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呵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恐懼,漫上心頭!
顫抖害怕驚恐,全部從那雙緊閉的雙睫中映射了出來,就連那雙被輕柔對待的唇瓣,都在顫抖著。
這顫抖,傳遞給了身后的男人,他的眼底,一絲絲的心疼,一絲絲的落寞,一絲絲的悔恨……從今而后,再也不愿辜負(fù)這個(gè)女人!
再也不愿讓這個(gè)女人感到害怕……這是他的失職。
健碩的雙臂,環(huán)繞了上去,便從身后,環(huán)保住了躺椅上女人顫抖的肩膀,他的唇,越發(fā)的溫柔,那雙手臂,似乎有力量涌出來,勢必要保護(hù)好懷中這個(gè)女人。
明知,她的害怕……但,只要她不推開他,他又怎能夠不貪婪此刻她的味道?
“啪!”
清脆的耳光聲,便在這風(fēng)和日麗鳥語花香中,乍然地響徹四野。
洛麒連忙抬頭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心,瞬間變繃緊了?!吧馘贰彼蛭蓍芟卤淮蚱樀哪腥?,男人低垂著頭,這一巴掌,顯然打的不輕,微有些長的額發(fā),低垂著的腦袋,便在眼下遮成了一片陰影。
洛麒心都豎起來了,“少宸……”
他想要上前去,剛剛抬起腳步,就被屋檐下那個(gè)高大挺拔的男人揮了揮手,讓他不要上前去。
洛麒只能夠焦急地等在大堂里,緊張地望著那對男女,祈禱著……老大啊,你這時(shí)候可不能夠犯渾啊,千萬千萬不要暴脾氣啊。
男人緩緩抬起頭,躺椅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手里死死捉住了那張蓋在她身上的薄毯,緊張地望著自己瞧,他清楚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心口針扎一般痛了一下。
他想上前抱住她,剛剛有著走向她的趨勢,那女人便變了臉:“別過來!”
“韻韻……”
“我叫你別過來!”她尖叫,眼中浮現(xiàn)出可怖,那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怕”。
“別怕?!?p> 別怕?
他叫她“別怕”?
他是以什么樣的心里,來要求她的“不怕”?
“韻韻,別怕……”別怕我……
他想要說“別怕我”,可是喉嚨里堵得慌,荒謬到讓他無法開口。
曾幾何時(shí),卻對自己愛的女人,說“別怕我”。
女人只是站著那里,滿臉戒備地望著他,就像他是窮兇極惡的混蛋。
為什么……見到他的那一刻,心口久違的疼痛又蔓延上來?
絲絲扣扣地沉悶得難以呼吸。
“吳少宸!你回去吧!”她朝著他,絕望地說:“為什么,還要找上來?”
“韻韻,我來,接你回家,跟我回去。”
他又往前走一步。
但她卻像是驚慌之鳥一樣,又往后退去,退到了臺階邊緣,驚恐地叫了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男人臉色乍變,幾步上前,飛快地拉住了她。
“有沒有事?我看看,我看看哪里受傷了?”他有些笨手笨腳,就要給她檢查。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他望著被她甩開的手,手背上,通紅的一片。
“走開!你走開!”
她心里亂成了一鍋粥……“你走開啊!”
“韻韻,你冷靜一點(diǎn),冷靜……”
冷靜?
他叫她冷靜?
對,對!
她應(yīng)該要冷靜,深呼吸,深呼吸,要冷靜,冷靜地應(yīng)對他!
不能怕。
“吳少,”好半晌,她才控制著心底深處的害怕,她想要極力讓自己正常一點(diǎn):
“住店的話,本店沒有空房?!?p> “我不住店,我是來接你回家的?!?p> “我不會走?!彼f,盡管怕極了眼前的人,也逼著自己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吳少,我不會跟你走,這里就是我的家,我這一輩子都會呆在這里。吳少不住店的話,那就請你離開這里?!?p> 她還是怕啊……終究,直視他眼睛的目光,有些虛晃起來,躲躲奄奄。
“韻韻,不要鬧了……好不好?我們回家。有一句遲來的話,我……”愛你……
“鬧?到底是誰在鬧?吳少,您是日進(jìn)斗金的大老總,我是海邊上開著民宿的平凡人?;丶遥考?,是什么?”
她其實(shí),可以更加理智更加冷靜的,她知道,她應(yīng)該更加理智更加冷靜,也更加冷漠,就像對待其他人一樣……不愛,便不給機(jī)會,心冷到底。
她……到底是怎么了?。?!
腦海里百轉(zhuǎn)千回,無數(shù)個(gè)想法冒出來,又一個(gè)沒有抓住。
卻被自己那個(gè)念頭刺痛了!
自己被自己刺痛……便像是她這一生仿佛是個(gè)笑話!
幾步踱步,抄起來茶幾上的茶具,便往他身上扔過去:“滾!吳少宸!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跟你走!這里就是我的家!我發(fā)誓,這輩子我都不會離開這里一步!你給我滾!滾出我的房子!最不配呆在這個(gè)地方的就是你!”
茶杯,水壺,托盤,一樣一樣砸了過去。
滾燙的茶水,濺了出來!
她眨了一下眼睛,把眼底的淚意眨回去……如果人的一生,僅僅是因?yàn)槟硞€(gè)人而活著,那便是最大的笑話。
這便是她恨極了自己的地方。
她是一個(gè)本該死去的人??!
可是,三年了,憑什么他一出現(xiàn),便讓她已經(jīng)死寂的心,再次的疼痛起來?
難道,她翁韻的一生,僅僅是因?yàn)閰巧馘愤@個(gè)人,她的靈魂才活著?
多么諷刺!
“滾!滾滾滾!滾??!”
男人站在那里,任由她砸,默默地望著她看,又看了一眼滿地狼藉,沉沉的開口:“砸完了水杯,砸完了托盤,砸完了水壺……砸開心了嗎?”
女人心里一急:“沒有!砸你,我怎么都砸不夠!”說完就想要拿起東西繼續(xù)砸,望一眼四周狼藉,再看看手邊空蕩蕩,一怔……下一秒霍然頓了下去,“嗚嗚嗚……”連老天爺都幫他,手邊空蕩蕩的,想砸都沒有東西砸!
男人站著,默默地望著蹲在地上嗚咽的女人,半晌,低沉地開口:“你想要砸什么,我替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