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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過鏡川

第二十章 回宮

云不過鏡川 古茄子 2405 2020-03-28 23:50:16

  正此時,羅鏡賢聽見有人和聲細語地在邊上講話:“二公子,小姐喝了藥了。”

  羅鏡賢低頭望了她一眼,此時,雨后的第一束陽光剛好打在她身上,宋璇渾身散發(fā)著溫柔而安靜的氣質(zhì),她只站在那,便成就了一幅美好的景象。

  羅鏡賢看呆了一會,立即回過神來,道:“喝了藥就好?!?p>  宋璇猶豫了一下,道:“二公子,我還要作畫,能……讓一下嗎?!?p>  “對不住。”羅鏡賢即刻讓開了位置,道,“這是你畫的?”

  宋璇已經(jīng)坐下,拿起筆來,道:“是?!?p>  羅鏡賢道:“畫得很好?!?p>  宋璇道:“二公子過獎了?!?p>  羅鏡賢笑笑,沒說什么。

  一個月到。羅府的衣裳也剛好全都制作完成。羅子蘊在衣裳被放入之前反反復(fù)復(fù)看了三遍,確定沒有瑕疵才放入。羅鏡賢則去看的布料,那些新緞子,做了暗紋的,還有那些綢子,用新花樣織,也全都仔仔細細看過確認沒有瑕疵和異味才放入。衣裳和布料裝了兩馬車,羅鏡賢派了兩倍的護送人馬,拿上進貢詔令,從鄴城出發(fā)去京城了。

  羅子蘊這次帶上了婢女,一個阿燭,一個宋璇,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宋璇不算婢女,她現(xiàn)在是府里最好的畫師。羅子蘊安置她們在一個馬車,羅鏡賢在最前面走著。

  羅子蘊走前還想去跟羅立洲說些話,但是院里的人告訴他她已經(jīng)離開半個月了。羅子蘊知道羅立洲是個武癡,他正式拜了師門后就幾乎沒有回過家里。這次只不過是家里出事,他娘叫他趕著回來看一眼狀況罷了。

  羅子蘊這次其實是真真切切想學點功夫傍身,她知道她的三腳貓功夫上不了臺面,但是她不想要羅鏡賢保護她。但羅立洲離開得悄無聲息,她似乎就明白了,從前羅鏡賢跟她說過,一個娘生的和不是一個娘生的,到底是有區(qū)別。她哪里相信。羅立洲的娘是個自私鬼。這誰都知道。但是她沒想過她與羅立洲之間其實早已生疏至此。

  其實性格上講,她是最喜歡羅立洲的,羅立洲性情豪爽,處事待人的方式也都很直接,心思也很簡單,從小就只想當個大俠,未來云游四方懲奸除惡。羅老爺也知道這一點,也沒逼迫他,從一開始就將羅鏡賢作為接班人著重培養(yǎng)。

  說起羅老爺,羅子蘊也很久沒見他了,但是她知道她爹是為她娘守著不知在何處的墓。死囚的尸體最后都埋在哪呢?聽說是亂葬崗那種死人堆,兩個士兵拉著凡人臟兮兮的尸體,找個深點的山口隨便一扔……那爹是怎么知道娘被扔在哪里的呢?他明面上要撇開跟娘的關(guān)系,在天子腳下,還要躲著官兵和紀信平的眼線,也找了很久吧……

  羅子蘊坐在馬車里,思緒卻已飄了很遠。

  娘那么漂亮且驕傲的人,怎么能就這么扔進一個……的地方。

  或許這次進京,她有機會見父親一面。

  京城內(nèi)。

  一間普通的客棧里,一個白衣男子開門讓一個店小二進了房間。

  店小二手里提著一包藥,肩上扛著一個包袱。他走進來將藥喝包袱放在桌上,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紀沛川拿起那包藥,聞了聞,就放下了。他打開包袱,里面是件太監(jiān)的衣服和一枚腰牌。他將衣服放在榻上,看天快黑了,他下樓拿酒,順便告知店家在日出前叫自己起來。

  他回了房,在床底下拉出一個木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來,是一些易容的工具。

  天色徹底黑下去的時候,他已易容完畢,收了工具放回原地,吹了燈,他直接睡去了。

  次日,有人來敲他的門,他及其機警地坐了起來,聽敲門聲是四長一短,便迅速拿上衣服,輕聲推門而出。客棧尚未開張,店里黑暗一片,他卻好像對這熟悉無比,以最快的速度走下了樓,門外是一片幽幽的藍色,天還沒亮,街坊安靜而沉寂。

  他往客棧后面走,走到一家別院的后門,敲了三下門,一下重,兩下輕。有人從里面開了門,將他請進去。

  卯時,京城內(nèi)的鐘鼓樓鄭重地敲了四下鐘。太陽于此時升起,第一束陽光打到皇宮高大的正午門上,沉重的開門聲與在城里瑩瑩回繞的鐘聲交合。街坊和攤販紛紛開了張,人群逐漸熙攘。

  這時,街上來了兩列太監(jiān),京城人都知道,這是例行出來給御廚房拿菜的太監(jiān),于是各自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太監(jiān)們雖在宮內(nèi)日日受氣,但在外面人眼里,到底是皇宮里出來的人,不敢怠慢。

  他們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到頭,右邊的那家不怎么起眼的別院便是為皇家備菜的地方,太監(jiān)們先推了板車進去,然后再一并走進了去,在里面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便推著板車出來了。

  沒有人注意到最后一排的一個太監(jiān)已經(jīng)換了人。紀沛川微低著頭,彎著腰,保持著跟其他太監(jiān)一樣的姿勢推著咕嚕咕嚕的板車往回走。眾人屏聲斂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目送著他們往前。

  他們逐漸靠近偏門,為首的太監(jiān)叫停了他們,紛紛排隊去展示腰牌。門前侍衛(wèi)一個個看過去后,又走上前來檢查板車里的東西,末了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一行人接著進到了宮里,大門緩緩關(guān)上,紀沛川心里那根弦隨著那聲關(guān)門聲,瞬間繃緊了。

  他們一路走到一間倉庫,將東西卸了之后,一個年齡稍大的公公將他們帶走,一部分帶到別的倉庫打下手,一部分去外膳房做事,只留了四個跟著他,一路走進丞相府,通報是給他府里的幾個打雜的換班。丞相換人向來換得勤,門衛(wèi)也都知道。便直接放行,有個在院里掃地的見著這個大太監(jiān)也知道要換人,便四處去叫人,快速地換了人。包括紀沛川在內(nèi)。

  晚膳時候,丞相府。

  紀沛川拿來飯食,送入紀信平的房內(nèi),紀信平遣散其他下人,只留了紀沛川一個人,紀沛川關(guān)上門,照常直接去開密室的門,只聽紀信平說了一句:“湯都灑了,下次注意些。”

  紀沛川站定了一會,明白他意在講后面半句話。

  他答:“是?!?p>  他走到桌前,將桌上的花瓶轉(zhuǎn)了兩圈,伸手將邊上的書架輕輕一推,花架連著墻打開,露出一個門,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輕輕一吹,亮了,他往下走三個臺階,身后的門自動便關(guān)上了。

  依著火光順著臺階往下走,越往下越冷,他打了個寒噤,下了二十來階,便到了平地,是一間黑漆漆的藏書室。

  他從下來的第一步開始數(shù),往右走了五步,手往上伸過約一尺的位置,摸到的那塊磚,他摁進去,正前方的那面距他約三尺的墻,便緩緩移開了。他也不動,站在原地,拿指關(guān)節(jié)敲著墻壁,兩下、一下、兩下、一下······

  內(nèi)里有個與他身形與衣著都一模一樣的人緩緩走出。在他完全站在紀沛川面前的時候,火折子的光映出他的臉,一樣的眉清目秀,文質(zhì)彬彬。那是張與紀沛川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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