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鳳凰,還是麻雀
蕪曦宮,瑾瑜公主的寢宮。
地上跪了一地的太醫(yī)和丫鬟,當(dāng)然,楊程舉也在。
“廢物!一群廢物!”
皇帝站在床前,額上青筋暴起,破口大罵。鄭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緊閉著眼睛,秀眉皺到一塊,看起來十分痛苦。
“不……不要……求求你們……不要打我……嗚嗚嗚嗚……不要……”鄭瑜一直在低聲哭泣,像是在一個無盡的夢魘中迷失了道路。把皇帝看的一陣心疼。
“還不快治!一群廢物!連這么點小病也治不好!我要你們干什么?供賞???”
太醫(yī)們急急忙忙上前去。他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瑾瑜公主啊,簡直就是個病秧子,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每一次他們都會被皇帝大罵一頓。在這個蕪曦宮,唯一一個茫然失措的人,只有楊程舉了。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第一次見到皇帝這么生氣,他大氣都不敢出,別人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是會常常擔(dān)憂地看向床上的人。
與這里格格不入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蕪曦宮待的時間最長的丫鬟,小柒。她微低著頭,安靜地站在一旁,若仔細(xì)看,便能發(fā)現(xiàn),小柒一臉陰沉,雙目中除了擔(dān)心,還有仇恨。
身穿紫裙的妙齡少女注意到小柒,眉頭微皺,走向小柒。
“小柒,別這樣,瑜兒會難過的?!?p> “四公主……”小柒腥紅的眼望向鄭瀾,像個小孩子一樣,竟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
“可是,真的好討厭……”
鄭瀾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抱緊小柒。安慰道:“沒事的,瑜兒福大命大,會好的,我向你保證?!?p> “嗯……”
五天后……
“哼!父皇是個大壞蛋!”鄭瑜站在一顆大樹下,氣憤地抬起小腳狠狠地踢青草。嘟著嘴吧,眼角噙著淚,委屈地小聲嘀咕:“程舉是個大壞蛋!”
“父皇是個大壞蛋!”
“程舉是個大壞蛋!”
“父皇是個……”
“公主。”
“呀!”楊程舉突然從樹的后面探出頭來,打斷了鄭瑜的嘀咕,還徹底將她嚇哭了。她睜大眼睛看著楊程舉,眼淚不斷地往下掉。楊程舉慌了,急忙用袖子為她擦淚,安慰道:“公主,您不要哭了,是奴才不好……”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叫自己奴才的嗎……”說著,鄭瑜自己擦了擦淚,抽泣道:“還有……你要叫我瑜兒……”
“可是……”楊程舉為難了,這成何體統(tǒng)!鄭瑜見他皺起了眉頭,“哇!”地一聲哭得更兇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叫不……叫?不叫……我就會……一直哭……”楊程舉無奈,只能應(yīng)了她。
過來一會兒,鄭瑜才停止了哭泣。鄭瑜惡狠狠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楊!程!舉!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回去的!”
“……”
楊程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鄭瑜忍不住紅了臉,他嘴角一挑,才滿意地收回目光。他脫下外衣,走過去,為鄭瑜披上。
“小心著涼?!彼f,頭微微垂下,發(fā)絲從他肩上滑落,弄癢了鄭瑜的臉龐。鄭瑜看著他的眼睛,漆黑的瞳閃著光亮,像是黑寶石一樣,他的睫毛微顫,上面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那樣的眼睛,能攝人心魄。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瑜兒你要注意點了。”楊程舉笑道。鄭瑜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楊程舉意味深長的笑,臉頰漸漸發(fā)燙。
“程舉,我……”就在鄭瑜下定決心要說出那些話時,突生變故。
“你不知道瑾瑜公主的來歷?”
大樹后面?zhèn)鱽砺曇?,是匆忙的腳步聲和一個女子的聲音,讓鄭瑜和楊程舉一愣。
“瑾瑜公主?怎么了?難道她的身世有問題?”是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倒不是,瑾瑜公主的確是真正的公主,只是她的過去有些不堪……”
“不堪?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嗎~”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但是你一定要保密!如今,皇上這么寵愛瑾瑜公主,若是知道我們在這里亂嚼舌根,指不定會怎么罰我們呢!”
“知道知道,姐姐你就放心吧!”
楊程舉眉頭一皺,抬腳就要出去,鄭瑜卻拉住了他。
“瑜兒?”楊程舉反手握住她,她的手微抖著,讓他心疼不已。
“我沒事,我們快走吧!”鄭瑜抬頭笑了笑,看起來很勉強。楊程舉張了張嘴,最終點了點頭。兩個人剛走了兩步,便聽到了震驚的內(nèi)容。
“瑾瑜公主曾經(jīng)被趕出過皇宮?!?p> 鄭瑜身子一僵,楊程舉也是一臉驚愕。兩個人就那么停在原地。
“你知不知道何貴妃何雪?”
“知道,宮里一直傳言她是皇上最愛的女子?!?p> “對!這瑾瑜公主啊,就是何貴妃的女兒?!?p> “皇上那么愛何貴妃,為什么要把瑾瑜公主趕出去?”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這些事?;屎笈c何貴妃可是死對頭!當(dāng)年,何貴妃懷上瑾瑜公主,皇后設(shè)計讓何貴妃流產(chǎn)。最后,瑾瑜公主平安降生,可是何貴妃卻因此而死?;噬洗笈?,一氣之下賜死了皇后,將意寧公主送到茗煙寺,說是讓意寧公主在那里靜養(yǎng),實則是軟禁。瑾瑜公主慢慢長大,模樣也越來越像何貴妃,不知道是因為瑾瑜公主讓皇上想起了何貴妃,還是想起了皇后,總之,不是難過就是愧疚。于是,在瑾瑜公主5歲那年,皇上下令將瑾瑜公主趕出皇宮。瑾瑜公主特別可憐,據(jù)說四公主和瑾瑜公主死也不分開,鬧得很厲害??墒牵钡借す鞅悔s出皇宮,皇上都不肯去見她一眼?!?p> “天哪!瑾瑜公主好可憐,可那不是她的錯?。』噬显趺茨苓@樣呢!”
“所以??!我猜測,皇上是為了補償才獨獨寵愛瑾瑜公主的……”
那兩個丫鬟漸漸遠(yuǎn)去,楊程舉愣在原地,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鄭瑜似是認(rèn)命般,蒼白的俏臉仰起。她認(rèn)真地看著藍(lán)天,卻什么都沒有看到。別人都說藍(lán)天很美,可是,在她眼里沒有藍(lán)天。就像現(xiàn)在,她看似在看藍(lán)天,其實并沒有。
藍(lán)天,那種美麗不屬于她……
“程舉……”鄭瑜忽然說道:“你知道嗎?我不是鳳凰……”她歪頭微微一笑,她真的很美很美,一不小心就讓他迷失了。
“我是只麻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