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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曦

第023章 惡靈

爐曦 一墨封喉 4113 2020-06-11 2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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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勢急轉(zhuǎn)而下,將卒們霎時傷亡慘重,連逃躲的機會都沒有。大黑鳥吃完第一餐后,立馬又再次嘴饞著俯沖而下,叼走十?dāng)?shù)人。卷起的大風(fēng)吹刮得沙石彌漫山頭,天本就蒙蒙發(fā)黑,此間就更加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趁著大黑鳥飛在天上吃人這陣功夫,赤紅盔甲將軍當(dāng)機立斷,不顧兇險轉(zhuǎn)身沖回了山頭。然后摸著黑,跳上了一輛尚還完好,尚還沒有拆卸,尚還死死與大地相連固定著的戰(zhàn)車上,大喊:“沒死的都快過來拉弩!快!”

  將卒們顯然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聞聽赤紅盔甲將軍這話,周遭將卒都紛紛想方設(shè)法爬站而起,尋著聲音摸到了戰(zhàn)車前?;琶Χ行虻模?dāng)?shù)人跳上左邊副手,十?dāng)?shù)人跳上右邊副手,十?dāng)?shù)人抬起地上一支巨型弩箭,裝填在弩槽之上,一切都是那么嫻熟。

  很快的,弩箭就蓄勢待發(fā)了。但就在這刻間,卻出現(xiàn)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天太黑,瞄不準(zhǔn)?;蛘呤钦f,赤紅盔甲將軍只有一發(fā)弩箭的機會,必需保證這一發(fā)弩箭就得打到大黑鳥要害之處,否則便會適得其反,引得大黑鳥發(fā)怒,借而殺戒四開。

  赤紅盔甲將軍知得就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就是射瞎大黑鳥一只眼睛,如此才能有充足時間來裝填第二發(fā)、第三發(fā)、第四發(fā)……更多發(fā)。因為這大黑鳥羽翅堅硬如鐵,只得攻擊眼睛才有用??涩F(xiàn)在天實在太黑了,根本找不準(zhǔn)方向何在。

  無奈之下,赤紅盔甲將軍只得一咬牙,大聲速道:“弟兄們,我現(xiàn)在需要一批不怕死之人,去把這該死的騖鳥給引到弩箭前頭,誰愿令命?”

  登,凡聽見此話者皆紛紛站了出來,道:“我!我愿令命!”聲聲脆耳此起彼伏,無一人退縮。應(yīng)罷,就心甘情愿快速往戰(zhàn)車前頭跑,欲把這所謂的騖鳥給引下來。

  果不其然,騖鳥中計了。見戰(zhàn)車前頭聚了這么多人,頓間滿心高興不已,再次以如風(fēng)似電之速俯沖而下。就在它將至將卒們近前之時,赤紅盔甲將軍眼疾手快,朝著它眼睛便一箭射了過去。

  卻怎料這騖鳥反應(yīng)及身法甚是敏捷,眼見弩箭射來,它居然立馬抬起翅膀護在腦袋前頭。因了它羽翅實在太過堅硬,故這發(fā)弩箭完全被它給擋了下,未傷及它分毫。弄巧成拙,反引得它大怒,當(dāng)即怪吼一聲,就朝著戰(zhàn)車這方?jīng)_襲而來,欲報此仇。

  赤紅盔甲將軍立覺不妙,大喊一聲:“撤!快撤!”話聲罷,將卒們就紛紛從戰(zhàn)車上跳下逃跑。赤紅盔甲將軍沒走,他就這么站在戰(zhàn)車上一動不動,死死盯著襲來騖鳥,知得再怎么掙扎也是無濟于事,在劫難逃了,不如憑己之力吸引著騖鳥,讓更多將卒逃命,他是這么想的。

  但,他所信仰的神似乎并不同意他這想法,也似乎并不同意他就此而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騖鳥即將沖唴過來,吃掉他的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間,一束煞紅如血的虹光破開沙塵,直接打在了騖鳥肚腹中央。

  登,只聽騖鳥一聲慘叫,遂便看見它整個身軀冒出無名大火,照得夜空亮如白晝。僅僅幾個眨眼后,碩大一只騖鳥就此般慢慢化作灰渣,隨風(fēng)飄逝。立,眾人紛紛朝山下望去,將充滿驚詫與好奇的目光,落在手握龍杖的扶風(fēng)身上。

  剎許后,赤紅盔甲將軍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所以當(dāng)下命令,讓將卒們掃去自己好奇,快些去照顧受傷的弟兄與及收拾戰(zhàn)場。遂,徑自朝扶風(fēng)這方走去。

  出于本能與職責(zé)所在,等赤紅盔甲將軍快要臨近時,龍坎龍離連忙護在扶風(fēng)前頭,持刀相向,道:“站??!來者何人?快些報上名號!”

  赤紅盔甲將軍停住腳步,在月光映襯下,可見他皺了下眉,雙眼中卻透出一股凜冽的殺氣。龍坎龍離不禁虎軀一顫,往后退了半步,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怕意。幸在赤紅盔甲將軍這股殺氣未有顯露多久,僅僅剎那就被藏歸于眼。遂,見得他看向扶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般說:“吾乃雪帝,蕭良!”

  夜色更深,亦更寒冷了。不太圓的皎月爬上天稍,將空曠無垠的大地照得一覽無余。這本是一幅不錯的景色,可惜被那不識趣的血腥味給攪擾了,以致于各種稀奇古怪的唳吼飄忽傳來,瘆人得緊。

  蕭良顯然早就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龍帝扶風(fēng),中土諸國之王。但他沒有過多的寒暄,在自行介紹后,又說:“吾已在此恭候多時了,吾王!”

  扶風(fēng)聽出了蕭良話中不滿與怨念,確實,半年時息太久了。但扶風(fēng)并沒有承認錯誤的意思,因為這本就不是他的錯,故道:“自收到你的信后,我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往這趕了。在此途中,我們?nèi)俗阕闩芩懒耸牌ヱR?!?p>  蕭良遲疑一下,問:“十九匹?”

  扶風(fēng)微微一笑,說:“是的,十九匹,平均每人跑死了六匹。有一匹是我們親手殺死的,因為我們當(dāng)時糧草已絕,實在太餓,為了能夠活著到這,所以我們殺了它,將它做成了干糧。”

  蕭良神色復(fù)雜,問:“那活下來的馬呢?”說著四下張望了下,又問:“我似乎沒看見你們身邊有馬,莫不是也被你們殺了?”

  扶風(fēng)搖搖頭,說:“不,我們可沒這么殘忍。你知道的,通往你們雪國的路實在太難走了。起初還好些,但越往深走越是艱難,最后,連那馬兒都不肯進來了,它們似乎在害怕著些什么。無奈,我們只好放了它們,讓它們自生自滅去了?!?p>  蕭良贊許般點了點頭,看扶風(fēng)的眼神瞬間變了個味,然后突兀的說:“你比吾想象中的要好了許多,起初吾還以為你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現(xiàn)在看來,是吾錯了?!?p>  扶風(fēng)笑得更深,說:“你比我想象中的也要好了許多,起初我還以為你只是個胡子拉渣的糟老頭子,現(xiàn)在看來,是我也錯了?!?p>  蕭良凝重的神色終于得以施展,爽朗的哈哈大笑了幾聲,遂說:“走吧吾王,這可不是適合說話的好地方,你聽,那些該死的惡靈在朝我們這方靠過來了,要再不走,我們鐵定得死在這。”

  扶風(fēng)欣然同意,黑夜中那此起彼伏的唳吼著實叫人不安。正好此間這時,將卒們該收拾,該打理的也都弄得差不多了,已無理由再在此地多待。

  翻過荒山山頭,來至山下,扶風(fēng)看到這里侯著數(shù)十匹馬。但是,這些馬兒太瘦了,瘦得皮包骨,瘦得扶風(fēng)都不忍心去騎它們,怕它們稍有不慎就會死,心里一千個一萬個‘它們?yōu)槭裁磿沁@幅模樣?’看著,想著,不禁心里陣陣發(fā)酸。

  蕭良走上前來,苦澀而無奈的笑笑,問說:“見過吃肉的馬么?”遂,自問自答撫摸著扶風(fēng)眼前的馬兒,說:“它們,從出生就開始吃肉,所以瘦成這幅樣子?!?p>  恍惚間,扶風(fēng)突然明白方才,蕭良為甚要問關(guān)于馬兒的事情了。龍坎則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道一句:“這怎么可能?馬兒怎么可能吃肉?”

  蕭良扭頭看向他,說:“你看,我們這一望無垠的都是荒地。這里還算好,還能見到土壤,但若再往里走走,那么除了凜冰還是凜冰?!痹捴捔加洲D(zhuǎn)過身看向扶風(fēng),道:“騎上它吧!不用為它擔(dān)心,它正直壯年,還載得動你。”遂,徑自跳上旁邊一匹瘦馬,又說:“我們這里窮得只剩下肉了,馬兒沒有草吃。所以你們應(yīng)該明白,十九匹馬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如果你不是吾王,或許我會殺了你們吧!”話盡,兩腿輕拍馬肚,韁繩一拉‘駕’的一聲,緩緩?fù)白呷ァ?p>  扶風(fēng)摸了摸眼前瘦馬的額頭,它很享受,沒有絲毫反抗,然后扶風(fēng)一咬牙,騎了上去。龍坎龍離無奈搖搖頭,亦感慨良多的各騎上一匹瘦馬,隨著扶風(fēng)朝前方的蕭良趕追而去,他們有很多疑惑想要聽蕭良釋解。

  扶風(fēng)很快追上了蕭良,它胯下馬兒雖瘦,可卻渾身有力。然后,扶風(fēng)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滄桑的男人,求知若渴般,問:“方才那兩只怪物是什么?惡靈?”

  蕭良未急于回答,解下腰間一個皮囊遞給扶風(fēng),說:“喝點酒吧,這是我親手釀的,能驅(qū)寒?!笨捶鲲L(fēng)接了過去后,蕭良才道:“不錯,那兩只怪物就是惡靈,先前襲擊你們的那只叫八手象,后面那只叫騖鳥,我的子民取的名字。只不過……”話到此處,蕭良突然猶豫了一下,然后用深邃的眼神,看向剛喝下一口酒的扶風(fēng),說:“只不過現(xiàn)在的惡靈,跟以前的惡靈不一樣了?!?p>  扶風(fēng)不解其意,邊問著:“有什么不一樣?”邊將皮囊遞還給蕭良,但蕭良沒有接受,而是扭扭頭,示意扶風(fēng)遞給后頭的龍坎龍離。扶風(fēng)轉(zhuǎn)身一看,見得他兩人正死死盯著自己手中這皮囊,不停吞咽著口水。無奈,扶風(fēng)只好將皮囊遞給他們,他們接過后紛紛感恩戴德般,道謝扶風(fēng)和蕭良。

  亦這時,扶風(fēng)察覺到寒風(fēng)越寒,而自己正往一條峽谷中前行。借著月色,還看見周遭漸漸有了積雪,巖石下方結(jié)掛滿了冰凌。

  路過一段比較窄的地方時,蕭良忽然伸出手,猛地用力掰斷一截冰凌,遞給扶風(fēng)說:“嘗嘗,或許這會是你此生最難忘記的味道?!?p>  帶著困惑,扶風(fēng)將冰凌湊到嘴巴,先是猶豫的聞了聞,可沒有聞到任何味道。遂,皺皺眉,就放到嘴巴里咬了一口,結(jié)果……“嘶!”扶風(fēng)當(dāng)即打了一個冷顫哆嗦,又“噗!”地吐了出來。剎許后,滿面驚詫看著蕭良,問:“這冰凌怎么是酸的?”

  龍坎龍離一怔:“酸的?”兩臉相視,心說:‘冰凌怎么可能是酸的呢?’于是乎,二人便伸出手掰斷一根冰凌,放到嘴巴里嘗了嘗,發(fā)現(xiàn)果不其然,這冰凌是酸的,而且是非常的酸,酸到叫人無法下咽,酸到叫人沾一口就肚腹翻涌,直直想吐。

  蕭良抬頭望向天稍上頭的皎月,眼中充滿懷念,不緊不慢說:“半年前,雪國雖然四處都是惡靈與怨魂,但是惡靈沒有現(xiàn)在這般大,大多都不主動襲擊人類。怨魂也是如此,它們只是在夜深人靜后飄來飄去,四處游蕩而已,也不傷及我們這些渺小的凡人。但自從那條裂谷出現(xiàn)之后,這一切就都變了。惡靈們變得巨大無比,凡見活物就殺,從不心慈手軟。那些怨魂倒好,它們很怕術(shù)士畫的符紙,所以被我們通通趕到裂谷那去了?!?p>  扶風(fēng)雙眼中好奇更深,問:“你的意思是說,冰凌之所以變成酸的?也是因為那條裂谷?”

  蕭良搖搖頭,答說:“我并不敢肯定的認為是因為那條裂谷,但我唯一可以敢肯定的是,自從那條裂谷出現(xiàn)之后,雪國就變天了。每隔一段日子,天上就會下酸雨、酸雪、酸霜,它們腐蝕性極強?!?p>  扶風(fēng)越聽越覺得發(fā)蒙,索性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澳悄氵@次如此著急叫我過來,不會單純就是為了讓我看看那些惡靈與怨魂,還有那條裂谷吧?”

  聽得這問,蕭良忽然一拉韁繩,讓馬停了下來,然后皺緊眉頭,滿臉嚴(yán)肅的看著扶風(fēng),說了一句:“吾王,冰,在融化!”

  扶風(fēng)怔住,不懂這話的意思。想問,可就在這時,峽谷上方忽傳來一聲熟悉的怪叫,扶風(fēng)抬頭望去,見得又是一只碩大無比的騖鳥飛了過去。遂,聽得蕭良說:“我們今夜就在此地歇息吧,雪國的夜可沒有想象中那么好走。等明兒個出了這峽谷,我們還得繼續(xù)往北行進七天的路程,那才是真正的雪國,也才是真正的北境?!?p>  說罷徑自跳下馬,走至后頭安排將卒們搭建防御陣,還有生火取暖,與及替先前受傷的將卒們療傷止痛。扶風(fēng)亦未閑著,他可不忍心一直騎在暖和的瘦馬背上。招呼著龍坎龍離,就主動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讓將卒們驚震不已,畢竟在他們眼中,扶風(fēng)可是堂堂的中土之王,龍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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