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上七點,夏日的烈陽還沒有穿透茂盛的樹葉,陳望月的衣服就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了個透徹,薄薄的短袖勾勒出少女纖長的體態(tài)。
她微微嘆著氣,纖細白凈的胳膊架在車把上隨著車的行進,陽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上面晃得人眼睛生疼。
從新家硬生生被張姨騙著騎了一個小時的自行車,正是累的香汗淋漓,天地都在眼前轉圈時。
頭頂驟然傳來一片清涼,炎熱像被凍住一般,忽然出現(xiàn)的涼爽愜意讓她有些恍惚。
就像剛決定回來的那天晚上。
那時,天氣還沒有這般的熱,正是最舒服的時候,每到夜里總有稀稀疏疏的蛙鳴,一切都安詳又和諧,但是現(xiàn)在的望月卻沒有那個心思感受這份寧靜。
就在幾天前,家里從未響起過的電話,突然接通了來自遠方大都市的信號。電話那頭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她隱隱聽著只覺得從未有過得安心。
電話聊了許久,她下意識便覺有些不尋常,假裝一臉放松的坐在板凳邊緣,白凈的腳蕩在空中,好不愜意,但是游離的眼神和默默樹起的耳朵卻從未離開過電話。
許久,奶奶掛斷電話,一臉的凝重,
“妮妮,你爸爸說......要把你帶回去。”
一瞬間,望月有些恍惚,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在她很小的時候,村里的孩子總是對著她唱,
“爹不疼娘不愛,陳望月,沒爸媽~”
嘲笑著她,欺負著她,而后她必是要與一群孩子糾纏廝打一番,然后掛著一臉的彩,跑到很遠很遠的山路上,
因為鄰居的阿婆哄她說,“妮妮,你的爸爸媽媽在很遠的京都里,只要翻過了這座大山啊,就到哪里了?!?p> 但是縱使望月再怎么努力卻也一次也沒有出去過這座大山,
因為她蹣跚著登上那座山后,發(fā)現(xiàn)山的那邊還是山,連綿不絕。
多年后的今天,就在她早已不奢望能見到親生父母時,電話卻來了。
奶奶看出了她的憂慮,輕輕的撫著她的肩,
“妮妮,回不回去你做決定,不回去奶奶也能養(yǎng)得起你。”
奶奶一向最疼她,她當然知道奶奶是希望她回去的,但是,多年的種種卻已經(jīng)是她心底深深的遺憾。
“好~”
望月依偎在奶奶懷里,奶奶一向喜用桃花磨做的花粉來洗衣,常年浸染的桃花香,讓望月最是安心。
她再次爬上那座巍峨的大山,從前上來只想離去,而如今又是不一般的心境,山頂?shù)娘L吹的人格外的清醒,望月看著眼前熟悉的綿延不絕,陷入了久久的深思。
直到這天傍晚,她終于下定決定回去看看,去看看自己從沒有見過的父母和大山外邊的精彩世界。
大山里第一次來了小轎車,全村的人把小轎車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鄰居們七嘴八舌,大半是說,陳望月像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剛養(yǎng)大就拋下了年邁的爺爺奶奶回城享福了。
望月雖十分鄙夷她們的多嘴多舌,但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第一次見一向慈祥,說話都是軟軟糯糯的奶奶發(fā)火。
“妮妮回自己家也要像你們報備嗎!我不能讓她一輩子陪我這個遭老婆子在大山里等死!”
村民一哄而散,留下望月和爺爺奶奶抱著哭做一團。
爺爺從未這般凝重的對她說:“望月,若是遇到不想做的事,立馬回來,爺爺奶奶拼死也會護著你。”
“妮妮,定不要委屈了自己?!?p> 望月抹淚點頭。
隨著車輪滾滾,望月第一次見到了山外面的世界,平平坦坦的路面,不同于山里的綿延不絕,一望無際的田野隨風吹著東搖西晃。望月第一次看到了世界的遼闊。
窗外的景色忽閃而過,從大山深處到她的新家只需要幾個小時的路程,但是一切卻是天差地別。當車停到陳家三層小洋房門前時,望月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界貧瘠。
車停穩(wěn)當,司機下車幫她打開車門,沒有想象中父母的擁抱,也沒有親人的噓寒問暖,有的只是司機師傅遞給的一串冰冷的鑰匙和房子里一個照顧她起居的張姨。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
“陳思陽,你又惹那個小女朋友生氣了?這女裝還挺適合你的”
悶悶沉沉的男聲,帶著爽朗溫柔的笑意,格外的好聽,一下子把望月拉回到現(xiàn)實。
陳望月這輩子都沒想到,她會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見到孟云端。
這樣如春日暖陽,把她心底陰影全部照亮的孟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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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夢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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