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
這天下近來很不太平。先是三月前江湖之上突然出現了一位隱世高手,于凌霄頂單戰(zhàn)明月教教主楚誤,將這名滿六國的女魔頭三招斬于劍下,一戰(zhàn)成名。
現江湖上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高手離開凌霄頂前,用劍刻三字于堅石之上——蕭子讓。
再是國局之上,最要緊的可數以下三件事。
一是燕國整兵,十日前大舉進攻衛(wèi)國,兩國交戰(zhàn),生靈涂炭。邊界百姓集體遷徙,多遷徙往齊、姜兩國,齊王姜王正頭痛不堪。
二是齊王昭告天下,立公子言為齊國世子,將于九月十五行冊封大典。
三是吳國修書楚國,望能聯姻,愿將其嫡長公主許淑下嫁,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楚國回應,嫡二子南宮詡將在明年迎親。
幾件事接連發(fā)生,似乎太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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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魔頭想著逃,只見咱們蕭大俠一劍回頭,一刺!就刺穿了她的心臟!”
“好??!好!”
“簡直大快人心!”
“這魔頭罪有應得!”
“就是,終于死了……”
“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一家茶樓內,說書人唾沫橫飛,底下一群人正拍手叫好。茶樓上方,有兩人對面而坐,品茶下棋。
“楚誤這一棋下得很好,在江湖上產生的影響不容小覷。燕、衛(wèi)交戰(zhàn),齊、姜不得安寧。吳楚聯姻在即,形勢愈發(fā)嚴峻,此刻,必予以重招。”
“你是說……”
“飛羽樓。”
一枚白棋,悄然落入棋盤之中。
花想容靜坐在墻角,身上衣衫襤褸,眼睛卻又炯炯有神,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
這難民窟最近來了很多人,都是衛(wèi)國逃往此處避難的。遠濟城外這片難民窟,也被叫做叫花子窟,位于燕、衛(wèi)、姜三國的交界處,是六國有名的三不管地帶之一。
遠濟關了城門,難民沒地方去,只能來這里,此時一片呻吟與談話之聲。
花想容看著躍動的火焰,仲夏時節(jié)無需取暖,點火是為了照明。
可邊上卻坐著一個披著厚重破襖子的老人,望著前方,一言不發(fā)。
花想容突然站起來,走到火堆邊那老人身旁,然后又挨著他坐下。
她輕聲開口:“黃爺爺……”
老人微微側頭,聲音有些沙?。骸霸撟吡??”
良久,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哦……”老人點點頭,又呆滯的望向前方,問道:“可想好了,往哪個方向?”
花想容很認真的思考,而后又搖頭:“不知道?!?p> 老人緩緩一笑,抬起手,指向前方,道:“戰(zhàn)爭,是從那里燒起來的,要去,就去那里。”
花想容抬頭,東北方向——燕國。
她起身,對著老人三拜,之后頭也不回的朝東北方深處走去。
自此,她離開這個待了九年的地方,遠濟。
兩日之后,她到達了燕衛(wèi)兩國最初交戰(zhàn)的地方——衛(wèi)風關。
衛(wèi)國的衛(wèi)風關,三日前就已失守,此時是燕國的據點。
衛(wèi)風關外有戰(zhàn)爭殘留的氣息,誰又知道,三天前,腳下的這片土地,死了多少人呢?
關口排查很嚴,花想容進關時,被阻攔了下來。
守關士兵的理由是,行跡可疑,不能入關。
花想容輕笑出聲,說:“官爺應該看出來了,我是個乞丐,沒錢?!?p> 守關士兵被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一把推開她,囔到:“走開走開?!?p> 花想容因力后退幾步,皺了皺眉。
她還不到十六歲,正處于發(fā)育階段,那士兵一推正是在她的胸口,一陣痛蔓延開來。
“喲!”那士兵露出猥褻的笑容,沖她道,“還是個女乞丐,要不,你陪夜睡一覺,說不定爺一高興就……”
他說著,把手放到花想容的肩上,一臉不懷好意。
花想容面無波瀾的道:“把你的手拿開?!?p> “這脾氣還不小?!彼f著,就想伸手去摸花想容的臉。
花想容微微后傾,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左手向下一劈,微曲左腿,右腿橫掃地面,那士兵便飛了出去,躺在地上哀嚎著。
這動靜一出,周遭士兵全都舉著槍圍了過了,身邊的百姓都尖叫著躲開。
花想容只看著躺在地上哀叫的人,很是冷靜:“我說了,把你的手拿開。”
這下,見識到她的厲害的人,沒有一個敢輕舉妄動。
地上的人手怕是斷了,一直慘叫著。
“何人在此斗毆!”清冽的男聲伴隨著一陣馬蹄聲靠近,周遭的眾人一見,齊聲下跪喊道:“參見世子!”
華儆正巧在這四周巡營,聽到動靜后便過來看看。
霎時間,地上只有花想容一人站著。
馬上的人五官堅毅而俊朗,深黑色的戰(zhàn)袍使他具有一股殺伐之氣。他嘴唇緊閉,眉頭緊促,看起來愁悶不堪。
此人便是燕國的世子華于江,六國有名的神射手。據說他自六歲時一箭射死一頭白狼以后,箭無虛發(fā),從未有人能從他箭下逃脫。
而此時,衛(wèi)風關前,寂然無聲。
華于江身邊的一位年輕將領見此,指著花想容罵道:“大膽刁民,見了世子還不行禮!”
花想容抬眸,平靜的說:“我不是你們燕國人,憑什么給你們燕國的世子行禮?”
“你……”那將領想教訓她,卻被華于江抬手攔住,道:“先把地上的人帶回去,叫軍醫(yī)看看。”
年輕將領看了一眼花想容,終是對華儆俯首,道:“是?!?p> 直到人被帶走后,華于江方才偏頭,淡淡的望了一眼站在地上的人,問道:“不是燕國人,那便是衛(wèi)國人了?”
“不是?!彼麛嗟幕氐?。
“那是哪里人?”華于江的警惕又多了一分。
“不知道。”她聲音依舊清冷,依舊果斷。
華于江瞇眼,道:“不知道?呵,”他望了望四周,“所有人都忙著逃,只有你一人進關。關內人想出去,你卻想進來。”而后他眼神忽的一冷,“你有何意圖?”
“我沒有意圖,”花想容看著他,道,“只是路過此地,想進去借住一宿,明日一早我就會離開。”
“可笑,”他道,“你出手傷了本世子的兵,卻還想到里面借宿?衛(wèi)風關是什么地方,一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情了?!?p> 比如,刺探軍情,獲取密報。
花想容知道他的意思,低頭,道:“既然如此,我走便是了?!?p> “想走?”華于江諷刺一笑,“在本世子的地盤傷了本世子的人,你還想走?你未免太不把我華于江放在眼里了。”
正欲轉身的花想容聞言,又正身道:“為何我要把你放在眼里?況且,我要走,你也攔不住?!?p> “拿下。”華于江一聲令下,跪在地上的眾士兵將她團團圍住,刀槍相向。
“燕世子?”她嘲諷一笑,“你不也就箭快了點?”
她腳尖輕輕一點地面,一個旋身飛上了衛(wèi)風關的城墻邊上。
“我說了,我要走,你攔不住?!彼曇羟謇洌z毫不留余地。
華于江執(zhí)起弓箭,對準她的心臟,一箭射去。
花想容用力催動輕功轉身,箭尖與她擦肩而過,她飛身進了衛(wèi)風關。
“世子……”華于江身旁的年輕將領不可置信,他一臉驚訝的看著花想容離開的方向。
他家世子的箭,竟然射偏了!
長安落雪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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