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朝思暮想
又要早起去學校了，從前的我是那么的討厭上學，這次，居然有種放松的感覺。終于從那個“牢房”里走了出來，清晨的陽光灑滿全身，我閉著眼睛深呼吸，覺得好舒服。曬個太陽都能讓我如此享受，享受之余不免替自己感到悲哀，歐陽柳伊呀歐陽柳伊，你怎么會混到這步田地！
走著走著，忽然甄珍從我身后撲上來，她從背后摟住我，緊接著賈文潔和龍文濤也跟了上來。好難得啊，不等到教室，路上大家都聚全了。如此有緣的相遇，我卻絲毫沒有笑容，甚至連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賈文潔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失戀了？”
我哭喪著臉說道:“周六晚上我媽突然襲擊，看到我給顧毅發(fā)短信，把我手機沒收了?！?p> 聽完，甄珍捧著我的臉，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的仔細看了看，說道:“沒打你吧？”
“沒有?！?p> 賈文潔:“沒打你，你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手機沒收了，我怎么跟顧毅聯(lián)系！我媽這回跟我來真的，連家里座機也停了，還給我安排了一堆課外補習。我和顧毅已經(jīng)失聯(lián)一天了，再這樣下去，我只能失戀了！”
龍文濤:“你平時的零花錢不比我們誰多，壓歲錢你不也自己保管嗎，這么急需，再買一個就是了?！?p> 買一個？壓歲錢我還沒花，零花錢我也攢了點兒，可是……要讓我媽知道我私下買手機，她會不會氣的和我斷絕母女關系，想到這里我真是有點怵。況且我的身份證被麗麗姐保管著，沒有身份證，我怎么補辦電話卡。學校門口倒是有賣黑卡的，可是我電話也打了，短信也發(fā)了，我是在等顧毅給我回信，換了號如何收顧毅的回信。手機買了也白買，還增加心里負擔。
“買一個也無濟于事，顧毅從禮拜六我們看完電影那天開始，他就一直關機?！蔽艺f道。
賈文潔:“為什么？”
甄珍:“你們吵架了？”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是因為和余凡發(fā)短信而和顧毅吵架，那他們一定會罵我活該吧，我支支吾吾的說道:“就……就一點小事，爭執(zhí)了幾句?！?p> 賈文潔:“一點小事就關機了，你的可樂男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聽罷，我尷尬的笑了笑。
早讀課開始了，我捧著課本打掩護，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顧毅。顧毅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嗎？他開機了嗎？他究竟有沒有看見我用古明宇手機給他發(fā)的短信？他知道我的手機被沒收了嗎？他給古明宇回電話或者回短信了嗎？他有沒有讓古明宇捎什么話給我？
我實在無心讀課文，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龍文濤，問他:“沒有手機的日子你是怎么過的？”
“剛開始也不習慣，現(xiàn)在都習慣了。”
“你怎么跟你那幫狐朋狗友聯(lián)系？”
“高三任務緊，大家基本都不聯(lián)系，實在有事就IC卡打個電話，手機沒沒收的打手機，手機沒收的，住校的打宿舍電話，沒住校的就打家里座機?！?p> IC卡？對啊，我可以用IC卡應個急。我向龍文濤借了他的IC卡，早讀課下了，我第一個沖出教室，一口氣下到一樓，然后朝宿舍樓旁的電話亭飛奔。上課期間，電話亭一個人都沒有，我插上卡，快速且嫻熟的按完了顧毅的手機號，我屏主呼吸的等待……
然而等來的卻還是關機！我失望的拔出了卡，心想:為什么還是關機，是早上起床急，他忘了拿手機，還是學習任務緊，他還沒來得及開機。看看手表上的時間，短暫的失落后，我立馬振作，三步并作兩步的往教室走。課間就十分鐘，稍慢一些就會遲到，遲到會被老師知道，老師知道就會告我媽，告我媽就會連累麗麗姐，所以再難過我也不能遲到！
之后的每節(jié)課間，我都會跑到電話亭給顧毅打電話，但是沒有一次是打通的，他一直都是關機。他這是幾個意思，難道是想用這種方式跟我說分手嗎？心中不禁罵道:不至于吧，你就大大方方的告訴我，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更不會糾纏你！
我沮喪的回到教室，賈文潔看我這倒霉的樣子，問道:“還沒打通嗎？”
我搖頭說道:“沒有?！?p> 甄珍:“一點小事而已，你的可樂男不會這么小氣吧。他手機是不是壞了？我記得你說過，你們之前有一次吵架，之后好幾天沒聯(lián)系，就是因為他手機掉到泳池壞了。會不會這次又壞了，所以一直關機?！?p> 龍文濤:“且不說他是不是還生氣，拿著現(xiàn)成的手機一整天不開機，他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一定是他的手機壞了。如果是壞了，那就麻煩了，不管是修還是買都很浪費時間。如果卡也壞了，那就更麻煩了，高三學習又這么緊，估計得幾天吧，估計得等到周末了吧?！?p> 龍文濤他們說的對，依我對顧毅的了解，他絕不可能拿著一個好手機一直不開機，那他的手機一定是壞了。他肯定也沒有看到我讓古明宇發(fā)給他的短信，也就是說他并不知道我的手機被沒收。也許他已經(jīng)不生氣了，不，他肯定不生氣了，他可能也想盡方法的在聯(lián)系我，他可能也在納悶，為什么我一直是關機。那我該怎么辦？好像只有繼續(xù)等了。
下午放學，回家路上，我碰到了和我同小區(qū)的余凡。他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嚇我一跳。這個害我們吵架的罪魁禍首，我看他一眼，硬擠出一絲笑容，然后低頭不語的前行。
“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早上一下課就往外沖？下午又悶悶不樂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fā)？出什么事了？”余凡一副殷勤的樣子問我。
心想:我能出什么事兒啊，還不都是你給我發(fā)短信惹的禍，明知道我在跟顧毅看電影，還不停地給我發(fā)短信，早知道顧毅這么介意，我就不應該理你。我看他一眼，言簡意賅的說道:“我……沒事！”
“周六，我發(fā)的短信，是不是……冒犯到你了？”余凡試探的問我。
我深嘆一口氣，說道:“你的短信沒有怎么冒犯到我，但是被我男朋友看見了，你冒犯到他了。在電影院我們就鬧掰了，到家給他發(fā)短信，又被我媽看見，手機被我媽沒收了?！?p> 聽到我和顧毅鬧翻，我隱約從余凡臉上看到一絲喜悅，但很快他又十分內(nèi)疚的說道:“這么嚴重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給你帶來這么大麻煩?！?p> 看了看表，說道:“我媽還給我規(guī)定了回家時間，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家了?！闭f完，一溜煙兒的跑進了樓道。
晚上七點剛過，媽媽口中的“一三五補數(shù)學，二四六補英語”，中的數(shù)學補習開始了。老師準時到家，然后一本本的教材開始擺上桌，我仿佛被上酷刑般痛苦，卻又無力掙扎。初中我也曾經(jīng)補習過，但是因為失眠、脫發(fā)，幸而逃過一劫。高三了，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相比起別的同學，我這已經(jīng)算是來的晚的了，但是習慣自由的我真的是有點受不了，一個小時的補習時間漫長的仿佛一個世紀。
之后的幾天里，我還是會時不時的借龍文濤的IC卡打電話給顧毅，但得到的結果依舊是毫無驚喜的關機。到了周六我有點坐立不安了，不知道顧毅的手機好了沒有，能不能打通。媽媽為了讓麗麗姐專注看管我，停掉了小超人所有的興趣班，說是等我高考結束之后再恢復。這樣一來，我就更沒有自由了。
周日晚上七點，古明宇如約來家里給我輔導功課。一周沒見，他被玖洋滋潤的容光煥發(fā)，而我卻被顧毅折磨的憔悴不已。
古明宇坐下后不久，麗麗姐就進了房間，但是房間門照舊沒有關。古明宇看我一臉衰樣，也猜出了一二，他仿照我上次跟他溝通的方式，用筆在稿紙上寫道:“還沒聯(lián)系上他？”
我強忍著淚水，搖了搖頭。然后在稿紙上寫道:“你上次存他的手機號了嗎，你這會兒給他打個電話。”
古明宇看了看麗麗姐的房間，大大方方的拿出手機，撥通了顧毅的電話。我怕麗麗姐看出破綻，不敢看古明宇，低頭在稿紙上隨意亂寫。忍不住掃了古明宇一眼，從他為難的表情中我知道了結果。
顧毅啊顧毅，你的手機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開機。會不會是要換什么零件，修手機的地方目前沒有貨，讓等幾天？又或者返廠大修了，來回郵寄，也得等幾天？他沒有開機，就肯定不知道我的手機被沒收。我們失聯(lián)的這一周他都在忙什么呢？還有沒有生我的氣呢？有沒有每天想我呢？是不是像我想盡各種方式在聯(lián)系他一樣，他也在想盡各種方式的聯(lián)系我。
我又耐心的等了兩天，兩天后我抱著滿滿的希望，拿著向龍文濤借來的電話卡，向電話亭飛奔。插上電話卡，我手微微有些顫抖的按完了顧毅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含著淚，掛掉了電話。已經(jīng)這么多天了，也過了一個周末，顧毅為什么還是關機。他的手機怎么了？還是他的電話卡怎么了？難道他也沒有身份證補辦原來的電話卡嗎？所以他也換了張卡給我打電話，我這邊也一直是關機嗎？如果真是這樣，我該怎么辦呀！
回到教室，我絞盡腦汁兒的在想，我怎么樣才能聯(lián)系上顧毅。我們共同的認識的人好像只有陸晶淼，可是水水的手機早被她媽沒收了。莫梓唯，對了，我可以聯(lián)系小唯。小唯的手機號是1399289……然后多少呢，我只是將她的手機號存進了手機通訊錄里，但是并沒有完全記在腦子里。我憑著模糊的記憶，一個一個的試，我用兩天的課間時間試了近百個號碼，有關機的，有空號的，有沒人接的，有說打錯的，就是沒有一個是小唯的。
絕望之余，我忽然想到了熊子俊。寒假熊子俊和我們一起唱過歌，我親眼看見他和小唯交換了手機號?？墒俏胰绾温?lián)系熊子俊，我手機都沒了，電話號碼我又沒記住，熊子俊人還在國外，也就只有網(wǎng)絡能聯(lián)系到他了。網(wǎng)絡？對啊，顧毅他玩夢幻西游的，就是不知道快高考了他還有沒有時間玩。如果有，那他一定得上網(wǎng)，上網(wǎng)他順帶就會登QQ，我在QQ給他留言，告訴他我手機被沒收了。保險起見，再問一下熊子俊小唯的電話號碼。可是我怎么去上網(wǎng)，這學期微機課取消了，我現(xiàn)在也失去了自由。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無意間聽見余凡他們幾個說周末要去網(wǎng)吧放松一下。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心想:或許余凡可以幫我。
放學路上我搜尋余凡的身影，然后默默走在他的身后，等他身邊的同學一個一個都散去后，我小跑幾步跟上了他的腳步。
“你周末要去網(wǎng)吧嗎？”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余凡呆了兩秒，說道:“嗯?！?p> “你幫我一個忙，你登上我的QQ，幫我看一下我的QQ有沒有什么留言，回來告訴我。然后在‘重要的人’那欄里找到顧毅，看他是否在線。在線的話你問他為什么一直關機，如果換號了告訴我他的新號碼。如果他不在線，你幫我給他留言，告訴他我手機被我媽沒收了，叫他想辦法盡快跟我聯(lián)系。最后再在郵箱里給一個叫熊子俊的發(fā)郵件，你問他莫子唯的……”
“你們還沒聯(lián)系上？”余凡打斷了我的話。
我起初的斗志昂揚被余凡一句話說的所剩無幾，我搖頭說道:“沒有?！?p> “算了吧，多大點事兒啊。我之前就聽說他為了瓶可樂追你，現(xiàn)在又因為這點小事半個月的不理你，他什么人啊，這么高看自己。不理你正好，順水推舟的分了得了。”
我也不知道余凡哪句話激怒了我，總之我火上來了，我邊哭邊沖他吼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叫做分了得了？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不都怪你，你明知道我跟他一起看電影，還沒完沒了的給我發(fā)短信，還說那么惡心的話。我們好了快兩年了，他是我的初戀，是我認認真真喜歡的人，你動不動就叫我們分手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你……”
“好好好，不分不分不分，QQ賬號、密碼都告訴我，明兒我就去網(wǎng)吧給您問去?！?p> “早這么爽快答應不結了！”我從書包里拿出了筆，卻一時找不到紙，余凡伸手，讓我將號碼直接寫在他的手心。
周六晚上，本應是英語補習的時間，老師竟打電話給我媽，主動請辭了。他借口是家里有事，我想他可能是看我底子太差，沒信心教我吧。最后，還是古明宇接下了這個活，他不僅周日要幫我輔導作業(yè)，二四六還要幫我補英語。雖然因為成績差被英語老師炒魷魚，但我內(nèi)心深處還是喜悅的，畢竟宇哥是自己人，面對他比面對補習老師要放松的多。
周一，剛出樓道，就看到余凡在我家樓下等我。此刻看到余凡，像是看到了某種希望，心想:是顧毅有消息了嗎？我歡喜的迎了上去。相比我的熱情，余凡顯得冷談許多，他這不急不躁不瘟不火的樣子，似乎是在告訴我，事情并沒什么進展。但也有可能是我解讀錯了，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的問他:“聯(lián)……聯(lián)系到了嗎？”
余凡將我寫給他的賬號和密碼，騰在了一張紙上，他將紙遞給我，說道:“你密碼是不是記錯了，還是你的號被人盜了，我試了好幾遍，都說賬號或密碼不正確?！?p> 我看著紙條上的賬號和密碼，沒有錯啊，而且密碼就是我的手機號，我怎么可能記錯！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人盜號。不對，不對，我的號不是被盜，是媽媽，一定是媽媽改了我的密碼。她沒收我手機那天，我在手機上登錄了QQ。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改了我的密碼。
QQ無法登錄，我這最后的希望也沒了。電話也不行，網(wǎng)絡也不行，我又走不開，看來我只能試著找人傳話了，可是找誰啊，我們又不在一個學校。
害怕挨罵，一直沒給龍文濤他們說實話，看我整日悶悶不樂的，龍文濤他們也好奇的問我跟顧毅的進展。經(jīng)不住龍文濤他們追問，我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意料之中的，我受到了大家的批評。甄珍說我沒道德，賈文潔說我沒底線，龍文濤更狠，說我沒人性?？傊?，他們?nèi)齻€都覺得我活該！
批評過后，我們中唯一的男同學，龍文濤同學說道:“我認識幾個橋南中學的學生，雖然他們和顧毅不是一個班，但是可以幫忙去找找，捎個話。”
我邊哭邊說道:“謝謝謝謝謝謝……”
龍文濤辦事還是靠譜的，周五下午才剛說要幫我問，周六早上就有了結果。
“他請假了！”龍文濤說道。
“請假了？請的什么假？”我急切的問龍文濤。
“聽他班里的同學說，是病假?！?p> “他生病了？什么時候病的？生的什么??？嚴重不嚴重？”
“別激動別激動，說是上周四就請了，聽探望過他的同學說是胃病，不過不嚴重，已經(jīng)出院了，下周一就能正式上課了。等顧毅周一去學校了，我就讓他們捎話給顧毅，說你對他朝思暮想，想的整個人都快發(f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