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期待的大陣仗迎接壓根沒有,甚至,除了七房,壓根就沒一個人圍觀,就在這么寒磣的條件之下,柳姨娘還鬧了這么一個沒臉,心里的悔恨真是無以復(fù)加。
這邊安頓好咬行妾侍跟主母的敬茶禮。
姜氏端坐在主母的主位上,柳姨娘盈盈走進來,跪在地上,李七爺坐在一邊,眼中俱是笑意。柳姨娘將丫鬟準(zhǔn)備好的茶刺過來,軟玉溫言,“老爺,請喝茶?!?p> “喝茶,喝茶!”李七爺?shù)溃翱炱饋?,起來,往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多禮?!蹦弥鴤€紅封遞過來,讓人趕緊福氣了柳姨娘。
“謝老爺?!?p> 轉(zhuǎn)身又朝著姜氏跪在下去,姜氏的臉黑著如鐵鍋一樣,看著遞過來的茶,瞪了好幾眼,才忍住吞下一口氣,結(jié)果茶,淡淡的道,“老爺疼著你,可是往后呀,這屋子里滿屋子都是主子爺小姐的,你自己看著辦吧?!?p> 她拿出一個紅包遞過來,等著柳姨娘伸手接,姜氏卻一松手,直接讓紅封落在地上,架起腿,道,“姨娘,說句不該說的話,十一娘的娘是我們老爺先頭的夫人留下的,是我們老爺?shù)男念^肉,你這沒進門就得罪她,想著壓她一頭,你這心思,打錯了。我們府中養(yǎng)孩子一項養(yǎng)的精,可不是外邊的那些蠢貨可比的,你要捏她的短,先把自己洗干凈了。哎呀……還跪著做什么,起來吧,別讓老爺覺得我故意折騰你,正室折騰那些妾的事情,我不會,只求你安安生生的,別找事?!?p> “奴,奴不敢!”
李七爺?shù)?,“姜氏,你說這話干嘛,十一娘是直率了一些,她才沒你那么多彎彎繞繞,你們誰都少打她的主意?!?p> “聽見了吧?!苯系馈?p> 李七爺?shù)?,“少扯這些,讓九娘他們出來見禮?!?p> 姜氏朝著姜氏點頭,姜婆子便去叫人。
彩金急慌慌的道,“出來出來了,那邊獻禮完了,該我們過去了?!?p> “什么獻禮?話都不會說”李滿多將衣服扯了一下,“是呀,該我們過去了?!?p> “小姐,你真的就……對那姨娘行禮呀!你就不治治她?!?p> 李滿多冷哼一聲,“我現(xiàn)在,是,懶得出手。”
走出來,就看著李九娘一行人出來,李滿多看著李九娘,眼睛一轉(zhuǎn)便站在一邊問,“彩金,男人三妻四妾,可是你知道這妾也分很多種嗎?別的不說,就說妾,也有良妾賤妾之分?!币岳罹拍锏母甙?,她覺得不會像柳姨娘低頭,她不想現(xiàn)在去招人李七爺,可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像柳姨娘行禮。
“是嗎?還有這樣的道理。”彩金道,悄悄看了李九娘一眼,嘴角翹起來,“您跟我說說怎么回事唄?”
三人立刻停下來,瞧瞧豎起耳朵聽起來。
李滿多笑起來,給她普及起來,“所以說,別瞧都是姨娘,這姨娘跟姨娘也是不一樣的,良妾是有正經(jīng)有納妾文書的,從外邊抬進門的,有良妾身份的姨娘呢,是有自由身的,算是半個主子,便是我們這些嫡女嫡子的,也要給半分面子,相互行半禮的。至于,像什么犯官之后,奴婢出生呀,什么青樓女子呀,或者是買回來的,以前是賤籍的的女人,就是成為了妾,那也是賤妾。本質(zhì)上呢,與奴才的區(qū)別呢,就是待遇比奴才好一點罷了,實質(zhì)上連主子都不是,沒有自由不說,主子心情不好,發(fā)賣,杖斃,也就那樣……”
“哎呀,那,那位據(jù)說是犯官之后,那可不就是……”她小聲道,用口型說道,“賤妾之流嗎?”
“噓,這話,我們可不要議論,否則,人家會說我們沒教養(yǎng)!這沒進門就在大門口就踩我一腳,鞋印子我都保留著,還罵我沒教養(yǎng),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李滿多側(cè)頭看著李九娘幾人道,“九姐,十五妹,十七妹,你們也是來見新姨娘的呀,可趕上了呀。”
三人鄙夷的看了李滿多一眼,走了進去。
李滿多一聳肩,“告訴她們常識,我還有錯呀,走,我們也進去?!币灿芍式鸱鲋M門,四人站一起,三姐妹站一起,自成一派,李滿多站在她們旁邊,中間能隔著一個人呢。
四人一起行禮,“見過父親,見過母親!”
李七爺?shù)溃安挥枚喽Y,不用多禮,來,這是柳姨娘,你們幾個過來,見過姨娘。”
李九娘站著不動,十五娘與十七娘也不動,李滿多就看看李九娘,在看看李七爺,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姜氏。姜氏微微皺起眉頭,“九娘?!?p> “母親?”李九娘看著姜氏問,“請問,這位姨娘可有納妾文書?”
屋子里一下子靜謐極了,李滿多真想替李九娘點個贊,這話,太有水平了。李滿多忍不住揚起嘴角,這李九娘的智商還是在線,就被她這么一點,就明白,孺子可教也!
幾人的臉色各異,尤其是李七爺和柳姨娘,李七爺看著李九娘有些無奈,“你,你這孩子,說什么話?”
姜氏倒是有點擔(dān)心,叫道,“九娘,你干什么呢??”
李九娘道,“娘,我聽說這納妾要有納妾的文書,就想開開眼界?!?p> “放肆!”李七爺?shù)溃熬拍?,這些是誰教你的,你一個姑娘家的,怎么就……就這么,這么……”李七爺轉(zhuǎn)身,一巴掌就拍桌上。
李九娘嚇了一跳,仰著脖子道,“她是什么人,我什么身份,我要拜了她,豈不是丟了我伯爵府小姐的身份……”
柳姨娘眼睛一紅,咬住牙,忍住不哭的樣子,簡直是梨花帶雨,弱弱惹人憐惜,讓人一見是我見猶豫,翩翩妖女,“爺,我……”
“你,你……”李七爺大怒,指著李九娘,回頭看著姜氏道,“你,你看你養(yǎng)的好閨女。”
姜氏臉一白道,“七爺,我,九娘,這,這,你在干什么?”
李九娘咬住不說話。
柳姨娘身子一低,立刻跪在地上,一邊抬起衣袖擦眼淚,一邊道,“奴家知道自己身份地位,連累了七爺,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過錯,這一切……”說完竟嚶嚀哭起來,一遍哭一遍抽噎。
“柳兒,柳兒…你別哭,別哭呀!”轉(zhuǎn)身對著李九娘道,“你,你就這么……這么這么不省心呀?呀,你說,你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老爺,你不要怪九娘她們,孩子心性,我能理解,是奴家做的不夠好,所以幾位小姐才……咳咳……”
“是我沒教好孩子,沒教好孩子……”
十七娘不憤,跳出來道,“爹,這是十一娘說的,不關(guān)我姐的事兒?!?p> 李七爺轉(zhuǎn)頭眼神犀利看過來。
李滿多是雙手一攤,肩膀一抬,“這個道理我知道,爹,可我來不及說出來就被九娘搶先了呀。這,這怪不著我呀……”
“你,你……還有理?”
“這又不是我規(guī)定的,礙著我什么事兒了。她出生賤籍是我的錯呀,”李滿多問,“我娘出生商戶,那還是良民呢,我天天被人說沒教養(yǎng),我要是柳姨娘這氣性小的,估計都在堂上上吊幾百回了吧,哭,裝可憐誰不會呀,我還就看不上去,為個犯官之后,呵呵……我先走了?!闭f完,轉(zhuǎn)身,大步就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李繼業(yè)就道門外,“怎,怎么呀,爹,你到底要不要讓我進來見禮呀,我餓了,等著見完禮,我還等著吃飯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李滿多看著他,“你看我爹這是吃的下飯的樣子?回吧回吧,你趕緊找下家吧,你呢,趕緊街上去,瞧著哪家姑娘順眼,給人做上門女婿去吧,我呢,也瞧瞧,看看,哪家有沒有養(yǎng)童養(yǎng)媳的,我給人做童養(yǎng)媳去,做不了,我剪頭發(fā)做姑子去!免得再這里礙人眼?!?p> “你,你這死丫頭,你說什么鬼話呀?!?p> 李滿多已經(jīng)大步的就沖出去,出門來就碰著李繼業(yè)過來,李繼業(yè)叫起來,“妹,妹……咋呢?”李繼業(yè)跑門口看李七爺,“爹,我安慰安慰我妹去,我還等著吃飯呢,你什么時候把飯給擺上呀?我把我妹給勸回來……”
“李繼業(yè)!”
李七爺氣了一場,回頭就去安慰柳姨娘。
柳姨娘哭的眼睛都腫了,“爺,都是奴家替您丟臉了,十一小姐說的對,我就是個賤籍,是個賤人,奴婢縱有滿腹委屈,也只能自己吞下,嗚嗚……”
李七爺?shù)?,“小孩子胡說八道,別理她,別理她、”
“奴不委屈,奴只是替七爺您委屈,您一個堂堂的伯爵府的公子,竟,竟遭人如此是恥笑,嗚嗚嗚……奴家千不該萬不該,替爺臉上抹黑……”柳姨娘說完,整個人偎依道李七爺?shù)膽牙?,嚶嚀哭起來?p> “別哭,你一哭,我心口都疼?!崩钇郀?shù)馈?p> 柳姨娘哭了一陣,抬起手擦了眼淚,偎依在他懷里問,“爺,奴婢身份,雖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十一娘一個閨閣女子,怎么就知道了?我倒是無所謂,只怕,我們雉兒會因為我兒受傷。”
李七爺皺起眉頭,“對呀?!十一娘怎么知道的?李十娘娘跟她說的,這李十娘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