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從不缺少讓人痛心疾首又淚流滿面的故事,兩顆孤單的星球總會跨過漫長的光年相遇,兩個孤單靈魂輾轉輪回也會在冥冥中相逢,在田野、在花海、在人間。有的人,你以為死生不復相見,卻在一個轉身便撞個滿懷;有的人,自以為被緊緊攥在手心,卻也不過散沙一盤,自欺欺人。命運總是無常,重逢卻總是驚喜。
沈泊云打死也不會想到,自己好端端在路上走著,竟然飛來橫書把他砸個一臉懵逼。他原本在路上慢悠悠的走著,為了躲開過路人的眼光,他努力吧帽檐壓低,不看他人,卻突然飛來一本書砸中他的胸口,又順勢滑到他面前,更讓他懵的是,那竟然是一本婚姻法。他呆住了一會兒,原本不想理會繼續(xù)往前走,可那個用書砸中他的姑娘和她爺爺一臉歉意朝他道歉還執(zhí)意要送他,又說還有一段路才到沈家,自己一天沒吃東西,肚子已經(jīng)在抗議了。他向來不知道怎樣拒絕別人的熱情,不管自己喜不喜歡,他害怕拒絕那些太過熱情的人會讓對方尷尬,也會讓他內(nèi)心感到歉疚,便答應了那姑娘和爺爺兩人。
那丟書出來砸中他的姑娘看起來和自己年齡差不了多少,留著到胸口的中長發(fā),剪了薄薄的一層齊劉海,穿著一件純白的寬松T恤和牛仔褲,皮膚白白的,看上去倒是干干凈凈,帶著幾分清純,她爺爺已經(jīng)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三分之二,臉上黝黑黝黑的,但整個人卻十分有精神,看著十分健康。沈泊云應了和他們一起走,上牛車的時候,那姑娘一個大步便跨了上去,還轉身朝他伸手要拉他,沈泊云感覺臉一下子就熱了,他不知要不要伸手,可若不伸手,對方怕是覺得自己無禮,免不了尷尬,猶豫再三,他的手還是先于意識伸了出去。
“小雅是個好地方,來了不能忘,素河邊上小村莊,洗衣燒飯忙,不知誰家小姑娘,牽來翩翩少年郎...”林爺爺邊趕著車,邊哼著歌,這歌是小雅村的村民自己編的,拉車的村民會在趕車途中唱給車上的游客聽,好讓氣氛更加歡快一點。
沈泊云坐在林一熙對面,目光一動不動的聽著林爺爺哼的歌,林一熙見他一言不發(fā),心里想著難道是害怕自己和爺爺嗎,眼珠轉了一下,看著沈泊云輕輕開口問道“唉,你是沈家的呀,我以前沒見過你呀,你是來走親戚嗎?我姓林,叫一熙,雙木林,一二三四的一,康熙的熙,你叫什么呀”林一熙一口氣說了一大句話,又盯著沈泊云等他開口。沈泊云聽到林一熙問他,他猶豫著要不要回答,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我家是這里的,從小在外面長大沒回來過,我叫沈泊云,沈東敏侄子,我爸叫沈東權”。
“沈泊云,東權兒子!?。 绷譅敔斖蝗婚_口,沈泊云也被驚到看著林爺爺,“你媽媽呢,怎么不一起回來?”林爺爺又追問道。
“去世了”沈泊云用輕到仿佛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林爺爺和林一熙都啊了一聲,林爺爺想來時看出了沈泊云不快的情緒,便沒再說話繼續(xù)趕車。林一熙突然想到,前幾天爺爺和自己通電話的時候說起村里有白事,便是沈東權去世了,眼前這個人,和自己一樣,無父無母。
“那個,我爺爺不是故意讓你不開心的”林一熙咬著牙齒小心翼翼的說著。
“嗯,沒事”沈泊云也輕聲回到。
“我也沒有爸爸媽媽,我現(xiàn)在和我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小雅挺好的,如果你留下來,會喜歡這里的!”林一熙想著讓沈泊云放松一點,不要那么拘謹,沈泊云聽了林一熙的話,抬頭又看了看她,想著對方不會為了安慰自己而說出無父無母的話。
“嗯”沈泊云輕輕回到,他實在不知要說什么,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
雖然小雅的傍晚涼爽了不少,可沈泊云一直戴著帽子和口罩,總覺得頭定的熱氣散不去,呼吸也不順暢,思前想后,他還是決定先把帽子和口罩取下來,他先摘了帽子放進背包里,又慢慢摘下口罩,伸手抓了幾下頭發(fā),把頭發(fā)理整齊,頓時覺得涼爽不少。再看一眼林一熙的方向,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著自己,兩人目光一對,沈泊云又覺得臉上熱了幾分,慌忙移開視線,裝樣的撓了幾下后腦勺。
林一熙看著沈泊云取下帽子和口罩,看清這人的臉,才發(fā)現(xiàn)沈泊云長得很是好看,頭發(fā)不長不短剛好到耳朵上方,幾縷劉海彎了一個弧度遮在額頭兩邊,有點像一個心形,嘴巴小小的,眼睛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很亮,有著不是很明顯的雙眼皮,嘴巴兩邊肉肉的卻不顯臉大,整張臉白白凈凈,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他穿的衣服也把整個人襯得很精神,上身是一件寬松的兩層T恤,里長外短,里面的純白的打底,外面是深藍色的罩衫,下半身是一條寬松的牛仔褲。一熙在工作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長相、身材都不錯的男生,可沈泊云給她的感覺不一樣,整個人讓人感覺很溫和,外表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顆奶糖。
“不知誰家小姑娘,牽來翩翩少年郎”林爺爺又哼起了歌,車上的沈泊云和一熙都沒再說話,差不多15分鐘后,沈泊云看見了一條河,他記得這條河,小時候父親帶他在里面抓過魚,現(xiàn)在和兩邊建起來一米多高的河堤,連著路面,另一側都是白墻青瓦的房子,此刻,許多人家的房子都在往外冒炊煙。
從觀景路過去要跨過素河,有一座石拱橋,沈泊云注意到那座橋,他小時候來的時候還沒有建橋,小雅村民用木頭搭了一座木橋供人通行,那座石拱橋的正中間,用紅色油漆寫著兩個字“安橋”。
“小伙子,到了”林爺爺轉身說道。
十二年,二十四歲的沈泊云又回到了小雅村,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圓,不管跑多長、走多遠,總是會繞回原來的軌跡,重復相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