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臻心中十分氣憤,見自己捂著鼻子的雙手已經(jīng)被鮮血侵染,不止,仍滴滴答答不斷往外流,衣服上,地面上都染了個紅。
但能怎么辦?忍吧。打一頓也沒什么的,自從來到夜瀾國不經(jīng)常這樣嗎?何況還是要與這樣“一頭”面上人模人樣,心中根本齷齪至極的人計較。
不過話說回來這兩名男子中,打人的這位雖然下手極狠,毫無章法。但也是因為如此,他的文弱氣息無處可藏。
除了眼中時隱時現(xiàn)的精光,更像是個無所事事的浪客。
他就是以本能的“流氓”式打法在對付鳳臻,力道時輕時重。若還手,并非打不過。
她們真正該顧忌的,是這個手中握有利器的人。
不知是不是幻覺,方才這人靠近自己時,她似乎聞到了股淡淡的奇特異香。細品,竟與蘇府杜鵑花被毀那日的頗為相似!
這不禁令鳳臻打了個激靈,暗自留意起此人來。
男子似乎對她們的乖順十分滿意,這才抽空整理一下自己衣衫,道:“墨松節(jié),她們剛剛都說了些什么?”
那名握著怪異利器的男子當(dāng)即行了個禮,道:“回公子,她們是因為摔斷了腿,才掉入這兒的?!?p> 男子皺了皺眉,“檢查一下是否屬實。如果敢撒謊,老子便提了這兩人去找蘇乘風(fēng)討個說法。”
“是?!苯心晒?jié)的男子說完,又對香兒抱拳道:“姑娘,得罪了。”
說著,不顧香兒拼死反抗,只一根銀針扎在她肩部使其無法動彈。這才伸著手去腿部探查。
可以理解,男女有別,這個貞操比生命重要得多的時代,有身份的女子若被異性觸碰過,要的以身相許,要么以死雪恥。越尊貴的越是性情剛烈。
至于方才那女方,算是正經(jīng)人家的例外了。
隨著墨松節(jié)小心翼翼用手指探索了一陣,香兒面如死灰,又格外羞紅,卻仍倔強的咬緊牙關(guān)閉眼,根本不肯直視。
他的手法重重掐上腿部內(nèi)外兩側(cè),香兒突然厲聲喊叫起來,如同尋到斷骨處般。不時,只聽幾聲清脆的骨骼“咯咯”聲,似在被他抓著移動。香兒的聲音更是凄厲,都喊啞了。
且看她的表情,幾乎隨時要痛得昏厥過去。
好在沒多久,那腿最后又移動了一下,“咯咯”聲后他收回手,從懷中掏出手絹擦了擦指間淤泥,向男子道:“公子,已經(jīng)治好了?!?p> “治……我去你的,”男子說著,抬腿一腳將墨松節(jié)踹翻在地,“你有病吧?老子讓你給她治腿了嗎?老子叫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斷了!你他娘,你,仗著有幾手醫(yī)術(shù)還大慈大悲了是嗎?你理解能力有問題,聽不懂老子說話?”
唔……
墨松節(jié)連忙爬起身來又跪回原位,謹慎之余,不禁轉(zhuǎn)頭看向哭聲漸收的香兒。
雖說此刻她仍然含著淚水,卻忍不住試圖抬了抬腿,看看是否真的治好了。
“要不,我再給她打斷一次?”
墨松節(jié)的一句話,頓時嚇得香兒又哭又喊,恐懼得身子直哆嗦。她想就此爬起身來反抗,卻仍還被銀針封著穴道,半個身子都動彈不得。
眼看墨松節(jié)漸漸向自己靠近,她拼命搖頭道:“不,不要,不要……”
他娘的,也沒讓你治呀你瞎治,治好了又要打斷回原來那般。這不是有病嗎?
怎么能忍?
鳳臻當(dāng)即擦了把血跡,低吼道:“住手,你敢!”
負有幾分威懾力,不止墨松節(jié)停手,連那男子都愣了一下。
“哎喲呵,還特么敢吼老子。墨松節(jié),給我卸下一條腿來!”邊說著,又提了腳來,欲往鳳臻那好不容易止住血液的鼻梁上再來一腳。
此時,只聽“嗖”的一聲,一把長槍犀利破空,直直往男子飛來。
“公子當(dāng)……”
墨松節(jié)還沒來得及喊完,長槍已經(jīng)掠過男子。好在并非有意取他性命,稍稍錯開了兩指距離。
“鐺——”的悶鈍之聲后,直直插入樹木軀干,搖晃不止。
這是……
鳳臻回首間,只見蘇弋縱身一躍而來的身影。
他之后的,是凌雪。
雖然看到蘇弋鳳臻有些驚訝,但看到凌雪后,終于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氣。
蘇弋依舊話不多,沉穩(wěn)非常。他取回自己的長槍后,見到那名要打鳳臻的男子,突然眉頭緊鎖,沒了動作。
倒是凌雪氣憤非常,一路罵罵咧咧來到山坡下,恨不得將對方剝皮抽筋。
可見到對方后,她也愣住了。任憑香兒如何口頭上給她們求救也無動于衷。
“大少爺大夫人,快救救……”香兒一個激動,本能地想要起身跑去她們身邊,這一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恢復(fù)正常了。
不知何時,墨松節(jié)已經(jīng)悄悄拔掉了那根抑制香兒的銀針。自己也回到男子身旁去。
“大夫人快救救姑娘吧,她快被人打死了!”香兒連忙抱著鳳臻哭道。
凌雪皺眉搖頭,她也很心痛滿身是血的鳳臻,可這口氣,憑她一己之力還真未必出得了。
那男子見蘇家人后,突然一拂衣袖背過雙手,趾高氣昂道:“我當(dāng)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蘇家老大夫婦。怎的?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為何不好好在家中歇息,反倒有興致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游玩了?”
凌雪牙齒都咬碎了,卻不得不與蘇弋一起行著下封禮,道:“蘇弋(凌雪)見過神五公子?!?p> 神五公子?神氏?
鳳臻不住暗自握緊了拳頭,腦海中第二次回想起那古稀老頭,神太傅。這是她在夜瀾國所知道的,見過的唯一一個神姓人。
對了,如今回想起來,那日在朝殿中,神老頭雖然勾著身子閉目養(yǎng)神,他那半壓著的錦腰帶上露出過半條龍尾。
當(dāng)時鳳臻還覺得好奇,這天底下竟還有帝王敢把繡有天龍的物品賜給臣子。意味著愿意與卿共享天下。這得有多大的心啊。
對比之下,不正是眼下這名男子發(fā)冠上族騰的后半段嗎?非龍非鳳,更類似于一種植物。
不,不對。除了老太傅和神家五子,她似乎還在哪兒見到過。想不起來了。
神五公子十分得意,一臉輕蔑的打量著蘇弋和凌雪,道:“本公子今日在此游玩,不想被你家這無禮丫鬟敗了興致。真是晦氣。”
說著,根本毫不顧忌,又冷不丁提腳踹向鳳臻。卻落到反應(yīng)及時的香兒身上。
“神……”
“怎么?你家下人禮儀有失欠缺,老子堂堂神家五公子,還不夠資格替你管教一番嗎?”凌雪話還沒說完,便被神五公子制止,道。
蘇弋見他皺眉,不得不拽著凌雪,道:“哪里。我蘇家丫鬟無知,沖撞了神五公子,當(dāng)罰。請公子息怒,但憑公子責(zé)罰?!?p> 凌雪不樂意了,道:“相公!”
又被蘇弋制止了。
神五公子無意與凌雪計較,只不屑的掃了一眼蘇弋,別過臉去道:“自然避免不了,但也不是此處。將此二人交予老子,老子來替你管教。屆時懂規(guī)矩了,再奉還。如何?”
“這……”
凌雪一直想掙扎,卻被蘇弋拽得死死的。
神五公子想要走鳳臻與香兒,蘇弋雖然面上恭敬,語態(tài)禮數(shù)周全,卻也是遲遲不肯松口。氣氛一時僵持不下,無法得到妥善處理。
久了,突然,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還有一陣輕如幻覺的“哎呀”聲。隨后又急急停止了。
鳳臻和香兒當(dāng)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定是那躲藏在內(nèi)的女子發(fā)出來的。不過后來的蘇弋和凌雪都不明白,各自愣了一下,有意抬頭往那邊望去。
神五公子見狀,心虛地突然邁出一步擋住二人視線,假意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不過個丫鬟而已,老子還懶得搭理你們這些閑雜人等。滾滾滾,趕緊滾。別礙老子眼?!?p> “多謝神五公子?!?p> 蘇弋和凌雪剛剛起身,想帶上鳳臻與香兒。卻聽聞對方繼續(xù)道:“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們計較。不過與你蘇家的事……回去告訴你爹,不日我便親自登門拜訪。讓他好生準(zhǔn)備一下。”
蘇弋愣。
不止蘇弋,即便是連不明所以的鳳臻都能察覺到言外之意。
他與蘇家有什么舊賬?還是過節(jié)?
凌雪氣急,她當(dāng)即回身揚手便往神五公子臉上揮去,卻被對方一把鉗住手腕,以至于并沒有落到臉上。
神五公子輕蔑一笑,道:“喲,好個蘇家大夫人。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還敢對老子不敬?活膩了嗎?莫說你是蘇家妻,即便是凌瀚來了,老子也不放在眼里?!?p> “你!”
凌雪肺都快氣炸了,尤其看著神五公子那張狂浮夸的笑,她更是直跺腳。
如果之前的沖突算是為了鳳臻和香兒,此刻怕是已經(jīng)發(fā)展成世家嫌隙了吧?
一個凌家一個神家,鳳臻什么都還不清楚,實屬不便發(fā)表什么。只管坐山觀虎斗好了。
沒想到的是,神五公子還沒笑過多久,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夾雜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喲呵,大老遠的便聽到有東西在吵吵。這不是你家老五嗎?神子洛。”
來人,領(lǐng)頭的是一臉肅穆凝重的元靖,和語氣中充滿嘲諷的凌霜,及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文侍。
也是凌霜口中喚的——神子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