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叢璟千般不愿因為生病奪得眾人的注意,他還是因為面色不正常被叢琰一個命令就送回了宮中休養(yǎng)。
南七卻以為他是提前回了付府,便自顧自地回到自己住處把臟衣服換了下來,還偷偷摸摸尋了個無人的時候把沾有血污的衣褲都洗干凈了,這才如釋重負般放下心來。
她大搖大擺地走回房間的時候,青衣正穿著干凈的衣袍等在她房中。看到她進來了,有些欣喜地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遞到她嘴邊,“南七,快喝了姜湯去去寒?!?p> 南七的好心情頓時有點不太美妙,她的腦海里回憶起回府前佳音公主和她的一番秘密談話——
佳音借著想要吹吹風的理由從車廂內走出來坐在了她身旁,話不多說直入主題:“南七,你知道青衣的心思吧?”
南七握著韁繩的手一緊,還以為佳音是來當說客來了,連忙收起臉上玩笑的神色,嚴肅認真地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我現(xiàn)在就想好好在公主府當差,沒心情想別的。公主你……”
“那就好那就好,”佳音松了一大口氣,“你無情不代表青衣就無意啊,我打探過青衣的心思了,那姑娘可一心掛在你身上呢。”
南七皺皺眉,“我只是把她當朋友。”
“少年,別這么直白。我看你還是找時間給她說清楚吧,別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p> 南七點點頭,十分認同佳音的話。
末了,佳音要回到車廂時突然轉過身來說道:“付錦不錯?!闭f完,便彎腰走進去了。
南七一個人拿著繩子在風中凌亂,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羞愧感瞬間涌上心頭。
此刻,青衣端著小瓷碗,兩眼亮晶晶的望著南七,眼里的愛意已經遮擋不住。
南七伸手接下碗,組織了下語言,終是開口說道:“青衣,上次我逃婚……”
“我不介意?!鼻嘁铝ⅠR開口回復,心里想著公主果然是替他來打聽自己心意的。
南七看著她更加殷切的目光,心里終究是有些不忍,“我……”
“南七,我要好好謝謝你?!鼻嘁孪蚯耙徊?,握著手帕的雙手緊張得有些顫抖,“今天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葬身在河里了,我身為三皇子府的一個侍女也無以為報,就只能……”她頓了頓,像是用了畢生的勇氣,“就只能以身相許了。”
南七的手猛烈地一抖,碗里的姜湯直接潑出來澆在了她的手上。
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就發(fā)展到以身相許這一步了?
“青衣,我進入公主府的時間不長,卻也希望能終生守衛(wèi)在公主身邊。我此生都無意娶親,你不必如此?!?p> 青衣本含羞的臉色頓時一變,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南七的雙眼,“南七,你……”
“我不會娶你的,”南七最終還是狠下心來,“但是我們可以做朋友……”
“你、你……你太過分了!”青衣一把推開南七,捂著臉就向房外跑去。
門外,剛準備推門進來的南四被灑著眼淚奔離現(xiàn)場的青衣驚得連忙避在一邊,望了眼屋內同樣神情落寞、十分愧疚的南七,對事件的經過也就明白了幾分。他輕輕地關上門坐在南七身邊,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青衣以后會明白的。”
南七尤自沉浸在一種負罪感的情緒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南四的話有什么不妥。
南四敲敲桌面,“這么魂不守舍,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南七趕緊回過神來,“找我什么事?”
南四從懷里拿出一份告示來,遞到南七手里示意她自己看。
南七匆匆掃過上面寫的字,不禁有些疑惑:“武舉?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能不在意流言接受公主府私衛(wèi)這個身份,不代表別人能不多想。還記得我們剛剛入府時的流言嗎?”
“你是說……公主假借培養(yǎng)暗衛(wèi)之名養(yǎng)男寵那件事?”南七挑挑眉,“陳年舊事,我們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好了?!?p> 南四有些無奈:“你我二人都是孑然一身,自然不在意這些流言。但府里有很多兄弟都是有父母長輩之人,他們聽到了又會怎么想?我們長年在府中訓練,生活安穩(wěn)幾乎是毫無用處,公主心系大事無法考慮到這些細枝末節(jié),但是七哥,兄弟們需要你去為他們正名?!?p> “正名?”南七詫異地反問。
“你是統(tǒng)領,由你出面向世人證明公主府私衛(wèi)的實力再好不過。”
“所以就要讓我去參加這個武舉?”南七不贊同地搖搖頭,“武舉贏了是要做官的,我沒事給自己找麻煩干什么?”
南四仿佛早料到了她的回答一般,淡定地收回告示放入懷中,還十分神秘地一笑:“你會答應的?!?p> 哈?南七一臉莫名:“為什么?”
“聽說南門一個小兄弟和常勝大將軍手下一個小兵喝酒鬧事,被人家胖揍了一頓不說還逼著磕頭認錯叫爺爺,這事你怎么看?”
“艸,哪來的毛頭小子也敢欺負我的人?”
“那小兵背后可依仗的是常勝將軍,就連皇上也要敬大將軍兩分,我們家小兄弟背后呢?七哥,你不會是想讓公主一個女人替你出頭吧?”
南七不得不承認,她這顆平息多年的心有些蠢蠢欲動了。
南四繼而鄭重道:“今天我和你說的話,不是我一個人想說的,而是我們所有人收到消息后深思熟慮想要告訴你的。付家主文,常勝將軍是劉家的人,你若能在武舉中脫穎而出不僅對我們兄弟有利,也會為公主多提供一份依仗,更會使付家如虎添翼。七哥,你會答應的?!?p> 南四心里雖早早看破南七女子的身份,但事到如今確實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只能在以后盡己之力護她周全,而不是將她關在公主府的舒適圈里白白淹沒了她的才華。
南七沒有直接給出答案,想再多考慮幾天。
南四不再多言,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南七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是她的顧慮更多。
當年,她孤身一人選擇離開歷練,如今甘愿隱藏自己所有的身份留在公主府,莫不是沒有做好準備面對曾經那些人和事。一旦武舉奪魁,勢必是要做官被他們知曉的,她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南七望著南四離開的方向,心里沉甸甸的不知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