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沙羽所在的城市兩天后,谷離和他爸爸谷牧終于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那個距離每個地方都有不短距離的城市,也是一個奇怪而陌生的城市。
行進在闊大卻冷清的大道上,谷離抬眼可見的都是些極具異域風情的建筑,這讓他覺得整個人都仿佛置身于國外。
谷離從寬闊的街道里抬頭看著那些掩映在巨大梧桐樹后的高樓大廈,他莫名對現在身處的這個城市充滿了好奇,他朝前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父親,他父親的背影看起來很匆忙,他忙跟緊他也往前走去。
在闊大的大道盡頭,還有彎折的更為開闊的大道,谷離的父親谷牧一路上什么都沒說,他一直提著那個箱子往前奔走著,在谷離看去他父親現在一心都只想他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完全顧不上他了。
谷離因為不知道他現在身處的這個城市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別的,所以他并不是很樂意一直這么跟著他父親往前走,也因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座距離他家四百多公里的城市,如果不是跟著他父親,他自己大概永遠不會都出現在這個地方。
谷離的紛亂思緒隨著他父親越走越快的步伐也漸漸散去,他們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后,谷離朝著他四周看了看,他有點搞不懂為什么這條寬闊而敞亮的大道上居然一個人一輛車都沒有看到,而且他也有點弄不懂為何他父親明明還要走這么久的路才能到他們要去的地方,為何當時不直接把車開過來,反倒要他們這樣一步步地走到至今還沒有看到終點的目的地。
“爸,我們到底是要去哪?”
“噓!”
谷離的腳步驟然間停了下來,他爸爸神色異常謹慎地回頭看了一眼谷離,谷離驀然間愣住了。
他們這是到底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他爸爸會有那樣一幅表情?
谷離的爸爸谷牧噓完一聲后就又大步往前走去,谷離也趕緊又跟了上去。
過了一段時間后,他們終于走完了寬闊敞亮的大道,卻突然又拐進了一條立著無數古樸門廊的大道。
雖說是同樣寬闊敞亮的大道,但是這條新的已經明顯和之前走的那兩條大道不一樣了,這里的人終于多了起來,不過這里依舊沒有任何車輛經過。
谷離還特意去注意了一下剛才從他身邊走過去的那些人,他們每個人都冷漠著一張臉,而且每個人的手里又都似乎有個或大或小的箱子或包裹,還有來往的人里三個里面有兩個的脖子上都掛著黑色的相機,谷離越發(fā)搞不懂他這是到了那里。
谷離雖然出生于收藏世家,對于這個世界的收藏圣地或是淘寶市場他也多少都有些耳聞,但是這個距離他家也就四百多公里的地方竟然有個這個的地方,他居然對它一無所知,難道這就是收藏界秘而不宣的特殊地帶?
谷離不由地又朝著他爸爸的背影看去了一眼,他還在匆匆地往前走,他好像已經發(fā)現他要去的目的地了。
“谷離,快跟上我!”
谷離被從他身邊匆忙過去的一個人撞了一下后,他爸爸回頭喊了他一句,谷離還沒有來得及注意剛才撞他的人是誰,他就被走回到他身邊的谷牧一把拉住,然后兩人快步走進了他們前面的一處建筑里,那是一間位于街尾角落里的灰暗房子。
谷離進了房子后,他定了定神,之后他看清了他和他爸爸走進去的房子是什么樣子了。
這是一間從外面看古樸低調的老式建筑,但是里面卻豁然間很開闊,在他們前面不遠處,赫然放著一張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的桌子,雖然說谷離看不出是什么材質,但他隱隱覺得那應該是價值不菲的古木,因為整個房間裝飾所用的木料都散發(fā)著好聞的木頭的氣味,而那張桌子就是這個房間里最顯眼的裝飾。
它很明顯地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谷離瞬間知道他們來的地方是哪里了。
在那張桌子前面站著的是從門口進來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尋客或是來者,而那張桌子后面便是給予尋客想要的答案的答主或是送者,這是谷離從看到那張桌子后突然從他的記憶里冒出來的內容,這些都是谷離的爺爺告訴谷離的,那時的他還以為他爺爺在講故事呢!
谷離的眼光很快聚到了已經往前走到古木桌子邊上的父親,只見他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個銅鈴,只是輕輕搖了搖后,桌子后面的一個小門里走出來了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者,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和谷離父親差不多年紀的中年人。
見他們出來,谷離的父親放下了他手里的銅鈴,然后在桌子邊上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來,也順勢將他一直提著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這位尋客少見啊,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見你可是十多年前了,今日這是為尋何而來呢?谷牧尋客?”
花白發(fā)須的老者笑著坐在了谷牧的前面,而他身邊的那位只是沒有表情地立在了一旁,站在自己父親身后的谷離往前走了走,然后他也安靜地立在了他父親谷牧的身邊。
“答主精神還是那么矍鑠,我父親可是已經離開好久了……”
谷離的爸爸突然提起了已經去世的爺爺,谷離忍不住瞧了他父親一眼,也順帶將他的目光投向了桌子另一邊的人。
“不行了,我也行將就木了,也許以后就都交托給他了……”
說著花白須發(fā)的老人看了一眼在他身邊立著的中年人,谷離也忍不住朝那人看了一眼,只是那人還是面無表情。
“這是你兒子?”
“是的,谷家單脈獨傳,就這么一個小子,谷離來見過答主,以后你應該也會常來叨擾留離析答主的!”
谷牧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拉住谷離讓他站在了離桌子更近的地方,谷離趕忙低頭問好,花白須發(fā)的老人笑著擺擺手后繼續(xù)看向了谷離的父親。
“那這次又是為何而來?”
“為了這個而來!”
谷牧松開抓住谷離的手,小心地打開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須發(fā)花白的老人立刻帶上了他掛在胸前的老花鏡,谷離見狀也立馬湊了過去。
“是這個?”
谷離比所有人都意外,這不是他爺爺書房里放著的那個舊制書冊的殘本嗎?它怎么這么煞有介事地被放進了這樣神秘的一個箱子里,這箱子不是沙羽家的嗎?
谷離的父親瞪了一眼沉不住氣的谷離,谷離立馬意識到自己唐突了,他忙將腦袋往后縮了縮,但是耳朵卻豎地更高了,眼睛也變得更亮了。
“這是谷老留下的那本殘本,之前不是已經看過了嗎?我這里還未尋到它剩下的部分,看來要讓您失望了……”
花白須發(fā)的老人也將身子往后收了收,可是谷離的父親卻將箱子里的殘本直接拿了出來。
“不,答主,這是全本,可是后面的一段話似乎只有筆跡卻看不見真字,您可否幫忙鑒定一下是否就是真本?”
“全本?剩余的部分你從何處得來的?”
“有些淵源的故友那里,他反復告知這就是真本,他雖然不愿意告訴我究竟是如何得來的,但是我信得過他!”
谷離明白了,原來箱子里放著的是他們家和沙羽家合起來的舊制書冊,而他父親剛才和花白須發(fā)老人說的剩余部分就是他們不久前從沙羽家里得來的東西。
他們這一路上神神秘秘地原因就是為了來這里鑒定這本舊制書冊是否就是真本的!
須發(fā)花白的老人拿起谷牧遞過去的剩余部分后,他拿在眼前細細地看了好久,還讓他身邊面無表情的中年人從后面的房間里拿出來了很多泛黃的書信,最后他終于放下了他手里的殘本,用一種讓人意外地神情看向了桌子另一邊的谷牧。
“這……應該是真本,但是這真本卻又不是原版,這是謄抄的刻本,最后一頁的話也應該和原本不一樣,至少從我們這里獲知的信息來看是不一樣的……你們費了這么多心思,這樣的結論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
“答主,您確認?”
“是的,確認!”
“那明白了,謝謝答主!今日打擾了,這個殘本作為酬勞就留下了,還望有用之時可以出借,到時候出借的人就是我身邊的這個孩子?!?p> “好,尋客放心,留離析向來都是來往有信的,也多謝來者一直以來的關照!”
這些話說完,谷離看著站在花白須發(fā)老人身邊的中年人很快拿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須發(fā)花白的老人也很快走向了桌子后的小門里。
這一切都太過新奇,谷離一直都沒有移開過眼。
“谷離,走了!”
可是他還是被他爸爸拉住離開了這個充滿古木氣味的房子,重新站在了寬闊敞亮的大道上。
他們身邊來往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依舊來來去去忙忙碌碌,但是這只是谷離自以為是的看法。
其實他父親走出留離析那一刻開始,前面就有人走過來和谷離的父親說話,谷離還沉浸在剛才的新奇之中,直到他父親突然拍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
“谷離,爸爸要去忙些別的事情,你自己在這附近閑逛一下,不夠你要在下個月的25號到沙羽家附近的那座建筑群那邊,我會在那里等你?!?p> 谷離還沒說答不答應,他父親就已經匆匆地離開了他的視線,谷離望著遠去的背影雖然有些茫然,但是他的心還被他身后的那座房子緊緊鉗住,他一扭頭就又往剛才的房子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