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故事的眾人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他們沒想到故事竟是這般曲折。
席舟意更沒想到五年前那次他出診竟會讓自己的兒子遭遇如此禍事,五年前那幾日席泉說要和幾個好友出去玩幾天,席舟意便同意了,沒想到幾天后與他一起同行的幾個少年都回來了,就他不知所蹤。
一開始那幾個少年替他瞞著,后來被他一逼這才說出實情,說席泉聽說他缺少一樣藥材正頭疼,便去了山里去尋。少年等得久了就先回來了,想著席泉摸得著回家的路,便也沒太在意。
后來他便帶人去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躺在茵山腳下昏迷,便把他帶了回去。
回來后席泉的性格大變,而且連人都認不全,就像失去了一段記憶一般。席舟意問他,他也一問三不知,席舟意不是沒懷疑過,他也曾偷偷探查過席泉的身體發(fā)現(xiàn)并沒有邪祟入侵的痕跡,后來生活久了也就慢慢開始接納他現(xiàn)在的脾氣。
經(jīng)過迫這么一說這才明白,不禁傷感起來,原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兒子早就換成了別人了。
可憐席泉到死還想著地精,連死都沒人知道。
但是有一個問題席舟意非常不解,那就是,為什么迫會進了席泉的身體呢?
迫知道眾人都有疑惑,便繼續(xù)道:
“當年,我準備將席泉好好安葬,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埋葬席泉那一刻,我失去了意識?!?p> 沒錯,就是失去意識,沒有人攻擊自己,就是自己忽然頭很暈,沒支撐住就在席泉的旁邊倒下去了。
“失去意識?”蘇錦宸驚訝的挑了眉,“這是什么意思?”
迫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再醒來我就變成席泉了,躺在了茵山腳下,后來被席泉的父親發(fā)現(xiàn),把我接回了席府?!?p> 沒受到攻擊卻進入了席泉的身體,這事想來想去都有些奇怪。
“除了那黑霧,沒有其他人進去過嗎?或者,聽到過什么?”蘇錦宸看著他,希望能夠從這當中能夠找到突破口。
哪知迫還是搖了搖頭:“沒有?!?p> 換魂這種事情是天理不容的事,況且全天下能夠做到這換魂的只有——
“難道,是長驪山?”迫抬起頭,蘇錦宸聞言卻是眉頭一皺,這長驪山是得道仙人的住所,所修的都是最上乘的道術,殺人換魂這種事極不道德,更何況這換魂是長驪山獨有的一種道術,如今都是禁止修習的。
聽聞好幾百年前,有一個叫德因的仙人一心鉆研于其他稀奇古怪的法術,希望在道術基礎上開創(chuàng)新的更高層次的玄道術,最終他成功的鉆研出一門法術,并把它做成一本書,名喚《浮世籍》。
此書一出,轟動了仙,妖,人三界,這本浮世籍里所記載的道術修習起來需要一定的天分??v使再道法高強,修習成功的人也不過寥寥數(shù)人。
這位德因仙人寫這本書的初衷,原本是為濟世,可到最后修習他們的人大都心思不正,妄圖走歪魔邪道。所以,大多數(shù)的人修習著就會走火入魔,最終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因為事態(tài)嚴重,長驪山?jīng)Q定將這本書毀去,并嚴禁各族修煉。
可是,還沒等毀去,這本書就不知所蹤了。
“若是他們,事情就有些難辦了?!碧K錦宸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一旁的沈扶歡,眉目間皆是愁思。
“除了他們,眼前也有一事挺難辦的?!毕垡舛⒅慌砸恢膘o靜聽著他們對話的冬三白,眼神劃過一抹厲色。
蘇錦宸順著席舟意目光看向冬三白,皺了皺眉頭:“你,還不愿意交出內丹嗎?”
他想告訴她的是,憑她冬三白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做到將這內丹帶出這席府大門。
冬三白沒說話,只是待在席泉身后緊緊的握著手。
“如今,這位席泉公子已經(jīng)為了護你受了傷,除了他沒人還能再替你擋一次的?!碧K錦宸頓了頓,“你還是乖乖交出來吧?!敝灰怀鰜?,他不會再同她計較,可若是不肯交,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冬三白還是沒說話,看樣子是要死磕到底了。
蘇錦宸見狀笑了一下:“不交?”
他作勢又要割開手,迫忙伸出手勸冬三白:“小白,你要這內丹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不肯交出去?”
蘇錦宸一步步逼近,迫急道:“小白,你快說啊?!?p> 他急的咳起來,如今他待得是個凡人的身體,不光靈力沒有了,還如此孱弱,五年前那傷是重創(chuàng)了他,現(xiàn)在受蘇錦宸一掌更是虛弱了。
冬三白看著迫如此著急的咳著,擔心他氣壞了身體,終于開口:“我要這內丹,是要救一個人?!?p> “什么人?”蘇錦宸頓了頓。
“我弟弟,冬七年?!?p> 迫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她:“弟弟?你不是孤兒嗎?”
蘇錦宸收回手,“很顯然,她之前跟你說的身世就是假的。”
迫微張嘴巴看著冬三白,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冬三白低著頭有些歉疚的開口:“對不起,我騙了你?!?p> “冬娘子,你弟弟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席大夫的內丹?”沈扶歡覺得她在一旁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多,她忽然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和他們完全不同,而現(xiàn)在她就站在這同蘇錦宸一起,總覺得好像夢一樣。
冬三白聽到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齒道:“是一只妖,受了一個人的命令要找什么東西,我們狼族不肯放他進去,那只妖便同它的主人將我們的親人們到處屠殺,到處都是——”
她說到這氣的發(fā)抖,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冬三白一愣便見迫一臉安撫的看著自己,遂壓了些怒氣繼續(xù)道:“我的父母皆死于他之手,弟弟為救我被那妖把內丹震碎,我們好不容易逃到了一處山洞里,可弟弟病情一直加重,他快不行了,我要救他......”
“誰告訴你拿別人的內丹就能醫(yī)好你弟弟的?”蘇錦宸冷笑一聲:“你未免有些天真!”
“你們什么意思?”冬三白忽然變了臉色,難道,她努力這么久都是白費力氣嗎?
“意思就是就算你拿了我的內丹,也救不了你弟弟?!毕垡饨涌?,他有些惋惜的嘆一口氣,“到底誰出的餿主意?”
冬三白像是失去信念一般垮了身子,嘴中呢喃著:“我還以為,以為......”
她以為弟弟終于可以得救了,沒想到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個人她是在耍自己,從頭到尾自己都是被耍的團團轉的可憐蟲,她當初怎么會相信那個人的話,怎么會離開弟弟出來這么久,離開,弟弟。
“小年,,,不好,,我要回去,”冬三白迅速起身,往外面跑去。
席舟意一把拉住她,“走之前,能不能把內丹先給我?”
冬三白奮力把他推開:“走開?。?!”
小年還在等她回去,她得趕回去。
身后蘇錦宸突然沉沉的說了一句:“你空手而歸有什么用,看著他死嗎?”
冬三白身子僵住,兩手握得緊緊的卻也沒再往前走。
蘇錦宸緩緩抬起步子走向她,盯著她的后背一字一句道:
“我有辦法救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