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我旋轉(zhuǎn)得心都快要吐出來了!”池蘭埋進媽媽懷里,額頭微微沁出汗意?!鞍瑺柆斒迨宓奈杓继袅?!您一定要跟他跳一曲!”池蘭慫恿著媽媽,硬拉起媽媽的手推到艾爾瑪?shù)膽牙铮⒊A苏Q邸?p> “夫人,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艾爾瑪略有些緊張的看著懷中的夫人,手腳頓時僵硬起來。
而艾拉希絲用行動代替了回答——她反手勾著艾爾瑪?shù)母觳餐璩刂醒胱呷?!看到被譽為“帝國雙姝”的艾拉希絲夫人也放開了,原本崇拜她的女魔法師們更是紛紛起哄,一定要欣賞艾拉希絲夫人的舞姿。池蘭看到媽媽在艾爾瑪叔叔的帶領(lǐng)下就像一只嬌艷的燕子全場翩飛,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也暈滿了羞澀的笑意,心中不禁為媽媽感到開心。媽媽真是太久沒這么笑過了!
在池蘭印象中,出席宮廷舞會的媽媽臉上總是掛滿了虛偽的笑意,周旋在一群王公貴族的夫人們之間。池蘭感覺媽媽是不太開心的,這些虛偽客套的社交禮儀占據(jù)了她們母女很多相處時間,有時家里還要接待一波接一波的別有用心的男賓客。小時候,他們說著池蘭聽不懂的話,只能看到媽媽盡管身體已經(jīng)顯露出不耐煩,可臉上還要掛著得體的微笑應酬這些人。再懂事了些,她也漸漸能讀懂這些男人們既想繼承伯爵家龐大的財富、又想抱得美人歸的思想。
世間所有的珍寶,都不如媽媽此刻一抹淡淡羞澀的微笑。池蘭感動的得都快要落淚了!感謝艾爾瑪叔叔!感謝這趟探險!
卡菲斯托再度回到酒吧,看見池蘭撐著腮,一臉微笑的望著場中母親的身影,雙眸此刻盛滿了一種叫做“幸?!钡姆N子。而卡菲斯托此刻的心情,比地底下永不融化的堅冰還要冰冷絕望。時鐘在一分一秒的走動,任何人無法拖住它的腳步。有兩顆“蒂芙藍之希望”已經(jīng)被他施展秘法植入到兩個一階女魔法師的體內(nèi)。而植入之后他從未這樣期望一件事——就是它們一定要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可是,失敗了。種子在她們體內(nèi)剛剛長出一公分的細芽便迅速枯萎,而無論他耗盡全身的魔法力來催動,種子都停止生長。此刻,酒吧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十一點半,他必須在十二點之前把手中唯一剩下的那顆“希望之種”植入到此刻這個愛笑愛鬧、如花蕾初綻的女孩身上。
他自己的心跟理智在劇烈的博斗著!腦海中他不到二十年的歲月如流水般滑過,就因為是私生子,他品嘗過族人年復一年的羞辱,自有記憶起便是被母親扔在冰天雪地里修煉的無助,他的出生帶著原罪,他的成長之路是冷嘲熱諷來鋪就的。
可是——這是否就代表他真的要將這個令他有些心動的少女推入深淵?她確實在他見過的少女中無與倫比,可等他當了這個國家的掌權(quán)者,難道就找不出一個替代品?也許是她的微笑讓他無法下手,那種對母親的孺慕、渾身包圍在幸福中的美好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愿望。也許是她那雙飽含魅惑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無所謂,好像任何男人在她面前只是泥土。
終于,他站起身來,走到池蘭面前:“這里太吵了。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到門口的長椅上坐坐?”他的眼神痛苦而絕望,仿佛下一刻就要永遠沉沒于水中,再也無法望向天空。
池蘭望了望在舞池中開心旋轉(zhuǎn)的母親,與跟著母親的護衛(wèi)交代了一聲,便隨他步出了大門。夜已深,初夏的晚風撫來,輕柔的像一只催眠曲。大門隔絕了屋里的吵鬧和笑聲,門外的這個世界寧謐而落寞。卡菲斯托抓了抓頭發(fā),明顯圍繞著一股焦躁,但嘴唇一直緊緊抿著,就像與這漆黑的夜做無聲的抗拒。池蘭好奇的問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心情不好?”
卡菲斯托頓了頓,開口道:“能給我講講諾林嗎?我一直想見見他,卻因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只要有赫拉皇后在,我不可能有機會見到他。”
“好吧。就我對他的理解,他應該算是一個熱情、善良又勇敢的男孩子。對禁衛(wèi)軍或?qū)m中仆役們犯得的一些小錯誤,他最多是罵幾聲,卻不會真正的責罰?!?p> “他也非常孝順。我一直覺得塔因羅皇帝陛下不算太熱情,無論他做了多少努力,無論多少人對他的武技、學識交口稱贊,塔因羅皇帝總是對他板著一張臉。可諾林對他卻一直非常孝順。我剛剛知道了你們上一輩的恩怨,猜測或許因為他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而受到冷落。但在本質(zhì)上,他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沒辦法選擇出身。盡管赫拉皇后把全部的寵愛都給了他,那也彌補不了父親在成長中的無視和淡漠?!?p> “那你覺得,我有過父愛嗎?”卡菲斯托聽到這里,不禁尖銳的問道。
池蘭望著他在黑夜中逼人的目光,不禁也嘆了口氣:“抱歉,我無意刺傷你。或許只能說,你和諾林在這場恩怨中才是最無辜的?!?p> 卡菲斯托在心里質(zhì)問,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呢?是怪母親不顧一切的為愛投入?還是怪讓他出生的皇帝無法很好的保護他?又或者怪那個被搶了丈夫的赫拉皇后?“你這么了解他,也一直在陪伴他。聽說你是他的意中人,想必也會很快跟他結(jié)婚吧。唉,他永遠都有我不可企及的運氣。”
“意中人?”池蘭駭笑道,“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說這個謠言。諾林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會欣賞他,但讓他做我的丈夫我想我會氣瘋的。他現(xiàn)在只會惹我生氣,在舞會上故意絆倒我,害我跌個四腳朝天而他躲在旁邊哈哈大笑。更別提他會警告我的每個舞伴,宮廷舞會只要有他在場,完全沒有人敢邀請我?!辈贿^,說著說著,池蘭的語氣越來越溫柔,“當然他最大的特點是勇敢和毅力。他其實魔法天賦上并不是很出色,他會非常刻苦的朝著魔劍士的道路磨練自己。聽宮里的人說,他經(jīng)常天不亮就起來練劍。我憑借著自己的魔法天賦僥幸升到了二級,而他則是憑借自己的刻苦努力在十四歲的時候觸摸到了三級魔劍士的邊緣。我知道你是一個魔法天才,想必也經(jīng)歷了很多苦難。你們的心志是想通的!都那么令人仰望。唉,為何你們無法成為好兄弟?”
卡菲斯托譏諷的笑了笑,“如果我在亞拉爾,諾林和赫拉皇后將永遠無法安睡?!彼D(zhuǎn)頭望著池蘭:“我曾經(jīng)很嫉妒他,嫉妒他一出生便得到的一切,而我還要背負著私生子的原罪,在疼特爾家族里被人嘲笑。可是現(xiàn)在讓我嫉妒的發(fā)狂的是,他有一個這么懂他的朋友。無論你對你們倆的關(guān)系如何定位,但我從你的話里知道,你了解他,欣賞他。你為有這么一個朋友而自豪?!?p> “噢,那當然是了。朋友是一生的財富。我會永遠珍惜他這個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