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然孤零零的停在那里,沒有其他行人,沈宜修也沒有回來。
趁著無人的空當(dāng),我上了馬車,查看著身上的傷勢,手上并沒有傷口,只是部分沾染的泥土已經(jīng)有些干硬,沒有水是擦不干凈的。手臂上有幾條淺顯細長的口子,混雜的幾點血跡,到了這會也已經(jīng)變得無關(guān)緊要,回去沖洗一下就可以,倒是因為摔下來的時候雙手使力,使得手腕及手臂處添了不少的淤青,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顯眼,最為幸運的就是并沒有因此崴腳,只在膝蓋處多了些擦傷,一時有些不便,才使得剛才走起路來有些步履蹣跚。
仔細檢查完畢,這才靜下心來回想這剛才發(fā)生的一幕幕。
我懶得去想那位先生是何來頭,從直覺上來說,我并未從他身上嗅到危險氣息,即使他出現(xiàn)的地點有些敏感??扇粽f敏感,我一個人爬上那屋頂,任由自己的好奇心作祟偷窺別人,豈不是更能讓別人起疑?他尚且能幫我遮掩一二,不再聲揚,我又有何理由質(zhì)疑他?
我一向敬佩有學(xué)識的人,對這種滿身書卷文人氣息的人更是缺少抵抗力,初次見面的場景雖有些不合時宜,卻也算是一種緣分,若還有機會相見,定會如久別重逢的摯友一般,若以后無緣再見,也能將這偶遇當(dāng)作是夾在書冊中的花葉,也許永遠塵封起來,又或許能在某個偶然時刻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也因此,雖想細細的問他一些話,例如是否真的見過楚歌,楚歌又與這昌邑王府有何牽連,卻不忍使他為難。若放在從前,我大可不必這樣顧忌他人,時常打破砂鍋問到底??扇缃裎乙菜闶请[藏了身世來歷的人,我尚且不能對身邊的這幾個好人直言相告,又如何能強迫別人說些不愿意開口的事情。
他說了楚歌現(xiàn)在是安全的,我信了便是,自己總歸是個匆匆而來的局外人,何必攪擾了他們。這次出門,原也不是非得找到他才行。
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耳中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我掀開一側(cè)簾子,便看到沈宜修這會已經(jīng)走到拐角處,后面又跟著幾個捧著綾羅綢緞或各式盒子的仆人。
我下了馬車,迎了迎沈宜修,與他并肩而行,我指了指他后面的人,“這算是給你的診金嗎?有些多了吧?”
他手握竹扇敲了敲我的腦袋,“少見多怪,這有什么新奇?!?p> 看著那些人將那些大的東西挨個放在馬車前頭的箱子里,幾個小一些的盒子交于原先送我們來的護衛(wèi),由他放到了車廂里。
護衛(wèi)放完東西對著我和沈宜修握拳施禮,“請二位稍候片刻再啟程,我家主人還有些安排。”
我站在一旁看著沈宜修不做聲,沈宜修則是擰了擰眉頭,露出些不解的神色,“還有何事?”
“回沈公子,管事只囑咐稍留二位片刻,具體何事并未告知?!彼荒樄Ь吹幕氐馈?p> 沈宜修沒有繼續(xù)問下去,這是卻轉(zhuǎn)頭盯著我看,我不解的問道,“你怎么了?”
他沒有回話,只突然把手朝我頭頂伸過來,我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擋下,卻晚了一步。他伸回手將手掌攤開放在我眼前,手心里躺著一片嫩綠的葉子。
“你剛才不是在車里等著么?怎么衣服鄒巴巴的,頭發(fā)也都有些凌亂了?這枚葉子又是幾時粘上去的?”他伸出另一只手替我理了理頭發(fā),表情略顯嚴肅。
我想應(yīng)該是剛才爬樹或者是摔下來時粘上的,但這會還有其他人,便說道,“我在車里等的無聊,便在附近走了走,葉子興許是走在樹下的時候飄到頭發(fā)里的?!?p> 他明白我的意思,也沒有繼續(xù)追問我??煽次业难凵駞s是明明白白的說著,一會需要給他個解釋。
我沖他笑了笑,以眼神回了他,這有什么,我一會和盤托出便是了,不就是爬了人家屋頂,又摔了一通,又沒有真的受傷。
只等了一會,便又有幾個人朝這邊走來,沈宜修附在我耳邊告訴我,迎頭的如今是府里的管事。其他兩人各自捧了個好看的盒子,還有一個女孩捧了個盛著水的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