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兩人落座,盛知清看著自己正前方的后腦勺,默了。
舞臺燈光亮起,視野再次清晰明亮起來,盛知清盯著這顆后腦勺看了一分鐘。
前排的人終于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她灼人的目光,回頭看。
眼里飛快閃過一抹詫異,遲均昂眉頭微挑,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jīng)心。
“遲,你相信我,這次的最佳得主絕對是YM珠寶代言人的最佳人選。她完全符合你的要求,Z國人,長相精致大氣……”
會長布尼斯坦小聲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瞳孔內(nèi)氤氳著淺褐色的光,遲均昂耐心聽了一會兒,低聲應了一句。
身后一排傳來兩個女人竊竊私語的聲音,盛知清耳力不錯,隱約聽得個大概。
“瑪露,那是柏御的老板,他剛剛回頭看你了,你說他是不是沖著你來的?!?p> 瑪露坐在第三排最邊上,助理蹲在走廊處,借著給她遞水的由頭,小聲說著奉承話。
“怎么可能,你別瞎說。”瑪露當即否認,語氣似嗔似笑,態(tài)度也并不嚴厲。
臺上有獲獎?wù)咴诎l(fā)表獲獎感言,后方工作人員似是出了什么紕漏正在緊急補救,場面并不安靜和諧。
兩人的話卻似帶有針對性地鉆進盛知清耳朵。
“怎么不可能,我聽說柏御旗下的頂奢珠寶品牌YM正在尋找代言人。你看你,形象氣質(zhì)都是頂尖的,現(xiàn)在還有最佳新人獎傍身……”
臺上的頒獎心得分享結(jié)束,故障也解決了,全場突地寂靜下來。
助理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盛知清回頭看向瑪露,后者臉上的笑意在半明半滅的臺下極其肆意。
猝不及防跟盛知清眼神對上,瑪露的笑容僵在臉上,表情倏然恢復成正經(jīng)而不茍言笑的模樣。
昨晚能睡得好,有一半功勞得歸功瑪露,所以盛知清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還算友好的笑容。
誰知瑪露的臉更黑了,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徑直避開了她的視線。
嘖,她這笑真是好意的,怎么就,不信呢?
最佳得主是雪花獎的重頭戲,一直都是壓軸公布的。
前排坐了顆安眠藥,加之舞臺燈光柔和冷白,盛知清眼前漸漸黑了下去。
“現(xiàn)在,將公布第15屆雪花獎最佳得主獎,有請頒獎嘉賓:雪花獎理事會主席遲均昂先生和xx。”主持人話剛說完,臺下昏昏欲睡的一片人立即伸長脖子坐直身子眼睛發(fā)光盯著臺上。
兩人簡單介紹了幾句就步入正題,開始公布提名名單。
眾人紛紛把視線轉(zhuǎn)向大屏幕。
第一個出現(xiàn)的就是盛知清的舞劇片段,身旁有人認出是她,激動地轉(zhuǎn)頭。
“你,你提名最佳得主……”
話說到這兒就止住了。
她身邊這個女人,在睡覺????。?!
這人,心是有多大。
盛知清在她的注視下悠悠轉(zhuǎn)醒,瞥一眼熒幕,再看一眼她的反應,依舊淡定不已。
她也想激動,但是亢奮不起來。
畢竟,真正的盛知清,在15歲時就已經(jīng)拿過這個獎了。
還連拿了3屆,實在沒有什么新鮮感。
總共提名了五個人,除了盛知清,剩下四人都瞪大了雙眼死摳著虎口盯著臺上,屏息等待結(jié)果。
遲均昂修長冷白的手指輕捏住卡片,不急不緩環(huán)視了臺下一圈,唇角微勾,俯身對著話筒,“讓我們恭喜——盛知清?!?p> 全場燈光聚到盛知清身上,鏡頭給了特寫,矜貴冷淡地沖恭喜自己的人點了點頭,盛知清起身上臺。
一點看不出剛才在睡覺的痕跡。
上臺禮貌地握手,接獎杯,說獲獎感言。
盛知清一如既往清冷如天上月,卻愈發(fā)襯得她像不食煙火的仙女。
三人合影結(jié)束,燈光再次暗淡下去,遲均昂紳士手扶盛知清下樓梯。
后者卻借此抓住他的袖口貼近他耳邊,“我今晚好看嗎?”
聲線淡而不冷,吐氣如蘭,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噴灑在耳邊,語調(diào)旖旎。
遲均昂微微撇過頭,眼尾微挑。
盛知清:“想跟仙女同床共枕嗎?”
用最冷淡的表情,說著最虎的話。
遲均昂:……
——
楊團長緊鎖了辦公室的門,戴上耳機眉頭緊鎖守著雪花獎直播。
新人獎沒有盛知清,楊團長笑容漸漸回歸。
優(yōu)秀獎還沒有盛知清,楊團長已經(jīng)能淡定地喝茶了。
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直到最后。
聽到最佳得主提名名單有盛知清時,楊團長手里的杯子碎了。
宣布最佳得主是盛知清時,楊團長無骨一般跌坐回凳子上,面如死灰。
歌劇院院長和《青衣》總監(jiān)制段老師的電話幾乎同時打進來。
手機嗡嗡震動不停,楊團長卻連拿起它的力道都沒有。
屏幕亮了又黑,如此重復幾次,楊團長終于雙目失神動作機械地拿起手機。
“你上報上來的名單怎么回事?讓盛知清當B角,虧你想得出來。你在舞團多少年了,劇院什么時候有過首席做B角的先例……”
院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把楊團長損得體無完膚。
在歌劇院任職這么多年,楊團長處事這一塊從沒出過紕漏。
今早名單匯報上去,他也沒細看。
直到各大報社消息轟炸而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盛知清拿了雪花獎最佳得主,邀約采訪電話就沒間斷過,甚至連藝術(shù)協(xié)會會長都親自打了電話來過問。
可想而知影響力有多大。
這種關(guān)鍵時刻,楊團長這邊竟出了這么大的紕漏,院長怎么可能不發(fā)火。
楊團長面色慘白地聽著,一句話不敢反駁。
掛了院長電話,《青衣》負責人也親自打電話來過問名單的事,楊團長再次被噴了個狗血淋頭。
兩通電話接完,楊團長渾身似脫了力一樣癱在椅子上。
演員名單他只發(fā)給了《青衣》劇組和院長,舞團其他人也不會輕易把這事透出去。
是誰把事情鬧大傳到報社的,楊團長幾乎不用動腦筋,就能鎖定人選。
開門下樓去練功房找郭沁沁,卻無意間聽見林老師在跟院長講電話,楊團長心臟驟然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