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園外杏宴上,幾名翩翩女子隨樂起舞。
眾賓客沉醉在歡歌樂舞之中。
最郁悶的要數(shù)陳昭,他沒有看到歌舞,眼前都被糟老頭子,杏林大夫圍滿了。
不認識的,沒見過的,都改口稱幫工為公子,一口一個陳公子。
小杯酒被敬了幾十杯,得虧是甜酒,不然早就爛醉如泥。
側(cè)邊的程仲景臉上也是兩坨上臉紅,有人還在繼續(xù)敬他酒。
“陳公子,不知你這藥方可以拿來讓老夫瞻仰嗎?我與你都是孟東縣人,咱兩是老鄉(xiāng)。”
老鄉(xiāng),這會兒是老鄉(xiāng)了!
沒聽過一句話叫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來一槍。
“陳公子?你的字真是獨成一家啊?!?p> 陳昭真想說,這明明是很難看的字。
不過他不想告訴老頭這么多事情。
糟老頭借要字帖的名義來要藥方,壞滴很。
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道:“額,這個藥方乃是我的師父當年傳給我的,不是子孫不外傳。不如我?guī)湍銓憥孜吨兴幟肿鲎痔?p> “既然如此,也好也好?!崩项^聽到?jīng)]有藥方。
還有字也行,到時拿回去跟別人說他跟天才是好友,吹噓吹噓。
后面很多人要借字帖名義來要點東西。
都被陳昭寫了一句“三藕浮碧池,暮幽曉寂寂?!苯o打發(fā)了。
寫完字,陳昭是完全成了宴會上的焦點。
其他人覺的,程家醫(yī)館的幫工都這么牛叉,那更別說其他人了。
雖然那大徒弟臨陣脫逃,但可以忽略,也許人家真內(nèi)急。
程家醫(yī)館逼格升了不少,姬家醫(yī)館只是平靜吃酒,看不出來在想什么。
在杏宴一直待到下午時分,程仲景與陳昭三人才向孟東縣趕回。
程仲景請陳昭做車內(nèi),被他拒絕了。
坐在馬車外看看風景,哼哼小曲兒多瀟灑,最重要的是不用跟賈文平那人碰面。
一路上陳昭很感慨,這文朝的人可真好客,拿到一句三藕浮碧池的話都能樂呵半天。
快樂真是簡單啊,其實古代也不錯。
畢竟他寫的清熱瀉火,發(fā)散風寒的藥方是很少見的,是幾百年甚至千年后的,還是低調(diào)些好。
也難怪他們驚訝,這些人只知道不斷的復(fù)制他們祖先的成就,卻故步自封,不肯繼續(xù)改新。
所以才有了區(qū)區(qū)幾十道方子就讓他們喜當寶。
日頭從山頂跳了下去,留下成片的火燒云。
程仲景喝了不少酒,靠在車廂看著賈文平道:“希望明日你能給我個解釋,為什么臨陣脫逃?!?p> “師傅,我昨夜壞了肚子。”
支支吾吾的樣子讓程仲景更加煩心。
他掀開車簾,探出腦袋笑了會兒道:“陳昭,還有多遠?!?p> “程師傅,快進縣城了?!?p> 直到今日,陳昭才知道叫杜康的不一定人,魚香肉絲不一定就有魚,老婆餅里也沒老婆。
所以醫(yī)館的大師兄,醫(yī)術(shù)也不一定就高超。表面文雅的人也可能是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就連醫(yī)館懸壺濟世這事也不那么光明了。
為了生意興隆,同行之間明著暗著,少不了爭搶。
雖然姬家有知縣親戚,但是只要程家不殺人放火,他們便奈何不了。
只是會下黑手打壓。
這場比試程家必輸無疑,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陳咬金,解救了程家醫(yī)館。
程家?guī)凸り愓言谛恿质谋憩F(xiàn),也讓程仲景,包括賈文平在內(nèi)的所有人,刮目相看。
最主要是個沒學過醫(yī)的醫(yī)館幫工,這才是神人。
孟州就這么大,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出兩三日,陳昭在杏林上的事,就會傳遍孟州城。
如果他們看過武俠小說,就會知道掃地僧也會絕頂武功,那就不會好奇了幫工會醫(yī)術(shù)了。
有些事就是這么玄學。
陳昭在程仲景心中的印象,首次發(fā)生了改變。
這哪里是個吃白飯不干活的幫工,短短兩局,就將局面搬回。
這幫工他買的值,明明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只不過有點囂張無恥。
陳昭還不知道程仲景內(nèi)心的改變。
他只知道,拿回賣身契,然后才能繼續(xù)后面的,而達到這目的就得讓程仲景需要他,靠著他。
只是目前羽翼不足,得護好自己的飯主。
便宜飯主要是出了事,或者沒錢。那他的贖身估計會被抬價,而且沒飯吃。
目標還沒成功,自己仍需努力。
回到醫(yī)館時,天完全黑了。
陶一仙抱著劍,手指緊攥,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白,有些英氣的眼睛如老鷹捕食。
程綺煙手里揪著手帕,上好的絲綢被她揉跟抹布一樣,輕咬著嘴唇,黛眉微皺。
最擔心的還是程夫人,她一看到馬車出現(xiàn)在不遠處,就邁著小碎步上前。
未等車挺穩(wěn),陶一仙就飛奔過來,掀開簾子道:“師傅,比試如何?”
賈文平下車后就直奔自己的院子,沒有接任何人的話。
見他如此無禮,程仲景皺了皺眉。
程綺煙雖然沒有過來,但卻一直注意著他們。
“放心吧,我們贏了,姬家也不敢明目張膽打擊了。”程仲景看著程夫人安慰道。
陶一仙松了口氣,程綺煙的精神明顯振奮起來,黛眉也平了。
“一仙姐,我們勝了。”段羽憨笑道。
“那你不早說……”
陶一仙起身走到大堂,坐在一旁的桌子邊倒了幾杯茶,先后遞給程仲景和陳昭他們。
“爹,大師兄怎么不高興?”程綺煙看著那道身影,說道。
“是啊,大師兄咋了?!碧找幌赏兄掳凸澎`精怪。
“他沒臉高興?!背讨倬皩⒉枧榈姆旁谧郎?。
“死老頭子,說什么呢你。”程夫人在他腰上輕掐一把。
“他不像話。”
程仲景理了理衣衫,端坐好。
在外面自然是要給這徒弟留臉的,到了醫(yī)館要好好說道說道。
“老爺喝雞湯。”
程夫人借機岔開話題,將廚娘做的雞湯端給他。
看了看一旁的陳昭,程仲景從湯中夾了兩個雞腿放進碗中,遞給陳昭道:“這兩個雞腿吃了,就早點歇息吧,今日多虧了你?!?p> “好的,謝謝程師傅?!标愓央p手接過碗,大方吃起來,還不忘給陶一仙炫耀。
這個每次重視禮教老古板程仲景讓別人先吃,是破天荒頭一次。
陶一仙驚的張大嘴巴,程綺煙與程夫人則是有些難以置信。
程仲景吩咐段羽收拾碗筷,繼續(xù)熱切道:“那些藥方?”
陳昭摸了摸嘴巴道:“啥藥方?”
“就是你寫的那幾十道,老夫沒看到,你那師傅有沒有留藥書?!?p> “呀,我忘了,我這記性一陣一陣的,我那師傅教的太久了,有些記不清了?!?p> 陳昭覺得那個千百年加起來的正史,流傳的藥方可是不計其數(shù)。
不過以他的經(jīng)歷,如果拿出來太多,會遭他們懷疑的。
萬一別有用心的人把自己榨干凈,不就被扔了。
這個程仲景他們應(yīng)該不知道還有《千金方》和《本草綱目》這兩本書。
這忘性,程仲景有些無奈。
輕咳一聲,看著他,說道:“杏林盛會多虧了你了?!?p> 陳昭摸著肚皮道:“應(yīng)該的,醫(yī)館就是我家,保護家理所應(yīng)當?!?p> 因為時辰不早,程仲景也問不出來太多。
程仲景就讓陳昭先去睡覺,隨手拉過程夫人就要離開。
哪知程夫人甩手道:“牽的太隨意了,鄭重點兒……”
陳昭可不管那么多,吃飽喝足后就跟段羽起身離開了。
離開大堂時,程綺煙的眼神有些變化,欲言又止卻始終沒問。
沉不住氣的陶一仙找借口把段羽給留下,威逼利誘。
“一仙姐,陳昭幾下就搞定了姬家醫(yī)館,他可不是無用書生?!?p> 陶一仙怔了怔,跟程綺煙一起問道:“杏林盛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與我們說說……”
……
……
“什么,師兄他……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啊?!?p> 陶一仙手插著著腰,拍桌子將灰塵揚的直嗆鼻子……”
“啊,你說陳昭,他是個書生啊,怎么會……”陶一仙驚呼道。
……
……
陳昭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著他接下來該怎么做。
要賣身契,這事應(yīng)該還差點!
但也不能閑著,得為日后做打算。
最好的就是借助醫(yī)館,摟些銀子,然后跟他們對半分……
所以賣身契得要,但重要的是給自己能夠獨立的資本。
想來想去陳昭躺在床上,迷糊打起瞌睡來。
大堂兩個女子圍著段羽,繼續(xù)打聽。
見兩美女圍著他,段羽講的更是眉飛色舞。
陶一仙又猛拍桌子,茶水灑出來不少,道:“我得向陳昭那書呆子學習?!?p> “陳兄不是書呆子……一仙姐目標怎么又換了……”段羽驚訝道。
“換什么換,這是我第一個目標?!碧找幌烧f完請段羽的頭吃了個板栗。
看著捂頭逃竄的段羽,陶一仙哈哈大笑。
程綺煙手絹捂著嘴輕聲道:“要不你去看看大師兄,安慰下他?!?p> “嗯,一起去?!?p> 熄滅醫(yī)館大堂的油燈,兩人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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