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深夜微冷,溫然披了一件輕薄的披風(fēng)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劉氏起夜開窗吹風(fēng),剛好看到她孤零零的身影由遠(yuǎn)及近,再從她眼皮子底下走遠(yuǎn)。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影子消失在雜亂酸臭的小巷。
突然一陣微風(fēng)刮過,劉氏瑟縮一下,關(guān)窗。
她小聲嘀咕:“看走眼了。”
當(dāng)然,看走眼的不只是她,還有溫然。
她離開平安寨不久,就被人堵住了。
羅經(jīng)蒙了面紗,頭上戴著一頂各色布塊拼接而成的帽子。他懷里抱著長戈倚靠在街角斑駁的墻壁,看見她的時候,身形一正。
他上前幾步:“您回來了?!?p> 溫然:“你這是?”
羅經(jīng)掏出一個木盒子,遞給她。
溫然沒接,臉上是看不清真實情緒的淺笑,“說說?!?p> 羅經(jīng)保持遞東西的姿勢不變,他解釋道:“想跟在您身后去一趟太平會。”具體原因他沒說,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她左手微抬,示意他讓開,“以你個人的名義?”
羅經(jīng)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聞言回道:“是?!?p> 七叔不讓他跟仙長有過多交集,但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專門在這里等她,就是想看看她能多快解決平安寨的事。見到人的那一刻,他更堅定自己的選擇。
溫然直視前方,話音一轉(zhuǎn),說起其他事:“平安寨與太平會有聯(lián)系,羅三是個棄子?!?p> 羅經(jīng)頓時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對自己手中的東西不感興趣。如果想跟她一起去太平會,只能把他知道的內(nèi)幕作為交換。
“太平會師尊坐下有十個親傳弟子。五弟子羅倩,是平安寨大當(dāng)家的妹妹。羅倩在進(jìn)入太平會之前,跟三當(dāng)家羅素女比較要好。顧里加入平安寨是大當(dāng)家牽線,但他們出去辦事一般是羅三安排。且顧?quán)l(xiāng)與羅倩交過手,羅三比較服從羅素女的安排?!币姷筋櫪锉粴⒌臅r候,他就已經(jīng)猜到可能參與其中的幕后黑手。
溫然點頭,“原來如此?!?p> ※
太平會派出去的人遲遲未歸,他們出去尋找??吹剿廊サ膸兹耍_倩心覺不妙。她急忙趕回太平會,來到大殿。
羅倩:“仙尊,弟子求見。出去的人,都被殺了。弟子請求下一步指示。”
一縷縷無形的黑氣緩緩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道陰柔的嗓音傳來:“怎么回事?”
羅倩臉色發(fā)白,人是她派出去的,也是她跟平安寨搭線。這事沒辦妥,她極可能失去仙尊的信任。想到這里,她雙膝跪下叩首:“弟子去尋人時,已經(jīng)沒了聲息。”
對方?jīng)]有應(yīng)聲。
羅倩更擔(dān)憂了。
一道靈力突然籠罩在她身上,羅倩瞬間失去意識,回神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嘆息,似乎有些失望:“不是你?!鞭D(zhuǎn)而接著吩咐:“找人,不論死活?!?p> 羅倩領(lǐng)命而下:“是!”
她離開太平會大門不久,察覺到陌生的視線。她抬手,后續(xù)人員接連停下,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
“誰?”
沒有聲音。
隨行的嘍啰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任何聲響,他遲疑地看向羅倩:“羅姐,是不是錯覺?”
羅倩擰眉,繼續(xù)趕路:“走吧。”
一群人呼啦啦離開。
羅經(jīng)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頭看向溫然,小聲說:“多謝仙長提醒,幸好沒被發(fā)現(xiàn)?!?p> 說完他剛想動,溫然甩了個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羅姐,沒人。”
去而復(fù)返的人沒發(fā)現(xiàn)人的蹤跡,報告給羅倩。
他們再度離開后,羅經(jīng)看溫然的眼神都不同了。
溫然站直身子:“走吧?!?p> 進(jìn)入太平會后,羅經(jīng)就與她分頭行動。
溫然運轉(zhuǎn)圣靈訣,捕捉到靈氣最濃郁的角樓,她飛身而上。
“有朋自遠(yuǎn)方來,有失遠(yuǎn)迎?!币坏狸幦岬男β暤膫魅霚厝坏淖R海。
溫然雙手背后,不為所動。淺笑:“我們似乎不是朋友?!?p> 一道道無形的黑線從空氣中滲出,將溫然纏成一團(tuán)蠶繭。聲音越來越邪肆,“敵人,只有死路一條?!?p> 溫然淡漠地瞧著纏住她的黑線,整個身形被定住。唇角微動,“你很擅長識海控制,冥淵一族。”
黑影抖動幾下,身影逐漸放大。
他虛幻的身影繞著溫然轉(zhuǎn)了兩圈:“看來不能讓你離開了?!?p> 溫然的回話牛頭不對馬嘴,“正有此意?!?p> 她,也不會讓他離開??帐侄?,不符合她雁過拔毛的性格。
她剛想動手,眼前的場景一變。
糟糕!幻境!
她沒來得及反抗,整個人陷入黑暗。
溫然睡得不好,迷迷糊糊,肩膀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感覺有人拿著刀,一刀一刀的在她背后劃,很快,她細(xì)膩雪白的美背就被劃成魷魚花,而賊膽包天的人拿著燒得通紅的烙鐵一步接著一步,靠近……
睜眼的溫然一個大招照著來人的方向撲去,那人似乎早有預(yù)料,一閃,靈力落到巖壁上,連帶地面微微震動了一下。
姜去寒偏頭看向她靈力落到墻壁后留下的小坑,微圓,如果按他腦袋的尺度對比,剛好可以對穿頭顱。
溫然偷偷瞄了他一眼,眸光微閃,掩下心虛。突然想到溫脈的至理名言,進(jìn)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對漆黑溜圓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動,半晌,她輕笑出聲:“哈哈哈,我就……測一下你的身手,呵呵呵,厲害!”說罷還舉起右手比了個大拇指,以示贊意。
他慢慢把眼珠轉(zhuǎn)向她,靜靜地立在一旁,不說話。
最怕空氣中突然安靜。
溫然偷偷瞥一眼,低頭;過了一會兒,再偷偷瞥一眼,剛好被他抓個現(xiàn)行。
“……”應(yīng)該說什么緩和一下氣氛?
“我后背太疼了,以為有人拿刀剮我……”說到這個,剛剛猛然出擊,牽扯到傷口,現(xiàn)在更疼了。
她皺眉,小聲“嘶”了一下。
姜去寒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別動。”
他將手上散落的長袖綁好,往前走了兩步,坐在她旁邊的石床上,將她剛剛弄亂的云被墊子扯正。
抬頭對上她的視線,眼皮微動,板板正正地說:“不生氣,趴下?!?p> 意思她是了解了,總感覺這話哪里怪怪的。
溫然依言,做乖巧狀。
姜去寒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眸光一閃,手中凝成的靈刃朝她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