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原費力地解開衣袍,他突然對許清如生出了幾分好奇來。
她這張臉上怎么就沒有多余的表情呢?他翻窗而入換做別人早就大喊大叫喚人來了吧。偏偏許清如不是,她自始自終就是那樣平靜的樣子,唯一的表情也不過是皺了皺眉頭,輕微地、短暫地,那么一瞬間的事情,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蕭牧原忍不住開口:“你不怕?”
“怕什么?”許清如上藥的動作一頓,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接著道:“殿下不顧身份躲進這里,想必殿下才是最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吧。”
蕭牧原笑了笑,今晚的事他的確不能被發(fā)現(xiàn),可是被許清如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讓他不由地多看了許清如幾眼。
上次的宴席他雖已見過許清如一面,但當時他對許清如并沒有多少關注。腦子里許清如這人的名字過了幾遍,過幾日不過也就忘了。
反正日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的。
可現(xiàn)在許清如低著頭在給他上藥,挽好的發(fā)有些散了,幾縷發(fā)絲垂在她額前,擋住了她的眼睛。蕭牧原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指尖不小心觸碰的皮膚,溫熱且細膩,好像他府上最好的絲綢一般的觸感。不…比之更勝一籌。
許清如移開了些,他這才回過神來,笑自己怕是癡了。許清如看著他,他本想隨便說些什么話,將此時的尷尬氣氛帶過去,話到嘴邊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只眼神閃爍著避開了許清如的視線,許清如便也當無事發(fā)生,低下頭繼續(xù)替他上藥。
包扎傷口時,也不知她是有意無意,每次經(jīng)過傷口時便使了力氣,打結時更是指尖發(fā)白狠狠打了個死結。
“嘶……”蕭牧原痛到,盯著許清如想要發(fā)怒,許清如像個沒事人一般,也盯著他看。竟還對著他挑了挑眉。
許家小姐原來也是有脾氣的。
許清如不過十五、六、七的年紀,自然做不到真正的心如止水,被人欺負總也是要會還擊的,這是許闖教她的道理。
蕭牧原笑笑,也不愿同一個女子計較些什么。何況…她長得還挺好看的,再過個幾年,怕是京中第一美人的名號也當?shù)谩?p> 包扎完,許清如洗凈手上沾染上的血跡,見蕭牧原仍坐在原地,走過去對著他說道:“現(xiàn)下夜色已深,眾人也應當睡下了。殿下此時離開,無人會發(fā)現(xiàn)?!?p> 蕭牧原臉色仍有些蒼白,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是在催促他離開啊。
“我這流了那么多血,走到這里已經(jīng)沒了力氣,若是此刻貿(mào)然出去了,我怕行至半途,便倒在了地上?!彼室庾龀鲭y受的樣子來,身子搖搖晃晃的,眼睛也瞇起來,還真有幾分快要暈過去的樣子。見許清如認真考慮他說的話,又接著說道:“許小姐菩薩心腸,應當也不想見我夜里被山中猛獸叼去,做了它們的裹腹之食吧。所以啊,我還是休息一會兒,等恢復了氣力,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下山去。不知許小姐意下如何?”
“自然……聽殿下的?!?p> 許清如坐到窗邊去,與蕭牧原隔了好些距離。
她方才也看見了蕭牧原身上的傷勢,像是被人用刀劍所傷,傷口那么深,對方顯然是下了殺手。到底是誰,會膽大到刺殺當朝皇子呢?看蕭牧原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才叫人非殺了他不可呢?
蕭牧原,當真如傳言所說,是個庸碌之輩嗎?又或者……他蕭牧原真的甘心平凡嗎?
一時之間,許清如頭疼起來,今日之事也不知道是否能夠輕易翻篇。
想著想著,眼睛不由自主閉了起來。她平日里一向睡得早,方才那么一折騰,又過去了不少時間。她倦了,可床上又坐著蕭牧原,她自是不能過去睡下的。
強撐著精神,到底還是沒撐的了多久,許清如便在椅子上坐著睡著了。
蕭牧原一直看著她,見她睡著,忍不住搖了搖頭。他該說許清如是不在意他還是膽大呢?竟然就這么在他面前睡著了。
他起身時扯到了傷口,痛得他皺了皺眉,但還是強忍著走過去。將被子給她蓋上,又將漏風的窗關好。
蕭牧原在一旁坐著,偏著身子看她。
“許清如……”這名字和名字的主人在他腦中轉了個圈,最后從他口中落在這燭火搖曳的廂房里。
許清如睡得很熟,他說話時便放低了聲音,只他一人聽到了,他叫出她的名字時,心上一癢。
“我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