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雨如晦 人心如詭

　　月黯星稀，風雨如晦。

　　周唐國的國都建鄴，整座城池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勢力所籠罩著，充滿著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轟??！”

　　電閃雷鳴，接著大雨傾盆，黃豆般大小的雨滴，仿若銀河傾瀉。

　　建鄴城雄厚宏偉的城墻上，此時城頭換防的守軍正交接班，兩隊城門守將和守城士卒正交替崗位，

　　夜雨沙沙作響，并沒人發(fā)現(xiàn)換防守軍中，一個身形魁梧，渾身散發(fā)精悍氣息的領頭守將，頭盔遮擋著他雙眸深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就在換防交接的一瞬，兩隊守城士卒形影交錯，離去的守軍將自己的后背暴露出來，這魁梧的將領暗暗比劃了一個手勢。

　　剎那間，身后數(shù)道驟雨下模糊了面容的換防士卒，拔出了掛在腰肩冰冷冷的長刀。

　　“噗呲”

　　冰冷的刀尖，透過并不厚實的皮甲，干凈利落的插入了“戰(zhàn)友”溫熱的心臟。

　　只在數(shù)息間，被換防的守軍們倒在血泊之中，血液順著刀尖，緩緩滴落，被暴雨融化，消散于地面。

　　將領身披周唐制式皮甲，冷漠地看著地上一眾凌亂的尸體，微微擺擺手，示意手下的士卒將這些尸首處理一下。

　　不一會兒，建鄴南面城門的門閘，緩緩升起，城門上佇立著那魁梧將領，他手掌請搭在城墻上，感受城墻的地面，微微震動，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這黑夜。

　　只見城外林郊之中，不知何時藏匿著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鐵騎，由遠至近，緩緩駛入了城門。

　　于此同時。

　　建鄴的皇宮上，琉璃色的瓦頂疾行著，數(shù)十道黑色緊身衣，面帶黑紗面巾，看不清面容之人。

　　遍布于建鄴皇宮中各處的巡邏侍衛(wèi)們，好似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黑衣人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身形夾雜著雨勢前行。

　　為首的黑衣人首領，是個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消瘦的男子。

　　面容被黑色面巾遮擋，露出一雙冷酷的雙眸，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磅礴的氣息，無人敢小視。

　　蒙面男子身后斜背著一張青褐色的烈弓，腰間斜挎著箭壺，雙眸冷漠且堅毅，目光遙遙地鎖定著，皇宮中央的御書房方位。

　　他頭也不回，對身后一眾手下，比劃一個繼續(xù)前行的手勢，身形如身先士卒般，化作一縷清風，朝著皇宮深處奔襲而去。

　　……

　　夜幕已至，夾雜著狂風驟雨，而此時的御書房內(nèi)，卻明如白晝。

　　周唐皇李淵，背著手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凝重的表情上，帶著幾分急躁不安。

　　這時，御書房門外響起了此前那太監(jiān)那特有地嗓音，“稟陛下，明霞公主到！”

　　“快宣！”

　　太監(jiān)輕輕推開了御書房的木門踏入其中，緊隨其后的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女孩膚如凝脂，氣若幽蘭，皓齒蛾眉，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

　　小蘿莉一席明黃色貴氣的百褶裙，上面刺繡幾只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的鳳凰。她三千青絲如綢緞般高高盤起，發(fā)髻斜插著一根鏤空金簪，風姿綽約。

　　周唐皇李淵看到女孩的瞬間，猶如六月太陽，收起了臉上的陰霾，露出來和煦的笑容，看著她泛起寵溺的笑容道。

　　“漁兒！”

　　這小蘿莉正是周唐皇的掌上明珠，明霞公主李漁兒。周唐皇后誕下她不久后，不幸感染風寒，沒過多久便撒手離世了。

　　留下了年幼的獨女李漁兒，但皇后誕下的獨女卻深得李淵的喜愛。

　　李淵自皇后去世后，再沒立后，也沒誕下子嗣，這令周唐滿朝文武，就周唐繼位大統(tǒng)一事，眾說紛紜。

　　今日的鎮(zhèn)國將軍周泰造反一事，能發(fā)展這般模樣，與周唐無后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她粉嘟嘟的臉龐，泛起絲絲興奮之色，看著李淵嘟著嘴，有些撒嬌道。

　　“父皇！這么晚了喚漁兒來，是不是想漁兒了！你每日勤于朝政，都沒時間陪陪漁兒嘛！”

　　聽聞她的詢問，李淵也不作答。

　　而是踱步來到李漁兒的身旁，輕輕揉揉她的小腦袋，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將她記在心中，嘴邊想說出的話，欲言又止。

　　李淵腦海里，想著奏折的腥風血雨，何必讓自己這般童真的女兒知曉呢！

　　他慢慢蹲下身，有些疲憊的雙眸，牢牢盯著李漁兒說道。

　　“漁兒，父皇過幾日可能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找你母后了。今后要好好照顧自己，漁兒，也是個大人了，要學會自立！”

　　生于皇宮中的明霞公主，李漁兒看著眼前日夜操勞，眼角已然泛起皺紋的李淵，年幼的她，似乎不明白他說的這些話什么意思。

　　但從李淵的話音明白了，父皇可能要離自己遠去了。

　　她眼中閃爍著淚光，雙眸帶著不解，白皙的小手緊緊抓著李淵身上的皇袍，死死不放，緊張到顫抖的聲音問道。

　　“父皇，是不是漁兒做錯了什么事！父皇不要漁兒，漁兒不要離開您，求您了！”

　　李淵緩緩伸手地拍了拍李漁兒瘦小的后背，替她拭臉上的淚珠，柔聲安慰道。

　　“漁兒最乖，最聽話了，怎么會做錯事呢！不哭了，來，嘗嘗西域送來的點心。”

　　李淵說罷，轉身端來一盤在案臺上擺放的精致點心，捏起了一塊冰皮綠豆糕，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張嘴”

　　李漁兒破涕為笑，輕啟微唇將這玲瓏剔透的冰皮綠豆糕，吃入嘴中。

　　李漁兒只見兩眼一抹黑，昏厥過去。周唐皇李淵將昏迷在地的女兒，輕輕抱起，口中喃喃道。

　　“漁兒沒錯，但錯的是朕，是朕瞎了眼信錯了人，沒想到周泰這狼心狗肺之輩！要是朕…”

　　李淵說的聲音愈來愈輕，沒人能體會到他現(xiàn)在的懊悔，深深地看著眼前在自己懷中的女兒，腦海里回憶起過往點滴，露出了溫馨的一笑。

　　想到現(xiàn)狀，李淵將臉色一收，瞥了一眼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似乎對著御書房內(nèi)空氣，微微說道。

　　“老友！朕將漁兒托付于你，你定當要護她周全，留給朕的時間…并不多了！”

　　周唐皇李淵的身后影子，顯得格外的幽長。一道身影由虛變實，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但李淵好似對這人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一般。

　　李淵身后被他稱為老友的這名中年男子，魁梧但不精壯的身軀，給人感覺如山般厚重，值得信賴。

　　一席漿洗泛白的布衣，與富麗堂皇的御書房，格格不入。他歷經(jīng)滄桑的面容上，點綴著明亮的雙眸，說滿了故事。

　　但能被周唐皇稱為老友之人，一點也不簡單！

　　李淵登基這般多年，怎么沒有培養(yǎng)出自己的守護勢力，這勢力的名字就叫做周唐暗衛(wèi)，而這中年男子正是這暗衛(wèi)的大統(tǒng)領，負責貼身保護李淵的安全。

　　李淵看著自己腰間懸掛的羊脂般沒一絲雜色的玉佩，面容露出了復雜之色，深深長嘆一口氣。

　　深情最是留不住，唯有財帛動人心！

　　隨即他將玉佩，輕輕地放置進了李漁兒的懷中，將她托付給身旁的中年男子。

　　男子神色一凝，身形微躬，恭敬的接過明霞公主，擔憂的雙眸出賣了他的心思，“可陛下這…”

　　“咻！”

　　一道撕裂空氣的爆破聲，猛然響起！

　　只見一支通體漆黑的長箭，透過御書房的雕花木窗，直直朝周唐皇李淵破空射去。

　　這突如其來的長箭，悄無聲息，速度極快，箭尾被極速產(chǎn)生了幻影。

　　奈何這支箭實在是太快，壓根不給李淵反應的時間，目標是朝著他心臟而來，只覺得背后猶如被一只毒蛇盯著，寒意散布整個身體。

　　眼看著長箭將要穿透李淵的心臟

　　千鈞一發(fā)之刻！

　　這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猶如毒蛇般噬人的長箭！

　　在距離李淵后心的一寸距離，被一只布滿老繭的大手，給生生空摘。冰冷的長箭停滯在空中！

　　這只大手的主人正是那名中年男子，他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李淵的身后，為他擋下這致命的一箭。

　　“哼！雕蟲小技爾?！?p>　　此時他的面色雖波瀾不驚，但雙眸浮現(xiàn)一絲凝重，可見這刺客絕不簡單。

　　“咻！”

　　這第二箭再次尋聲而至，男子面容露出冷色，輕哼一聲后。

　　腰間懸掛的長劍，瞬間出鞘，一道劍光閃過，第二箭悄然被一分為二，化至兩段。

　　“刺…刺客！來人，抓刺客??！”

　　李淵身旁的太監(jiān)也恍然反應過來，驚呼道。他沒想到皇宮里驚現(xiàn)刺客，想要高呼驚動巡邏的侍衛(wèi)救駕。

　　可李淵卻將自己手掌一豎，比個手勢，打斷了太監(jiān)的呼喊，面色冷靜，緩緩冷靜分析道。

　　“李元，別叫了！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今夜的皇宮格外的靜謐嗎？這些刺客行刺之前，想必做好萬全的準備，估摸著在御書房周圍的守衛(wèi)，已然被他們解決了！”

　　“陛下，這…”

　　太監(jiān)他雙眸失神，瞳孔渙散，身形有些打抖，原本病態(tài)白的面色更為煞白，他似乎震驚李淵說的這番話。

　　然而就在這時！

　　“踏…踏踏！”

　　這道細微的聲響，從御書房的房檐上傳出。李淵與中年男子對視一眼，心中了然，這是數(shù)道身影在屋頂琉璃瓦片上疾行的聲音。

　　李淵長嘆一口氣，果不其然他們被包圍了！

　　御書房的大門悄然被打開，但門外卻不見任何人影！好似有一只無形大手，將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