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沙家大院的門口停下,谷離先和沙羽下車,他們打開后備箱幫忙把荔枝的行李拿了出來,荔枝和梅杜砂稍后也從車里出來,司機師傅也幫著一起將荔枝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東西搬進了沙家大院。
沙羽打開荔枝要住的那間房,然后把行李往里面一放后看向了谷離和梅杜砂,“讓荔枝自己收拾這些東西吧,我們去看看火膛里的火?”
聽到這話荔枝就不開心了,和著他們這一路上就只惦記了一件事,就是到了沙家大院讓梅杜砂一起去弄燒壺的事?
“杜砂要幫我一起收拾東西,她可是我?guī)淼模荒茏屇銈兡敲词箚舅?p> 說完荔枝就拉住了梅杜砂,梅杜砂看看荔枝的神情,又注意了一下她和荔枝身邊的那兩個男生,她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沙羽好像也察覺到了他的刻意,他低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才十點多,還早,于是他松了口。
“那好吧,你們收拾好了來找我們?荔枝,你知道地方,對吧?”
“知道,不就是沙老爺子書房后面的院子嗎?你們等著吧!”
荔枝說著話就將谷離和沙羽往外面推,沙羽和谷離也沒再說什么,一路小跑地朝著沙老爺子的書房那邊奔去,很快兩人就跑到了燃著火的火膛前面,“真是好懸,幸虧時間還來得及!”
兩人早上匆匆忙忙添過柴,然后和沙老爺子告別后就朝著梅杜砂家的砂鍋店奔去,就連平日里幫他們添柴的看門大爺也被拉住做了他們的司機。
一路上兩人就怕去的時間太久,火膛里的火燃盡了,要是那樣他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沙羽可擔不了這樣的損失和責任,當他和谷離看著火膛里的火依舊和走時一樣旺時,他們終于放心了。
“谷離,你說是不是誰幫我們添過柴?按照我們來回折騰的時間算,我們回來這火膛不可能燃地這么好?”
谷離看看書房的暗門那里,他略微沉默后看向了沙羽,“也許是沙老爺子吧?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沙老爺子不是也還在,你覺得呢?”
“我爺爺?嘶~倒是也有可能,畢竟這火燃到現(xiàn)在這樣,要是熄滅了就太可惜了……沒想到爺爺他還有這一手……”
沙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谷離只聽見了火膛里傳來的噼里啪啦的燒柴的聲音,沙羽已經(jīng)彎下腰開始往里面繼續(xù)添柴了。
“杜砂,你在看什么?”
一邊從行李箱里拿出東西,一邊朝著梅杜砂看去的荔枝放下她手里的東西,也朝著梅杜砂看去的地方看了看。
“那里啊,那是沙羽奶奶喜歡的地方,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沙羽奶奶曾經(jīng)的工作室,沙羽的奶奶是個畫家,她喜歡畫有趣的風物……”
梅杜砂將目光收回到她和荔枝此刻身處的房間,這個房間不是很大,但卻很舒服,這里放著一張不大不小的軟床,還有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面鋪著流蘇式的桌布,除此之外這里還放著一把古老的七弦琴,上面用一塊青色透亮的絲綢蓋著。
因為荔枝之前就曾住在這里,這里自然也有了她的痕跡,比如流蘇桌布上擺著她喜歡的書和漫畫,還有這里堆放的布偶娃娃。
梅杜砂看到大只的布偶娃娃和其他各種大大小小的玩偶,她用心地看了一眼荔枝,荔枝在梅杜砂家住的時候,梅杜砂從未去過荔枝的房間,如果不是幫她收拾東西,她也根本不會走進荔枝的私人空間。
現(xiàn)在看來,原來大大咧咧的荔枝還有這樣小女孩的心思,這和她本人給人的印象真是太不一樣了。
“杜砂,你在想什么?”
“沒……沒想什么……”
荔枝沒有在意梅杜砂的話,她把行李箱里的最后一件東西放到了它該去的地方后,很快就將地上的行李箱合起來推到了房間的角落里,然后泯然一笑地看向了梅杜砂,“謝謝你,杜砂!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去找谷離和沙羽吧!”
荔枝此刻心情不錯,梅杜砂看的出來,荔枝臉上的笑和在她家里時掛在臉上的笑是不一樣的,看來她真的很想離開她的家啊!
“好。”
荔枝得到梅杜砂的回應后立馬就拉住她往沙老爺子的書房跑去,當她們跳進暗門后的院子時,谷離正和沙羽盯著冒出熱氣的火膛,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梅杜砂和荔枝的出現(xiàn),還是荔枝突然朝著他們的后背拍了一下后,兩個人才詫異地扭過頭看向了站在院子里的兩人。
“你們來了?”
沙羽熱情地回應了一句,谷離則看著荔枝和梅杜砂沉默不語,但是他的眼神也充滿了熱情,荔枝朝著冒出巨大熱量的火膛看去了一眼,“你們這樣還要燒多久啊?”
“燒多久?燒到我有作品,燒到我爺爺滿意吧!梅杜砂,你們家的火膛是不是也這樣,還是更先進?”
沙羽朝著站在荔枝身后的梅杜砂看去,梅杜砂卻似乎沒有聽見,荔枝朝著梅杜砂喊了一聲后,梅杜砂才猛地回過神,她神情有些慌亂地朝著身前的三人看去一眼,“什么?你們剛才在和我說話嗎?”
“對啊,杜砂你怎么了?沒事吧?”
荔枝走到梅杜砂身邊關切地問了一句,梅杜砂趕忙搖頭,她眼神有些閃躲地看向了別處,然而卻剛好和谷離的目光撞上,谷離看她的眼神是復雜的,好像對她此刻充溢在腦海的念頭和疑惑若有所知似的,梅杜砂連忙將眼神收回,她低頭問了一句,“你們剛才說什么?”
“沙羽問你你們家的火膛是不是和這里的一樣?”
梅杜砂立馬搖頭,她的堅決和篤定讓沙羽和荔枝都有些難以置信,而谷離似乎也已經(jīng)抓住了梅杜砂剎那間的情緒變化,但是他一如剛才見到她那樣還是沉默不語,梅杜砂突然擺擺手,她的身子已經(jīng)轉向了暗門那邊,“已經(jīng)快中午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梅杜砂沒有絲毫的遲疑就朝著書房暗門那邊跑去,她快的讓院子里站的三人都震驚了,才一眨眼的功夫梅杜砂就已經(jīng)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
荔枝有些難以置信,她忙追了出去,但是很快她又回到了原地,“杜砂真是太快了,我出去已經(jīng)看不見她的身影了……她這是怎么了?”
沙羽也是震驚地很,他不過就是問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怎么梅杜砂會有這么大的反應,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但是谷離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了平靜,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回頭繞著沙家的燒壺火膛看了一圈,心里不由地一驚,“難道梅杜砂剛才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
狂奔在路上的梅杜砂終于在人流密集的街口停下了,她彎腰大口喘著粗氣,過來好久后才終于緩過神,然后她直起身子朝著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
梅杜砂沒有來過這里,但是她有看到路邊的公交站牌,不管有沒有去她家方向的公交,她都徑直朝著那里沖了過去。
還好有一趟公交車可以去她家所在的方向,很快就有一輛公交車停在了梅杜砂的身邊,她略微回頭朝著她剛才跑過來的方向看去了一眼,然后就徑直跳上了車。
她要快點遠離這里,遠離那個火膛,因為那個火膛和她自家的火膛簡直可以說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雖然沙羽家的火膛略顯破敗,但是她一定不會認錯,那個火膛就是和她自家火膛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而她小時候曾聽她爺爺說過自家火膛的來歷,爺爺說梅家曾經(jīng)的老宅里還有一個同樣的燒壺小棚,那是她太爺爺?shù)氖止P,是他太爺爺在自己的書房后的院子里壘就的,而她家里的那個就是仿照老宅里的燒壺火膛建的。
只是太爺爺他還沒在老宅安置身家性命,房子就易了主,直到后來梅杜砂的爺爺在朋友的幫助下才真正住進了現(xiàn)在的家里。
因為傳承,梅杜砂的爺爺啟用了現(xiàn)在梅杜砂在用的燒壺小棚。
梅杜砂沒有料到沙家大院竟然會和梅家的老宅有關,怎么她從來都沒聽人說過這沙家大院竟然還有那樣的過去?
沙家可是梅川出了名的制壺大家,他們怎么會和沒落無聞的梅家扯上關系?
梅杜砂越想越覺得復雜,而車已經(jīng)載著她遠離了最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