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一句也沒有,但可是手臂被他捉得好疼好疼,他吼著,十指緊扣在她膀間,她沒有感覺到他絲毫的惡意:他在生氣,卻不是氣她,而是在氣他自己?
突然我心里很甜可是:“主仆?為什么你提到這兩個字?這兩個字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的?我們現(xiàn)在除了主仆這層關(guān)系之外,還有其它的關(guān)系嗎?既然你是主我是仆,作為奴才自然沒有討厭與喜歡主子的權(quán)利?!顾淅涞馈?p> “不對!你跟我不是互許終身了嗎?我娘親就是這樣這般告訴我的?!蔽矣行┖π呗曇粜×嗽S多更像是喃喃低語:“她還說要我好好照顧你,因為你是我的夫君?!?p> 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認(rèn)定我們兩人的婚約依舊存在你,它不會因為我娘親去世就沒有了。
而他在我心里他就是我未來的夫君,所以我依舊眷戀著他、愛慕著他,當(dāng)知道他有可能討厭我時,我很難過,焦急地希望他不要和我生氣、也不要不理我。
“互許終身?”他嗤笑,彷佛我說了天大的笑話:“我可不敢妄想?!?p> 他很清楚,如今自己背負(fù)的東西,她的爹爹也不會把他唯一的女兒交付給一個有著血海深仇得人。
“你要毀婚?”我慌張起來,難以置信的同時眼睛里甚至感覺霧蒙蒙的:“是因為我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姑娘嗎?還是因為我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娘子的模樣,你覺得我不好看對不對?”我快哭了.
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什么天仙美人,充其量只是中人之姿,娘親雖然夸過我五官生得端端正正,拼湊起來就是張嬌俏可人的容顏。
可我自己知道,她只是舍不得說我丑而已,天下間哪有娘親說自己孩子丑的。
我在他眼中定是丑極了,所以他才不喜歡我,才會用那么冷淡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而且還要悔婚。
豆大眼淚,奪眶而出。
“你”方正本想本來想嚴(yán)厲的罵他幾句,如今看到凝恨的眼淚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全數(shù)梗在喉頭,苦澀緊縮。
她的眼淚,令他手足無措。
她怎么會這么想,她沒有變成他喜歡的那種姑娘?她也沒有變成他想要的娘子模樣?她一點都不好看?她腦子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難道沒有照過鏡子嗎?她是個多好看的女孩,不僅五官柔美精致,性子也溫柔婉約,天底下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她生得不好,更不會有人不喜愛她。
“我一直在等著成為你娘子的那一天,我一直在等。”我將手藏在衣襟底下,摸著那枚玉佩。
是一枚通透翠綠的原型玉佩,上面一只凌波飛騰的鳳凰,當(dāng)年雙方娘親為他們訂下親事時作為信物,她擁有的是鳳,而他是龍,兩塊看似獨立的半圓玉佩,實際上是同一塊玉石雕琢出來,可以分別佩戴,更可以合而為一,玉佩以鳳首及龍尾為卡閂,將兩塊玉緊并成為完整一塊龍鳳之姿。
他的胸口驀然炙熱,貼在心窩上的龍玉佩彷佛會燙人一般,彷佛在叫囂著它與鳳玉佩本該纏纏綿綿、永不分離,嘶吼著要他趕快讓它和鳳玉佩合而為一。
“妳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你爹難道沒有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我們的婚約不過是婦人間的玩笑話,它不是真的,而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娘子?!彼D難地開口。
我十分驚訝,難以置信,他說的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我不知道這件事,這是爹親口和你說的?」
他堅定地點頭。
我爹他怎么會這樣說,這十幾年以來你一直都是以我的未婚夫婿的身份出現(xiàn)的啊,若是他不愿意怎么會這十幾年來都把你認(rèn)作是我的夫君呢?
怎么不會?你娘親去世之后他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了,他要做的就是讓你一生平安順?biāo)?,怎么會忍心讓你嫁給我,顛沛流離,還隨時可能會死去。
雖然她爹沒親口對她提過,然而她爹的行為舉止不正已明明白白地表達(dá)出他的態(tài)度嗎?
他爹總是待他冷淡,就如同對待一名賣身于連家的長工,若他爹視他為女婿,怎會如此?
好些回她都瞧見他爹以藤條鞭打還是孩子的他,每每她正要跳出來阻止,便會被他爹斥退回房,教她充滿無力感。
我與他爹早就有共識。
只有她,傻愣愣地以為她一定會成為他的娘子,總是擔(dān)心自己在他眼中不美麗、不出色,無法令他喜愛……
像個笨蛋一樣。
我垂頭喪氣,覺得心頭下起嘩啦大雨,將我整個人從頭到腳淋的濕透,讓我好像在冰窖里,冷的發(fā)抖。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還以為婚約還算數(shù),想著未有總會有一天,你會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我,讓成為你的妻,原來,那一天,永遠(yuǎn)都不可能來臨。”我低喃,一直以來的認(rèn)知,全盤崩壞,我無所適從,感到茫然無措:“原來,我永遠(yuǎn)都不會成為你的妻?!?p> 方正沒聽太仔細(xì),她的嗓音太細(xì)微,幾乎只在嘴里含糊,可是那茫然的呢喃,帶著心碎的聲音,不需用雙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僵直地站在她面前,看著她雙肩微微顫抖,他知道,這不是因為此時太冷,畢竟現(xiàn)在還在盛夏。
他本來就一直在忍耐,她一定不會知道,每回當(dāng)她與其他人一起坐在花園亭內(nèi),欣賞花園里的鮮花的時候,當(dāng)她回頭輕輕一笑的時候,他有多渴望陪在她身邊的是他自己。
她一定不會知道,每回她淺淺一笑,眼睛閃閃發(fā)亮,嘴角揚起,聲音軟糯,他有多舍不得移開視線。
她一定不會知道,他曾經(jīng)多高興自己將會是她的夫婿,又曾經(jīng)多憤怒自己無法擁有她的絕望。
“到底要我怎么辦?”粗獷的嘆息夾雜著迷惑,從薄長唇瓣逸出,除了嘆息之外,還有更多的無可奈何:“你如果跟著我從此以后便就沒有好日子了,你只能吃苦,也不會有柔軟的絲綢華裳給你穿,更別說什么大魚大肉了,也不會再有侍女伺候你,你不怕嗎?
跟他說:“害怕?!?p> 跟他說:“我沒有辦法放下富貴人家所享有的錦衣玉食。”
跟他說:“我是個銜著金湯匙出世的嬌嬌女,怎能匹配給你這種無權(quán)無勢的人?!?p> 跟他說:“不要癩蝦蟆想吃天鵝肉?!?p> 跟他說:“不要自作多情,她不會嫁給他。”
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