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經(jīng)常會有晨霧,早上起來的早了就能看見,林子里面蒙蒙的,看不遠,只能看見自己面前的這些地方。霧大的時候鳥的叫聲似乎十分清脆,一聲一聲仿佛受驚一般,尋找迷霧之后的巢穴。
父親經(jīng)常不在家,母親操持著這個并不富裕的家里。源的生活還是很幸福的,有愛她的媽媽和奶奶,奶奶年紀大了,記性經(jīng)常不好,去地里種菜的時候會忘記鋤頭,是源幫忙帶上的。
源不再是只會玩的小孩子了,他能看到父親經(jīng)常不在,村子里好像好多人都出門了,而留下來的老人和孩子比較多。老人變成了會說話的寵物,變得時而乖順時而糊涂了。
源默默地看到了很多事情,好像村里的河里淹死了幾個孩子,村里的一些聽說幾十年的楊樹因為要蓋房被砍了,村里的河好像有一年斷流了。
村里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說來復雜其實也挺簡單的。農(nóng)人與自然為伴,重復著先祖?zhèn)飨聛淼那趧谟赂业慕?jīng)驗,日復一日想要生活變得好一點。而在我們眼里這種生活到底是美麗還是貧窮呢?至少現(xiàn)在源的心理還沒有這種概念。
大人們和孩子們的世界好像是平行的,母親的大衣柜一直不對源開放,源每次想要爬進去找寶貝的時候,母親總是不同意。而在源尿床之后,大衣柜里面總是有源源不斷的干凈衣服。干凈衣服里面飄來的是蘭花的味道,這是母親喜歡的洗衣粉的味道。
源家里有一口深不見底的水井,在水井里面有黑洞洞的眼睛,有滿滿的青綠色的石苔,在春夏的時候會長得很旺盛。源有的時候很怕那一口井,覺得可能會有魔鬼爬出來抓小孩。
而這一口井打了也有十幾年了,爺爺在走之前可寶貝這口井了。不用每天走十幾里山路去山里泉眼挑水喝,就已經(jīng)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爺爺?shù)墓适略谠吹挠洃浝锩媛偷チ?,跟著那一口井?p> 而多出源記憶的事情有很多,開始學習種菜,開始播種和收獲,開始為大人跑腿買東西,開始接受著大人的世界的到來。原來變大是一個不可以抗拒的事情,從不得不因為有零花錢而跑腿開始。
源喜歡攢錢,因為如果攢夠錢的話,就能在春天開學的時候買一身好看的衣服,如果能在班里的孩子面前炫耀的話,那是一件多有面子的事情呀??墒窃春孟窨偸菙€不夠,因為媽媽說幫忙存著,開學給買新衣服。
有一個事情好像是源存錢解決不了的。源的小貓咪得了牛皮癬。
貓咪是只白色的貓,陪了源有好幾年。媽媽說貓貓的壽命比較短,這個年齡已經(jīng)很老了,會掉毛,還有會變臟。
咪咪喜歡晴天出去在草叢堆里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下午突然的耳朵上面就開始掉皮出癬,后來越來越嚴重,好大一塊都掉皮了。源很難過,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而后來一天下午,源怎么都找不到咪咪了,他好像已經(jīng)想到,中午的時候,媽媽提了一個白色的袋子出了門。后來咪咪好像跑到了公路上,被大車撞了。
后來就是夏天開始熱的時候了,五月初夏,草兒長得很青很高,太陽變得暖橙,風不再清涼,水汩汩流動的時候,夏天是寂靜的。金色的麥子在田野里沙沙歌唱,鳥兒也慵懶的,把巢穴放在麥田。
夜晚的星星很大,躺在葡萄架下,源會想到很多,思緒跟隨著地面的熱氣,還有月光顫抖的聲音一聲聲的飄遠了。夢里是黃色的,夢里是第二天還會出現(xiàn)的景色。
第二天一開始所有的黑暗都不曾來臨,夢里也是一直光亮的。源喜歡五月,就像是喜歡在麥田里找窩的小鳥一般,喜歡在小鳥窩里變成鳥蛋那么小。好像世界就是頭頂一片天空,抬頭就會看見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