡車停在貧民窟外的崗樓前。
史小珞趁崗哨不備，拎著個小管鍬，鉆下卡車，一溜煙消失在崗樓視線范圍內(nèi)。
大約半小時以后，他假模假樣地從貧民窟方向朝崗樓走來。
站在崗樓外側(cè)的王大龍見史小珞竟然出現(xiàn)在防護網(wǎng)內(nèi)，一下便明白個大概。
史小珞走到近前，先是對崗哨有禮道：“官家大哥！我是來接這些料的！”
緊接著，又面向王大龍，解釋道：“王老板吧？等半天了吧？劉會長剛接到通知，這才讓我出來！”
王大龍見狀，急忙附和道：“啊，沒事！路上比較順，確實早到了一會！”
崗哨聽著二人像模像樣的對話，上下打量史小珞。這些崗哨都是上級部門分派下來的正規(guī)兵，定期輪崗，專車接送，高冷得很，與貧民窟居民很少來往。
以往，出來接收物資的都是副會長周禮，他可是個職業(yè)捧臭腳的，巴結(jié)討好的本事絕對一流。時間久了，即便這些崗哨再孤傲，也混得了幾分熟。
可今天卻換成個半大小伙子，令崗哨有些質(zhì)疑，便問道：“有過關(guān)憑證嗎？”
“哎呀！忘了！有有！”史小珞一臉殷勤，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張蓋有紅印子的字條遞了過去，“今天周副主任有些忙，所以差我來了?！?p> 貧民窟的通行證極為簡單，一張紙條蓋上紅印子，就是官方依據(jù)了。
雖然紅印章很難搞到，但用過的批條相對容易得多。很早以前史小珞就見過這種批條，當(dāng)時好信兒的他，特意從史炎那里搜集了好幾張。
無所事事時，他就藏在小二樓，用蘿卜、木塊學(xué)著扣盜版印章。當(dāng)時總共扣了三四十個，最后才弄出兩個差不多能以假亂真的。沒想到這會兒還真排上了用場。
崗哨聽得史小珞提到周副主任的名字，連過關(guān)憑證都沒接過手，便示意崗樓將防護大門打開。
大卡車滾著塵土，一輛接一輛通過大門。
史小珞站在崗哨身邊，眼睛一轉(zhuǎn)，湊上前去，貼在崗哨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崗哨竟面露喜色，頗為滿意。
待車輛全部通過，上了貧民窟的田間土道，史小珞才作別崗哨，朝車行方向追去。
王大龍在倒車鏡里見史小珞趕來，趕忙吩咐停車等待。
“你跟那人說了啥？他好像挺高興的?！?p> 史小珞坐進車?yán)?，喚了兩口氣，陰謀得逞地一笑：“我告訴他東邊地頭的棚子里有幾條臘肉，是周副主任特意孝敬他的?！?p> “你怎么知道？你放的？”
“嘿呦！我要是有那好東西早就吃了！還能掛在那兒？”史小珞將手里的紙條撕碎，往車窗外一揚，繼續(xù)說道，“我知道的事兒多了，這才哪到哪！”
卡車緩緩駛?cè)胴毭窨?，眼前連一條能容得下卡車深入的道路都沒有，不得不停在外圍。
龐大的陣容吸引了很多前來圍觀的群眾，王大龍從車上下來，看向貧民窟內(nèi)的景致，著實有些驚呆，他很難想象還有如此亂七八糟的地方。
史小珞掃了一眼人群，見前來圍觀的不是老人、婦女，就是些小孩子，竟見不到一個家里主事的人。心頭一緊，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走到一個婦人身邊，開口問道：“張嬸，我張叔他...”
沒等史小珞說完，婦人便回道：“都在祠堂呢，中午就去了，眼瞅著天都要黑了，還不回！”
“就是??！不知道在干些啥！”
“奶奶奶奶！那個是啥？好大??！我也想上去！”
人們開始七嘴八舌。
貧民窟東頭，舊祠堂，異常安靜。
委員會副主任周禮正蹲在墻角，拿著個破毛巾，捂著腦門上的血口子，一臉警惕。
劉有財掐著腰，站在祠堂高階上，對著下面憤憤不平的人群，再次勸解道：
“大家都冷靜冷靜！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大家說要集體建學(xué)校，我們管理委員會沒有意見??！
咱貧民窟就巴掌大點的地方，千余號人，別說蓋房子的物料了，就連吃穿用，都有一半是上級城鎮(zhèn)補給的！
你們現(xiàn)在要抵制官方安排，自己搞，還讓委員會出頭找料，那我可找不來！
我是直接對上級的，我現(xiàn)在同意大家私下搞，已經(jīng)是背離上級、體諒民情了，誰還會給我料呢？！”
劉有財把大家當(dāng)傻子一般糊弄，將外面的世道說得人心險惡、混亂不堪，將上級的提議形容成一道圣旨，違者就是自尋死路。
群眾就像一根彈簧，壓得越緊，崩開的力道就越大。這一回不滿情緒更為膨脹，抗議聲頓時四起。
“我們可不認(rèn)識上級！貓膩兒就是你搞得！”
“沒錯！你少拿上級壓人！你讓他來！看老子不弄死他！”
“弄死他！”
“弄死他??！”
下面的群眾抗議得更加激烈，前排幾人直接沖上前，要扯劉有財?shù)难澞_子，嚇得劉有財‘呲楞’一下，跳進大堂之內(nèi)，連連后退。
“你們要是再鬧，我可就要上報了！把...把你們?nèi)テ饋?！”劉有財扯開嗓門子，看著沖上來的幾人，嚇得魂飛魄散。
史炎見事情越鬧越大，一個健步上前，用身體幫劉有財擋了好幾拳。
劉有財見狀急忙蜷在史炎身后，頭都不敢往出冒。
這時，史小珞從祠堂大門沖進來，指著大堂之內(nèi)，高喊一聲：“誰敢打我哥?。。 ?p> 人群被聲音吸引，全都回過頭來，看向門外。
史小珞快步?jīng)_上前，猛勁推了幾把中傷史炎的人，還不解氣地狠踹幾腳。
“你他媽敢打我哥！！”
“讓你他媽打我哥！！”
被踹的兩人似乎瞬間理智，深知自己打錯了人，大氣都不敢喘，任由史小珞發(fā)泄。
史炎從后面一把抱住史小珞，將其拉扯到一邊：“小珞，史小珞！”
史小珞冷靜下來，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藏在史炎身后的劉有財。
他雖然沒有對劉有財動手，但已經(jīng)用眼神告訴他：這筆賬，我鐵定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