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之是抱著寧采薇進陸府的,回到采薇閣將她安置到床上。
“澤之,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并不是寧府的小姐,只是一個下人?!?p> 寧采薇雖為方才他的所做而感動,此時只剩了兩人卻有些不敢抬頭看他了。
陸澤之替她蓋好被子,一聲不吭,臉色也陰沉的難看。
“你先睡一會,我得先去進宮面圣,有什么事我們回來再說。”
說罷就想轉(zhuǎn)身離去,卻又好似突然記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把一個白玉瓷瓶放在她床頭,是給寧采薇臉上抹的藥。
“疼了就抹些,我先進宮了?!?p> 陸離才一進采薇閣便看到母親緊閉的臥房門,這是又吃了閉門羹了,他們眼里還有沒有她這個女兒啊。
才想離開回自己院子,便見著陸澤之又急匆匆地出來了。
這次陸澤之停下摸了摸陸離的腦袋,“離兒乖,爹必須趕緊去宮中面圣了。晚上等爹回來,離兒好好給爹爹講講這些日子的事。我的離兒病好了,爹很開心?!?p> 陸離恨不得翻個白眼,這是又想起她來了,剛才那個忘崽的難道不是他。
“爹爹快去吧,想必回來母親也有很多話想要和爹爹說呢?!?p> 陸離的心中卻是開心的,真的很開心。目送了陸澤之出院,陸離開門進了寧采薇的臥房。
看著床上皺眉憂思的人兒,陸離輕嘆一口氣,當局者迷。
“娘親,爹都回來了你還要皺眉。臉還痛不痛,那老太婆下手真狠,爹打她那一下卻是輕了?!标戨x嘟著嘴,哄著寧采薇看她。
“娘親不疼,以后休要那般說話,傳出去不好聽。”
“是,娘親。娘親你為何還不開心,可是還耿耿于懷?”陸離吐了吐舌頭,頑皮的扮了個鬼臉。
“我觀你爹方才臉色不好,想來他心中到底還是氣了我的?!?p> 寧采薇垂了眼,心下有些痛。
“沒錯,爹爹是很生氣,我也很生氣!”
寧采薇聽得陸離生氣抬起了眼不解地看向她。
“娘親你為什么要孤身犯險!我們是一家人,你以為是為了我和爹爹好,存了赴死的心。你可想過若是你出了事,我和爹爹又該如何自處?我們往后的日子又要怎么過!死從來簡單,只剩下活著的人煎熬難過,我和爹爹就不該生氣嗎?”
喘了口氣,陸離語重心長的點醒她。
“我氣的是,這么大的事,縱使父親兄長不在家,娘親也該同我商量,徐徐圖之,我們可以先自保再慢慢來,而不是依著嬌弱的身子卻行著那匹夫之勇之事?!?p> “是娘不好?!睂幉赊贝瓜铝祟^,全不見半點兒在寧府的強硬。
陸離見她明白了,便不想她再太過自責,起了那打趣的心。
“娘親,那紙好吃嗎?”
突轉(zhuǎn)的話鋒讓寧采薇抬了頭,看見陸離捉弄的眼神,心中一暖。伸出手去,撓她的癢癢。
“好哇,你這個小皮猴,這是都敢捉弄娘親了!”
“哈哈,不敢不敢,娘親饒命。”
陸離鬧了一會看見寧采薇臉上現(xiàn)出疲態(tài),便拿了藥膏給她輕抹了一層。
“娘親你看,爹爹是疼您的,都不忘給您留藥呢。您先歇會吧,想來父親還要一會才能回來。”
寧采薇折騰了這許久也確實乏了,告訴木棉待陸澤之回府叫她起來,便睡過去了。
陸離回院的時候,就看到流蘇站在房門口走來走去。
為了節(jié)省時間,夜鴉只帶了她一個人出府,流蘇在府里等的心焦,此時終于見著陸離回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無礙?!标戨x簡單的一句話,讓流蘇將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待得天色漸晚,陸澤之終于回了府,陸清風(fēng)卻是留在軍營替父親善后,明日才能回來的。
梳洗完畢刮了胡子換上整潔的衣衫,陸澤之整個人看上去俊朗多了,怪不得已近不惑之年還能勾的寧霜霜上趕著進門。
陸澤之攜了寧采薇陸離一塊兒去給陸老夫人請安。
“母親,孩兒回來了。孩兒不孝經(jīng)年在外,累母親憂心了?!?p> 陸老夫人扶了陸澤之起來,打量著兒子,黑了也瘦了,看上去卻結(jié)實健康的很,點了點頭。
“好男兒自當保家衛(wèi)國,既是為國出力光宗耀祖,談何不孝。都坐吧?!?p> 陸老夫人當初年輕輕守寡,一個人把陸澤之拉扯大都沒讓他長歪,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有魄力的,只這些年年紀愈長反倒愈發(fā)的看不清了。
“兒子不在家這幾年,難為母親與夫人了?!?p> “我一個不管事的難為什么。如今既是與那邊斷了來往,往后這身份之事就不必糾結(jié)了。往后,挺起你的腰桿,堂堂將軍府主母,無人可以輕辱。我老了,看你能立起來也就能安心了?!?p> 陸老夫人的話就像平地驚雷,擾亂了寧采薇平靜的心湖。
她沒曾想竟是連老夫人都知道她身份的。這么些年,她只道自己辛苦,卻不想這老夫人與相公為了維持她的體面竟也一直在陪著她演戲。
“原來我還擔心你太軟,一旦我西去你護不住陸府周全,如今看來,終于是可以放心啦。”
陸老夫人從未這般慈愛而輕松的看過她,寧采薇紅了眼眶“母親......”。
這時芳草突然來報蘭姨娘來了。
陸老夫人的眸子閃了閃便喚了她進來。
蘭姨娘是帶著陸清湘一塊來的,一進門便拿著帕子紅了眼,“老爺?!?p> “好了,澤兒回來是天大的喜事,你哭個什么勁兒?!标懤戏蛉税琢怂谎?,看看她身后,心里頗有些怒其不爭。
“安兒呢?怎么他爹回來了都不著家?”陸老夫人心里嘆氣,蘭兒對子女的教導(dǎo)當真差了采薇不止一星半點啊。
蘭姨娘嘴角掛著僵硬的笑容,勉強回了句,“已經(jīng)差人去叫了?!?p> 陸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寧采薇,“既是身子大好了,便將中饋收回去吧,蘭兒也替你分憂不短的時候了?!?p> 蘭姨娘瞪大了眼張大嘴,似是沒想到老爺才回來這么大好的日子,老夫人還能提如此掃興之事。
寧采薇眼睛閃了閃卻是直接對著蘭姨娘福了一福,“前段日子有勞妹妹了?!?p> 蘭姨娘恨的指甲都掐住了手心,心里肉疼,面上卻青紅交錯的擠出個笑容,“姐姐客氣了,妹妹應(yīng)當?shù)?。?p> 陸老夫人眼瞅著差不多了,便開了口:“好了,澤兒才回來,你們下去好好說說話,晚飯就不留你們了,回去吧?!?p> 一家三口告退,蘭姨娘卻被陸老夫人留下了。
陸離心中松了口氣,她不知道父親是如何說服祖母的。但只看祖母如今的態(tài)度,加之未來的日子有父親兄長陪在身邊,母親的日子便不會再那么難過。
晚飯是一家三口一塊用的,席間陸離才不管什么食不言呢。
“父親,你嘗嘗這個?!标戨x給陸澤之夾了一筷子菜,用眼神示意寧采薇。
寧采薇經(jīng)了下午陸離的點撥,又想著老夫人也都知道了,往后她再沒有了顧慮,心中說不出的輕松。
伸手舀了一碗湯遞給陸澤之,寧采薇終是開了口,眼神真誠地望著他。
“夫君,對不起,我不該不顧你和孩子們只身犯險的,害你們擔心了。”
陸澤之聞言,臉色終于好看了些起來,“吃飯吧,清風(fēng)替我去軍營安置善后了,明日一早便可以回府了。”
“雖從前被拿捏,我卻從未做過對不起陸府和夫君之事,請夫君相信我。”寧采薇一臉真誠。
“我自是信你。從前我官職不高,想來寧府也看不上,往后,他們也沒了機會!”說著陸澤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多謝夫君。夫君是幾時知道我的身份的?”
這不僅寧采薇好奇,就是陸離都悄悄豎起了耳朵聽。
“從你嫁給我我便知道了?!?p> 寧采薇驚訝的捂住嘴,她以為是后來夫君從什么地方瞧出了什么蛛絲馬跡,卻不想從一開始他就是知道的。
“那你......”寧采薇卻是沒有問出口,為什么還要娶她,一個死契奴婢。
“寧老夫人實在是太小看了我,她那般河?xùn)|獅的模樣,怎會讓寧侍郎有外室?我只需要查一查便知道了。偏她還以為自己瞞得好,竟還害了那許多無辜性命!”
提起寧府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不僅是無恥了,草菅人命,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嗎,可以算得上相當狠毒了。陸澤之覺得是不是應(yīng)該給他們一個應(yīng)得的下場。
“夫君,對不起,若不是我......”
“好了,不說這些了,娘子只需要知道娶你是我的意思,你就是我想明媒正娶的人,不是那寧家的小姐也不是什么別的人?!?p> 寧采薇紅了眼,陸澤之拉住了她摟她入懷安慰她。
陸離假裝拿手捂了眼,“哎,好一對鴛鴦啊,看得我眼睛痛。不能看了,不能看了,我要回去休息了?!?p> 說完陸離還裝模作樣一揖,“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女兒退下了,不妨礙你們恩愛了,還請早日給我和哥哥生個弟弟出來?!?p> 寧采薇脖子根都紅了,陸澤之在西疆兩年未近女色,見著自家嬌妻模樣,心中也是一動。
看著他害羞的妻子,陸澤之作勢舉起筷子要敲陸離。
陸離一溜煙的捂著腦袋跑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替他們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