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吹進來一股冷風(fēng),衣著稍顯單薄的雀枝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人,卻等來了自己怎么擺脫也擺脫不了的朱永業(yè)。
雀枝心中一片絕望,門被朱永業(yè)用力關(guān)上。
她看著朱永業(yè)緩緩走來,一步又一步慢慢踩碎自己的自尊,自己的高傲,像只螻蟻,垂死掙扎。
雀枝躺在冰冷的地上,目光靜靜地看著門縫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月色纖塵不染。
一滴眼淚從眼角無聲滑落,她再也不是那個有高傲資格的人了,她真的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妓子,一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李芝及找到雀枝的時候,雀枝雙目呆滯,抱膝而坐。
門外有風(fēng),天已大亮,沒有人知道雀枝昨晚一夜經(jīng)歷了什么。
“雀枝姑娘——”李芝及嘗試喚她。
雀枝一動不動,似乎恍若未聞。
李芝及上前去,將他的外衣解開想要給雀枝披上,卻被雀枝一把攔下。
雀枝看著他,目光似一潭死水。她緩緩起身,猶如行尸走肉一般朝前直直的走著。
最終,靠著那扇門倒了下去,身后是李芝及焦急的喊她:“雀枝——”
李芝及抱著雀枝將她送回百里坊,迎他的是一個叫青桃的女子,是專門服侍雀枝的丫鬟。
那青桃見到了李芝及抱著自家主子走來,忙迎了上去帶著哭腔道:“主子這是去哪了,叫我好找,李大夫多謝你的幫忙。”
李芝及看著懷中人不禁蹙眉,“青桃姑娘,你家主子受了寒已經(jīng)發(fā)了高熱,得先進去看病才是?!?p> 青桃忙抹去眼角的淚花,引著李芝及朝前走,“李大夫,這邊請?!?p> 青桃滿腹疑惑,卻見李芝及此刻并不想同自己解釋,便暫時沒有再問下去。
她昨晚一直沒等到自己主子回來,心里很是著急,但由于昨日坊中事務(wù)繁多,也就沒來得及管雀枝。
因著前兩日的事,眾人這些天都沒再點雀枝,所以老鴇也以為雀枝還在房中,不曾出去。
只有青桃知道,每日雀枝都要偷溜出去見李芝及,而自己便要留在她房中假扮她,替她把風(fēng)。
平常,一個時辰便會回來,可昨天一直遲遲不歸。
青桃不敢聲張,一夜未眠。這天剛蒙蒙亮便借著雀枝姑娘要自己買些東西出去找李芝及,她以為雀枝就在李芝及這里。
可不料李芝及對雀枝行蹤一概不知,這才知道雀枝失蹤了。遂分開尋找雀枝,最終李芝及在一處破屋子里發(fā)現(xiàn)了全身襤褸的雀枝。
青桃得知主子被找到后,便帶著李芝及避開眾人從后門悄悄進了雀枝的房間。
雀枝被李芝及抱上床榻,臉上慘白,脖頸處竟有星點的吻痕,青紫色,想必那人力道不輕。
青桃再不懂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瞬間臉變了顏色,一雙眼盯著正替雀枝診治的李芝及,灼灼目光似要燒穿李芝及。
李芝及感受到那抹帶著敵意的目光,也沒抬頭看青桃,他將雀枝安置好好緩緩起身,讓人拿著自己寫出的方子去抓藥。
一眾人都退去,獨留青桃在這,青桃趴在雀枝的床榻,心疼的看著床榻睡著的人。
青桃這才發(fā)現(xiàn)雀枝的手腕有被捆綁過的痕跡,已經(jīng)有些破皮,其余地方,青桃不用想都能猜到定是有許多傷痕。
“不是我?!崩钪ゼ澳抗饫镉胁蝗獭Km不知道雀枝昨天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受盡了羞辱。
否則不會在他找到她時,紋絲不動,像個失去生機的人偶,不說話,也不哭。
青桃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李大夫,我家主子遭此羞辱,還請不要聲張?!?p> 青桃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他,可是除了他,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懷疑誰。
明明,是自己找李大夫幫忙的啊。
看著床榻上虛弱的人,她真的萬分后悔,為什么不堅持讓她留在房中。
她又恨又惱,卻又不知道該生誰的氣。
李芝及看著青桃緩緩道:“我會的,雀枝姑娘這邊就麻煩青桃姑娘你好生照料,我今日還要去看診,就不多留了?!?p> 青桃起身:“李大夫,我送你?!?p> “不必?!崩钪ゼ皳u頭,看著床榻上的人開口,“好好照顧她?!?p> 青桃低著頭,滿是歉意,“對不起,李大夫,我本不該懷疑你。”
李芝及頓了一下步子,良久,他才背對著青桃說,“回去吧,我走了?!?p> 李芝及眼中一劃冷意,他心里已經(jīng)大概知道是誰了,雀枝的事定然與他脫不了干系。
雀枝醒來后,入眼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環(huán)境,她呆呆的看著一旁的珠簾,珠簾后青桃端著一碗藥汁走了進來。
青桃看見她轉(zhuǎn)醒忙將藥放在一旁上前,隨即高興的落了淚,又自責(zé)又開心,她握住雀枝的手顫著聲喚道:“主子,你總算是醒了?!?p> 雀枝張了張口,只覺嗓子如火燎一般,疼的要命。她,當真是說不了話了,她真的成了個啞巴。
“主子,你怎么了?!鼻嗵野l(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慌忙問。
雀枝用力握著她的手,眼中有淚水不斷涌出,繼而撕心裂肺一般大哭,哭聲咿咿呀呀,滿是心酸。
她緊緊的拽著青桃的手,不停的顫抖,嘴中嗚咽卻始終發(fā)不出一個字來。
青桃終于明白,雀枝,成了個啞人。
李芝及得知朱永業(yè)去了酒館喝酒,便去酒館找他。朱永業(yè)看著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只是不屑一顧的沖他笑開。
朱永業(yè)開口看著他說:“喲,這不是李大夫嗎,怎么今天又來這酒樓看病了?”
“雀枝姑娘是不是你綁去的?!崩钪ゼ爸苯影l(fā)問。
朱永業(yè)臉上依舊掛笑:“是又如何?”
“你又能拿我怎么辦?”朱永業(yè)嘲諷道。
“你真是無惡不作。”李芝及憤怒的看著他,手握拳狀。
“來啊,有本事你倒是再把我丟進池中試試?!敝煊罉I(yè)不緊不慢的開口,“你一個窮酸大夫,管什么閑事呢?”
“看不過,就要管。”李芝及看著他,那架勢像要活吞他。
朱永業(yè)挑眉笑的一臉無賴:“李大夫不知道嗎?雀枝姑娘如今可不能開口說話了?!?p> “什么!”李芝及忽然愣住,他原以為,原以為雀枝只是受了侮辱,沒想到……
“如今一個連開口都不能的人又如何做這百里坊的名妓,又如何能夠讓人為她擲千金,又如何能繼續(xù)隨心所欲呢?”
“朱永業(yè),你不是人?。?!”李芝及沖過來就要揍他,一旁人連忙擋在朱永業(yè)面前,哪知朱永業(yè)一把揮退眾人,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李芝及的面前,站定。
他沖著李芝及歪著頭,指著自己的腦袋看著李芝及,“來,往這打,來呀?!?p> 李芝及抬起手就要砸下去,朱永業(y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李芝及不慌不忙的開口:“你揍我一次,我便讓那雀枝生不如死一次,我會讓她千人騎萬人胯,我會讓她從云端掉下泥潭,我想,這滋味應(yīng)該不好受吧。”
李芝及舉著的手瞬間僵住,朱永業(yè)看著他冷哼一聲:“你有這功夫來揍我,倒不如想想該怎么救她的嗓子,名妓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音喉,今后又如何在出臺表演,替人賺錢呢?”
李芝及緩緩地,極其不甘地放下手,朱永業(yè)見狀很是滿意的笑起,他哈哈大笑一番,領(lǐng)著眾人揚長而去。
“李大夫,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