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2020年。
葉瀟明如往常一樣準時地走進了心理咨詢中心整潔的大廳,負責接待的女助理小菲微笑著向他輕輕頷首,“葉老師早,預約今天上午的來訪者檔案已經放在您的辦公桌上了?!?p> 葉瀟明一邊邁著從容的步子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一邊禮貌的回應到:“好的,辛苦你了?!?p> 這家叫做明心海的心理咨詢中心在湖海市頗有名氣,聯(lián)合創(chuàng)辦者之一的葉瀟明,以擅長解決青少年心理問題而備受追捧。
然而心理咨詢卻是一項沒法在時間上討巧的工作,每天接待四位來訪者是葉瀟明的規(guī)矩,畢竟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對于咨詢效果有著極大的影響。也只有這樣,葉瀟明才能有足夠的精力認真對待每一位來訪者。
面對排到兩個月之后的預約名單,葉瀟明也曾建議過排在后面的來訪者,向中心內的其他咨詢師尋求幫助。
但是在孩子的問題上,大多數(shù)家長并不愿意選擇次優(yōu)選項。更有甚者為了盡快讓葉老師為自己的孩子指點迷津,讓黃牛黨賺得比葉瀟明還多。
打開辦公室的門,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溫馨的辦公室。葉瀟明不緊不慢的脫下外套掛在門后,又在門邊的置物架上拿起了一個小噴壺,為陪伴自己的綠色植物們帶來清晨的第一抹甘霖。
雨露均沾完每一片綠葉,葉瀟明順道走到自己的儲物柜前。放下手中的小噴壺,拉開中間一層的抽屜,四排不同包裝的小袋咖啡整齊的排列在里面。
葉瀟明沒有做太多思考,便從第二排的末尾拿出一袋墨綠色包裝的咖啡。并不是他鐘愛這個口味,而是單純的因為這一排比其他排多出了一袋。
將咖啡倒入自己的咖啡杯,葉瀟明輕挪一步在飲水機前用熱水喚醒杯中的褐色粉末。同時不忘在一旁的洗手池把小噴壺中的水補滿到那條令人愉悅的刻度線上。
把小噴壺放回置物架,把咖啡杯放上辦公桌,這是葉瀟明完成每天開工儀式的標志。坐在恰如其位的椅子上,葉瀟明的感覺和以往一樣完美。
葉瀟明拿起了桌上編號No.666的檔案,這真是一個讓人舒心的數(shù)字。對于首次咨詢的來訪者,葉瀟明需要更詳細的了解他的情況。
“林亦晗,男,17歲,高三學生,一個月前在學校無明顯誘因昏迷2小時,蘇醒后伴有頭暈乏力等癥狀。而后時有失神發(fā)作,并聲稱自己來自另一個宇宙。緩解期與平常無異,但不能回憶發(fā)作時的情景?!?p> 葉瀟明看到這里輕撫了一下挺拔的鼻翼,腦中略作思忖。如果是癲癇或者分裂性人格障礙,恐怕就應該轉介到醫(yī)院進行治療了。
不過作為父母的通常也難以接受把孩子直接送到精神病院。所以葉瀟明的工作往往也包括鑒別心理問題和精神疾病。
檔案的后半部分是來自林亦晗母親的大段敘述,其中參雜著太多老母親的主觀看法。葉瀟明會把它們當作一些參考,但更重要的應該是小林同學的說法和自己的判斷。
放下手中的檔案,葉瀟明輕輕酌了一口咖啡,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安靜無聲的指針轉到了7:58。
葉瀟明靜靜地看著掛鐘的秒針第五次掠過12這個數(shù)字,頭腦中卻是沒有一點多余的思慮,這便是葉瀟明的放松方式了。秒針第七次掠過12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后三聲稍顯克制敲擊聲從門上傳來。
“請進?!比~瀟明從旋轉的秒針上收回目光沉穩(wěn)地對門外說到。
一位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女子滿臉堆笑地推開門來,“葉老師,不好意思,我們堵車來晚了一點?!敝心昱语枬M的手指輕輕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沒關系,希望下次我們能準時見面?!比~瀟明站起身輕舒手臂示意中年女子身后的少年到自己對面的沙發(fā)就坐。
中年女子回頭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兒子,“來,快進來。”一名滿臉堆滿不耐煩的少年跟著自己的母親坐在了沙發(fā)上。
“我兒子呀,他以前都好好的,最近不知道著了什么魔。經常的就說些奇怪的話。說什么自己不是這個宇宙的人呀,這個身體支撐不了太久呀之類的話?!敝心昱悠炔患按拈_始向葉瀟明講述兒子的情況。
葉瀟明禮貌的點點頭,“你說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現(xiàn)在我希望能單獨和林亦晗交流一下。”
中年女子似乎還有很多話沒能來得及說,卻也只能在葉瀟明充滿洞悉力的注視下走出辦公室,客氣地說道:“那麻煩葉老師了?!?p> 中年女子在外面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林亦晗緊縮的眉頭才稍微有一點放松。
“你有什么困擾需要我的幫助嗎?”葉瀟明按照制式開始了自己的咨詢。
“我沒有什么困擾,也不知道我媽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林亦晗眼中是略顯不耐煩的無辜。“我從來沒有說過那些話,我覺得我媽才是著了魔?!?p> “所以你并不認同你母親的說法?!比~瀟明仔細觀察著林亦晗神態(tài)的變化。
“我也不知道她閑得無聊在哪部電影里面看的情節(jié),非要把我說得和外星人一樣,是覺得我現(xiàn)在學習還不夠忙嗎?”林亦晗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惱怒。
“你母親以前說過類似的話嗎?”葉瀟明的詢問讓林亦晗開始思索。
“我記得也就是這一。。。個月的樣子開。。。始這樣說我。”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林亦晗的神情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葉瀟明敏銳地發(fā)現(xiàn)林亦晗在不該停頓的地方出現(xiàn)了明顯的停頓,并且表情在思考和木然之間迅速來回切換。
“林亦晗,你沒事吧?”葉瀟明警覺地詢問。
在一段長久的沉默中秒針轉過了2個輪回,林亦晗的表情陷入了徹底的木然,也沒有對葉瀟明的詢問做出任何回應。
葉瀟明從椅子上起身走向林亦晗,想確認一下他的體征是否正常。
當葉瀟明俯身在林亦晗眼前揮動了一次手掌之后,林亦晗抬起木然的臉龐,用空洞無神的雙眼盯著葉瀟明,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我不屬于這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