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怪物恐怖的身形崩解。
大片的碎肉腐尸砸在沼澤里,濺起漫天泥水。
渾身沾滿血污的獵魔人,大步從肉塊雨幕中走出來。
銀色十字劍上,插著條不停扭動的斑斕肉條。
像蛇,又像蝌蚪,有手臂粗,六十多公分長,整體呈細長的紡錘形,無頭無尾,無感官。
離開怪物軀體,肉條依舊充滿生命力,一刻不停的掙扎扭動。
同時兩頭尖端探出無數(shù)細小的血線,張牙舞爪的往獵魔人的肉體里鉆。
獵魔人的應對,就是用力轉(zhuǎn)動劍刃,用魔力催動劍油,擴大其傷口。
吱吱黑煙冒起,斑斕肉條一陣痛苦顫抖,很快萎靡下去。
然而幾個呼吸后,又恢復活力,再次掙扎。
“為什么不毀掉它?”
眼見獵魔人拎著那東西靠近,癱坐高坡上的齊博,居高臨下,滿臉的厭惡。
杰夫在坡下停住,仰頭問道:
“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急,你先把這玩意兒解決掉,惡心人!”
剛剛的火銃爆響,同時驚動獵魔人和怪物,沼澤里戰(zhàn)斗的雙方一時都懵了。
杰夫立即想到了齊博的隱晦提醒,就想拋下怪物前來救援。
幸好齊博稍稍緩過勁,立馬爬上高坡,現(xiàn)身阻止了他。
事有緩急,杰夫暫時壓下?lián)鷳n與疑慮,采用更加激烈的戰(zhàn)斗方式,盡快解決怪物。
他甚至直接冒險鉆進怪物的體內(nèi),在滿目的蠕動腐尸肉塊中,追蹤目標。
“行,把手提箱遞給我吧。”
瞅瞅扭動的斑斕肉條,杰夫也感覺挺惡心,聽從了齊博意見。
齊博費力的將手箱踢下斜坡,讓其滑向獵魔人。
杰夫一邊打開手提箱,一邊順口解釋道:
“煉金術士們,總是對獵魔人的奇怪戰(zhàn)利品十分感興趣。
如何維持好煉金術士的友誼,也是獵魔人的必修課之一?!?p> 隨后,杰夫取出個成人巴掌大,外形十分粗糲的骨頭盒子,謹慎地輕輕推開蓋。
“因為煉金道具可以幫助獵魔人,更加安全有效的解決獵物,但切記,要小心使用?!?p> 肉條似乎覺察到了命運,強忍著傷口焦爛的痛苦,奮力掙扎,拼命的遠離骨盒。
沙沙沙。
密密麻麻的慘白骷髏爪子,自小小的骨盒內(nèi)蜂擁而出,一把拽住掙扎的肉條,將其扯進黑幽幽的盒子。
恐怖肉條有半米多長,盒子只有巴掌大,對比明顯,然而它毫無抵抗之力。
之后慘白骨爪似乎還不滿足,扭曲的骨指嘩嘩顫動后,齊齊調(diào)頭,如潮水般向獵魔人涌去。
“阿琉斯!”
杰夫并不慌張,張嘴吐出語調(diào)怪異的莫名咒語。
蜂擁的骷髏手爪頓時一滯,在空中嘩啦啦急促震響,半響,不情不愿的縮回骨盒。
啪。
杰夫迅速拉上骨盒蓋子,將其塞回手提箱。
齊博現(xiàn)在知道,為何杰夫之前告誡他,窺探其他獵魔人的手提箱,是件危險舉動了。
誰知道手提箱里,會塞著什么詭異玩意兒!
收好肉條,十字銀劍稍作處理后,暫時插在地上,杰夫幾步跨上高坡。
祭司的尸體靜靜躺在草地上,長劍插在胸口,黑袍在血泊里,已經(jīng)被侵染得鮮紅一片。
“索托村的火神教祭司?”
杰夫俯身察看完,扭頭問道:
“他是怪物的制造者,是幕后黑手?”
齊博聳聳肩,無力的答道:
“應該是了。”
然后將之前的死亡經(jīng)歷截取前半部分,嫁接過來,共同組成個完整故事,敘述了一遍。
即,祭司在獵魔人認出無皮人體時,突然現(xiàn)身,企圖控制齊博,卻被齊博反殺。
“另外,他死前說,你是為了那人而來?”
一口氣說完,齊博喘了口氣,直接大字癱倒。
高強度的精神專注,一瞬間調(diào)動全身的肌肉發(fā)力,還開啟了深海視覺。
一系列行動,徹底耗盡齊博所有精力。
甚至連第一次殺人的心理問題,都沒力氣去考慮。
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精神萎靡,從內(nèi)到外透著虛脫感。
特別是深海視覺的后遺癥,讓他總感覺自己的大腦缺氧。
杰夫仔細看了齊博情況,發(fā)覺只是勞累所致,頓時松了口氣。
從現(xiàn)場痕跡和齊博的敘述,他很快還原出一整個戰(zhàn)斗過程,不由驚嘆連連。
可以說,齊博完美的算計到了戰(zhàn)斗的每一個步驟,時間的每一毫秒。
突襲的祭司,即使擁有那詭異的隱形異類,依舊從頭被壓制到死。
經(jīng)驗再豐富的老獵人,所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了。
敏銳,臨危不亂,絕境反殺......
杰夫不住的贊嘆:
“希羅·哈倫,你是個天生的獵魔人!”
當然,他不知道齊博有作弊器,只是歸功于齊博的天賦驚人。
但拋開金手指,齊博,一個來自文明社會的白領宅男,表現(xiàn)依舊稱得上驚艷。
狠辣,果斷!
齊博自己評價,他認為是因為他足夠?qū)Wⅰ?p> 也許平日懶散點,總是差不多得了,但真決定一件事時,他就會無比專注,直到有個結(jié)果。
躺在地上,看著頭頂銀月。
齊博一邊思索此月和彼月有何不同,一邊懶洋洋的說道:
“那人,托恩·勒郎是你朋友?”
“他父親,是我的朋友?!?p> 獵魔人走到齊博旁邊,遙望遠處沼澤地的狼藉,語氣有些蕭索。
“一個心懷慈悲的年輕人,本該成為這冷寂荒原上的一個溫暖火炬,可惜了。”
齊博沒有直接開口安慰,而是追問道:
“他父親給你的委托?”
“不,委托人是科恩嘉的火神教黑衣司祭,托恩·勒朗是他的一只黑火鴉?!?p> 黑火鴉是火神教祭司的近身護衛(wèi)團,不,其實說“護衛(wèi)”,并不準確。
祭司和其黑火鴉的關系,更像貴族和其麾下的騎士。
“那怎么跑到這偏遠小山村來了?”
“科恩嘉發(fā)生了大量的幼童失蹤案,托恩·勒郎在追查過程中,突然的音信全無?!?p> 其實,如果只是普通失蹤案,獵魔人是不接受委托的。
科恩嘉的黑衣祭司,在通過托恩的父親聯(lián)系杰夫之前,找了一位術士推算,發(fā)現(xiàn)托恩·勒郎的失蹤,竟然牽涉到了魔法事件。
然后杰夫才接受委托,從科恩嘉一路追蹤而至。
“你說,幼童失蹤,也和他有關么?”
“誰?”
杰夫開始沒反應過來,看到齊博的眼神示意,才明白,然后搖頭道:
“當然不是,這里距離科恩嘉,足有三天多的路程,而幼童失蹤,已經(jīng)在科恩嘉持續(xù)一個多月了?!?p> 杰夫又向齊博說了他的猜想。
黑火鴉外出辦事時,都會借宿在沿途的火神教會圣堂。
一是方便,二是順便行巡查之責,看看下面祭司是否瀆職。
托恩·勒郎應該是在索托村借宿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什么,結(jié)果遇害。
齊博聽完,很快想到了他穿越而來,最初蘇醒的神廟。
于是告訴獵魔人,他復活逃離村子時,發(fā)現(xiàn)神廟的祭壇下,存在著機關。
杰夫臉色一變,決定盡快返回索托村。
邪惡巫術的研究大多詭異血腥,稍有不慎,就會演變成慘烈大事故,波及到索托村的村民。
不過離開前,還有件事,他不得不做。
杰夫忽然道:
“我想把托恩·勒郎的尸體找出來,火化后帶回科恩嘉?!?p> 齊博對獵魔人只說不做,感到有些奇怪,慵懶的道:
“那你去啊?!?p> “他的肉體連同怪物軀體一同崩解,沼澤遍地都是,天色又黑,不好找。”
畢竟是混過職場的人,齊博立即琢磨出了獵魔人的話里意思,躺在地上開始哼哼唧唧:
“啊,頭好暈,好難受。”
杰夫臉色一黑,冷冷道:
“心思過多,對獵魔人的修行可不好?!?p> 半小時后,沼澤邊上架起了一個的火堆。
托恩·勒郎那零零散散猩紅尸塊,很快被烈焰吞沒。
杰夫全身上下,暗紅血污,碎肉渣,沼澤淤泥,種種污穢凝聚的惡臭,猶如實質(zhì)般籠罩周身。
齊博一手拄著劍穩(wěn)住身體,一手死死捏住鼻子,躲得遠遠的。
火光映照下的獵魔人,臉色明滅不定。
“走吧,回索托村?!?p> “拜托,你能不能先處理下身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