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涼如水。
一處山洞里,有光從里面透出來,洞外雜草叢生,周圍人跡罕至。
若從外不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洞口。洞口覆著密密麻麻的藤蘿,從上面一連串的掛下,再沿著洞口四周生長,姿態(tài)各異。
撥開那一叢雜草,便有光從洞里露出,透著一絲絲的暖意。
仔細朝深處看去,火光映著巨大的人影投在墻壁,柴枝被那火燒的噼里啪啦的響。
那簇火的后面有一張鹿皮披成的毯子,毯子上有一男孩,頭上有一對獸耳,臉頰略凹,看上去營養(yǎng)不良。
他坐在那毯子的最里側(cè),眼睛微瞌,眉頭蹙著似乎不太舒服。
片刻,洞口處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男孩耳朵微不可聞的動了動他那對耳朵,眼睛猛地睜開,灰褐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洞口。
將手中殘存不多的靈力慢慢匯聚在手心,藏在身后,警惕的看著前方。
腳步聲越來越近,卻有種刻意放輕的感覺,慢慢的腳步停在了那叢雜草跟前,停了下來。
男孩緊張的看著前方,暗暗吞了吞口水。突然,那叢雜草被人一下?lián)荛_,露出一張臉來。
男孩沒來得及細看,就朝前奮力撲去,露出獠牙和爪子按倒來人。
但只一瞬,他便呆住。
那人順勢抱住他,眉頭微微皺著喚他:“小年~”
冬七年看著她忙迅速收起爪子和獠牙,目光亮了幾分:“阿姐?!?p> 那個被叫阿姐的伸出手摸了摸趴在她身上的男孩的腦袋,有些無奈的開口:“傻弟弟,怎么連阿姐都認不出了?”
冬七年忙從她身上下來,有些失力的坐在一旁,手撫在心口猛地吸了一口氣。
“可是剛剛靈力用的過猛,又難受了?”
冬三白眼中滿是緊張,她忙靠近那個臉色微微發(fā)白的男孩,男孩看著他點了點頭。
冬三白趕緊把他抱起走向毯子一處,小心翼翼的將他放下。
然后,伸出手按在他的背部輸入了一些靈力給他,男孩終于微微的喘上一口氣,臉色稍微恢復(fù)了一些。
冬三白看著男孩憔悴的面容,十分心疼。
男孩看著她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指,露出淡淡的笑意:“阿姐,辛苦你了。”
“都怪阿姐沒用,沒能護好你?!?p> 冬三白心中十分自責(zé),若是她回去早一些,也許弟弟就不會受重傷,他們的親人就不會死。
那個人,冬三白想起他便緊緊地握成拳頭,真是恨不得殺了他。若不是他,他們狼妖一族怎么會死傷無數(shù)。
“小年~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治你的藥,讓你康復(fù)?!?p> 冬七年看著女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中不免擔(dān)憂姐姐是否會魯莽行事。
也知道,其實自己的傷其實藥石無醫(yī),就算這樣,他姐姐還是堅持每日出去尋求方法。
但是,尋了這么多天仍舊一無所獲,她還試圖安慰自己讓自己再耐心等一等,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是,他比誰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失,就算他姐姐每日給自己輸靈力,其實也只是徒勞。
他的內(nèi)丹已經(jīng)被那人震碎,能在那一刻活下來已經(jīng)很幸運,雖然很有可能在未來某一天,靈力徹底枯竭,他便會如霧一般,悄然而逝。
可他姐姐仍舊不愿放棄,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就算,逆天道,終不可為。
“阿姐,我餓了,今天吃什么?”冬七年試著岔開話題。
冬三白這才想起來自己帶的東西還沒有給冬七年吃,便忙從袖子里將早就打包好的飯菜擺到他面前。
“菜有些涼了,我給你再熱一熱?!?p> 她將菜升至那火苗的上空,施了一點法術(shù),只一會,那飯菜的香味便飄滿了整個山洞。
“好香啊~”
男孩嘆道,他深深吸了一口,肚子也開始叫喚起來。
“快嘗嘗,合不合胃口?”冬三白將盤子復(fù)又收回,輕輕擺在男孩面前。
男孩耳朵很快活的動了動,十分可愛。
其實,他更喜歡吃肉,人肉。
但是,姐姐從來不允許自己殺生,每每自己饞蟲上來,姐姐便會給自己買上好幾只上好的烤雞或者烤羊腿給自己解饞。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烤雞太過美味,還是自己漸漸吃習(xí)慣了,慢慢的也就不再有那么強烈的欲望了,甚至還覺得這肉還不錯。
雞肉外酥里嫩,烤羊腿有一股奶香,每每都意欲未盡。
冬三白看著他吃的津津有味,不禁有些許欣慰。
她看著面前火焰漸漸變小,知道已經(jīng)很晚了,便從山洞里面又抱來一堆火柴繼續(xù)加進去。
冬七年吃飽后便靠著她沉沉睡去,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已經(jīng)懂事的讓人心疼,小小年紀就要經(jīng)受這般打擊和傷害,對他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她輕柔地撥開冬七年有些散亂的頭發(fā),兩只耳朵乖巧的搭在兩側(cè),睡得安安靜靜的。
半夜,一陣冷風(fēng)吹來,冬三白忽然覺得身上有一股寒意。
她猛地睜眼坐起來,警惕的看著四周。
那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燃燒殆盡,已經(jīng)滅了許久,早就沒了熱氣。
洞口野蠻肆長的草不知何時被人拔了個干凈,空空的暴露出洞內(nèi)的一切景象。
冬三白回過頭看男孩,男孩仍舊在熟睡。
“這個小弟弟長得真是討人喜歡?!?p> 一道嬌柔的聲音從洞口處傳來,冬三白忙驚的轉(zhuǎn)過身去。
也不知何時,洞口處站了一個人,穿著深紫色的裙子,戴著個斗笠,倚在洞口。
衣裙襯的體態(tài)婀娜,腰肢纖細地可盈盈一握。
風(fēng)韻渾然天成,風(fēng)吹來還有一股子冷梅香氣。
“你是誰?”
冬三白充滿敵意的盯著她,用身子擋住身后的男孩。
她對這女子的來意一概不知,誰知道她是不是沖著小年來的。
那女子只是咯咯笑了一聲,聲若清泉般動人:“這世間知道我名字的不多,而且——”
她頓了一下:“也不重要,不是嗎?”
冬三白握緊手,冷冷的看著她:“那你來干什么?”
女子緩緩走來,斗笠上的紗輕輕露出一角,冬三白看到她斗笠下那一抹紅唇,笑的魅惑。
她伸出手遙遙一指她身后的冬七年,“你不是一直在找救你弟弟的藥嗎?我知道哪里有?!?p> 冬三白一聽,心下一驚,她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還有這山洞如此隱蔽,平常人難以找到,她怎么會如此輕巧的便找來了。
莫非,有什么陰謀。
難不成,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監(jiān)視自己,那么,這個人的功力該多么深厚。
女子見她一直不答,倒也不惱,看著山洞內(nèi)部的環(huán)境,然后慢悠悠的嘆一口氣:“這山洞如此簡陋破敗,你也舍得將你弟弟放在這邊?!?p> “若是我,定然是舍不得的。”
冬三白眉頭不悅的皺起,她以為她愿意這般嗎?如果不把弟弟放在這里,恐怕早就在逃亡路上就死掉了。
“藥在哪?”
女子笑了笑,“怎么,相信我了?”
“不管怎么樣,我都愿意為了小年試一試。”
冬三白看了看冬七年,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在夢里也開始皺起眉頭。
小年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朝著女子拜了拜:“還望高人你指點一二?!?p> 女子聽到這話心情似乎大好,便揮手給了她一張紙,“這紙上便是救你弟弟的辦法,做與不做,在你?!?p> 冬三白忙接過去看著字條,忽然臉色一變。
她忙抬起頭說一句:“高人,這——”
可抬眼處,再沒一個人影,洞口靜悄悄的,似乎并未有人來過。
冬三白忽然感覺一陣強有力的漩渦將自己往回吸,不禁暈了過去。
再睜眼,是冬七年的呼喚:“阿姐,阿姐——”
冬三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著冬七年面露憂色的看著自己,她扶著頭慢慢坐起來。
天已大亮,洞口的草仍舊厚厚的遮著。
冬三白看著眼前這一切,覺得十分奇怪,難不成昨晚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夢?
冬七年看著她,十分疑惑,從睜眼到現(xiàn)在,他姐姐一直不說話,一直靜靜盯著洞口那叢雜草看。
往常這會,他姐姐早該出去了。
冬三白忽然摸了摸腰,腰間掉下來一個紙條,冬三白忙拿起看去,紙上的字緩緩消失,然后刻入了自己的腦海。
有一個聲音盤旋在自己耳畔:“想救你弟弟,就去做吧?!?p> 冬三白聽著那聲音終于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真的這樣做可以救弟弟的話,她愿意冒險一試。
思及此,她轉(zhuǎn)過頭對著冬七年笑開:“小年,我有辦法了。”
小年看著她一臉茫然,看著冬三白往洞口走去,踏出洞口前冬三白又回過頭對著男孩說一句:“記得在家等我?!?p> 冬七年不明所以,只得點頭對著冬三白揮手。
“阿姐,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