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同行

　　明月溪一聽，便知是個假名，看來，他是執(zhí)意不肯說了。

　　她心中有些猜測，但又無從推斷，只得作罷，因而問道：“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舟?”

　　男子像是看穿明月溪已將她看穿，也答道：“輕舟泛月尋溪轉(zhuǎn)的輕舟?！?p>　　兩人這便相視一笑。

　　明月溪又說：“你這假名起得也很輕便，罷了，等你愿意說的時候，你自然會告訴我，若你不愿意說，我遲早也會有辦法知道?！?p>　　男子默默看了一會兒，才說：“謝謝你。”

　　他說話時，眼神迷離，像是看著明月溪，又像是透過明月溪，不知道在看著很遠很遠的什么事物。

　　那眼神里，也是柔情，也是迷醉。

　　更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愁。

　　像是，他曾經(jīng)十分熟悉明月溪，認(rèn)識她，深知她，而今，又再度重相逢一般。

　　明月溪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溺進去了，忙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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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雅間里一時便有些安靜。

　　卻聽得客棧一樓有人在彈奏琵琶，一時嘈嘈切切，銀瓶乍破，一時又裊裊婷婷，若即若離。

　　伴隨著嘈切之音，歌姬婉轉(zhuǎn)如鶯的歌聲也傳到雅間。

　　是一曲《行香子》。

　　——歸去來兮。行樂休遲。命由天、富貴何時。百年光景，七十者稀。奈一番愁，一番病，一番衰。

　　——名利奔馳。寵辱驚疑。舊家時、都有些兒。而今老矣，識破關(guān)機。算不如閑，不如醉，不如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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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時無話，明月溪望著酒杯，輕舟望著窗外，都沉浸在歌聲之中，直到一曲聽完，余音縈繞，他們還久久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輕舟才嘆了一聲，輕輕地說：“而今識破關(guān)機，果真不如醉，不如癡?！?p>　　明月溪聽到這里，知道他說的是那個打算逆天改命的人，不由得又想起柳公子臨別時說的話，有些事情，或許不是天注定，而是情之所至，不得已而為之。

　　而人生在世一場，為情之一字，哪里又能識破什么關(guān)機呢。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往往看不破，猜不透，說不通。

　　自在醉里，自是癡心。

　　若因為情事而要去與天命作對，到頭來，是不是不如一醉一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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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溪道：“你像是個有故事的人，今日時候不早了，我就要離開集云鎮(zhèn)，若以后有機會再見，我?guī)Ь苼恚俾犇愕墓适隆！?p>　　輕舟卻說：“巧了，我也正打算離開集云鎮(zhèn)。”

　　明月溪問：“哦，你是打算去哪？”

　　輕舟看著她，故意頓了一頓，道：“洛京。”

　　明月溪呵的一聲笑了：“你這是鐵了心要一路跟著我了？”

　　輕舟故作疑惑：“咦？難不成，你也是要去洛京？”

　　明月溪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呵呵一笑，卻說：“你若想跟著我，也不是不可以，這一路上，正好缺個苦力，況且，我聽說洛京的物價極貴，如今我身上的盤纏倒是不多了，看你這衣著打扮，便像是個貴公子，倒是個不錯的錢袋了?！?p>　　輕舟攤手：“要去洛京，可是我先說的，看起來，倒是你想跟著我，拿我當(dāng)敲竹杠的?！?p>　　明月溪舉起酒杯：“怎么，莫非你不愿意么？”

　　輕舟也舉杯：“有女同行，適我愿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