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時間來到防洪設備前,仔細的查看了防洪堤,望著湘江河水,心里沉思。
“鳳鳴閣,武道大會,父親……太多的東西,一下子真的難以消化?!?p> 對于時間來說,本來應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史學研究生,卻因為一枚玉佩,回到了25年前。
重新經歷了一次,本就與之不相干的生活。
武道,顧氏,時訇。
這是前世自己想都想不出來的東西。
而今只能感嘆兩句,這世界真的好大,還有那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臭豆干子,糖油粑粑……”
不遠處的吆喝聲打斷了時間的思緒,時間朝吆喝聲望去。
一位推著推車的老漢正在邊走邊叫賣。
這些東西都是時間十歲之前吃過的零食了,自從舉家前往吳州,雖說也有臭豆腐賣,但是吃不出像潭州這般正宗了。
“嗲嗲,臭豆干子怎么賣?”時間忍不住上前詢問。
“伢子,2毛錢一塊?!崩蠞h說道。
“那就給我來5塊?!?p> 老漢馬上靠邊停下了推車,從框里拿出了五塊黑黢黢的臭豆腐。點燃炭火,就等著油溫升高。
等待的時候總是無聊,老漢也打開話匣子:“聽人說,過幾天會有洪水?;盍诉@么多年,我也就見過一次洪水。”
時間聽聞,來了興趣:“嗲嗲,聽您的意思,感覺這次的洪水,可信度不高?”
鍋中的油溫逐漸升高,老漢把臭豆腐下到油鍋中,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我一個小老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洪水。反正只要是尊者決定的事情,那就跟著干就行了?!?p> 6月的潭州,溫度還是很高。在油鍋旁邊一小會,老漢額頭上已經出汗了。
老漢拿著放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額頭的汗。不小心露出來一枚黑漆漆的勛章。
咋看這枚勛章的瞬間,時間的雙瞳猛然間收到最緊,縮成了針眼一般大小。
勛章上的一切纖毫畢現,深深的縈繞在時間的心底。
時間不禁出聲:“嗲嗲,可否看一眼,您胸前的勛章?”
老漢大大咧咧的笑了笑,一邊摘下勛章一邊說:“一枚過時的勛章,有啥好看的?!?p> 時間雙手接過那枚舊的發(fā)黑,卻又黑的發(fā)亮的勛章,猶如萬斤之重。
這枚勛章……
“嗲嗲,您是遠征隊伍116隊的?”時間恭敬的問道。
老漢笑了笑,用長筷在油鍋中翻騰臭豆腐。“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p> 老漢雖然口上說的云淡風輕,但是眼神中透漏出的卻是戰(zhàn)爭歲月的懷念。
“您是九州英雄。”時間將勛章遞給老漢。“你們遠征軍都是?!?p> 老漢將長筷放下,雙手在圍兜上擦了擦,接過勛章,別在胸前。
時間對于遠征軍的歷史非常熟悉。
神州遠征軍116隊是坦克連,曾繳獲賊寇18番總部旗幟,以瀨尾侯補首座鮮血祭旗,告慰死難袍澤。
想到這里,時間轟然一下,腦子瞬間炸開。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一股悲壯蔓延全身。
瀨尾是東瀛賊寇18番的候補首座參謀。遠征隊伍坦克連在阿美利加空中部隊配合下,殺入18番的總部,開著坦克將瀨尾和數十名賊寇首座,碾成肉泥。
這一仗也是遠征軍最痛快最解氣的一仗。
在近代史的研究中,時間的導師專門上了這一堂課,讓所有學生感受戰(zhàn)爭的悲壯,英雄的無畏。
“山河猶在,故國無恙?!?p> 老漢只是笑了笑,仿佛本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東瀛在當時的翡翠國投入的兵力達30萬人,而損失的人員更是高達18萬人。戰(zhàn)死的士兵接近總兵力的七成。
正是眼前的不起眼的老漢,已經更多可能還在,可能已經不在的老漢,牽制和消滅了東瀛賊寇的重要武裝力量,才為國際反法西斯戰(zhàn)爭起到重要作用。
“正是有你們的浴血奮戰(zhàn),才能有現在的大好山河。”
老漢將臭豆腐放在一個碗里遞給時間:“我就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頭,只想種好地吃飽飯。”
正當時間準備接過老漢的碗,旁邊一只手打過來,時間反手迅速借住。
“鄧老頭,我說上你家去怎么沒找到你,跑街上來了啊?!?p> 說話的正是一個小平頭,身后還跟著三個花襯衫,金項鏈的小弟。
鄧老漢看著面前的四個人,臉色頓時大變。
“求求你們再寬限我?guī)滋鞎r間,我一定想辦法把錢湊上還給你們?!?p> 小平頭一邊翻著鄧老漢的收錢桶,一邊說:“我也不是不給你機會,只是你這,兒子也不見,老子也不見。我這心里慌?!?p> 鄧老漢伸手去搶奪收錢桶:“這個錢不能動啊。”
“這是給我老伴買藥救命的錢。”
小平頭一把將老頭甩到一邊:“這些錢,只是你的一點利息。剩下的,我過兩天再來找你?!?p> 說罷,小平頭揮手準備帶著小弟離開。
時間伸手抓住小平頭晃悠的錢:“這錢,你不能拿?!?p> 小平頭及身后的小弟都笑了起來。
“怎么出門盡碰到這種伢子?!?p> 小平頭想甩開時間的手,卻發(fā)現時間一雙手跟鐵鑄了一般,怎么都晃不動。
“你叫什么名字?”時間冷冷的說道。
見小平頭面留冷汗,身后的三個小弟站不住了,上前就準備踹時間。
時間誤打誤撞的鳳鳴玄機變直接上到第九重,又怎會被幾個毛頭小子所傷。
兩三下就把小弟解決了。
“現在可以說你的名字了嗎?”
看著倒在地上哀嚎的小弟,小平頭倒也是光棍。
“大家都叫我阿六?!?p> “為什么找鄧老漢要錢?”
“你先松開我?!睍r間的手勁很大,阿六根本受不住。
前者也不怕阿六能跑,將手松開了。
“老鄧頭兒子,在我大哥的賭場里,輸了好幾萬,又借了一筆錢,現在人找不到了,只有找他老漢要錢了?!?p> 聽到這里,鄧老漢面色一緊,坐在自己的小推車上,掩面哭了起來。
“我們鄧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家,都是他們的人誘騙我兒子去賭場,輸了錢人也不見了?!?p> 時間看了一眼鄧老漢,對阿六說:“欠了多少錢?”
阿六說:“具體多少錢我也不知道,我大哥讓我有事沒事就去收個賬,說給我的零花錢?!?p> 鄧老漢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這面前是個無底洞啊。
“我……我哪有這么多錢給你們啊。當初說好了是六萬塊錢的啊?!?p> 阿六嘲笑說道:“九出十三歸,就算是六萬,你來還又要多少了?”
“我們老大也是心善,知道這筆錢你進棺材了都還不上。還不是把爛賬給我們了?!?p> 九出十三歸這句話時間是聽過的,比高利貸還狠。就像25年后的網貸一樣。
鄧老漢作為九州英雄,臨了被這群敗類坑害。
時間一巴掌扇在阿六的臉上:“如果沒有他,又怎么會有你?”
阿六捂著被扇的臉,躺在地上,不以為然。
“老子把名字告訴你了,你敢不敢把你的名字報上來!”
鄧老漢一聽就站了起來,著急了,本來這件事情跟時間就沒有關系,萍水相逢而已。
“伢子,不能告訴他們啊。他們都是一群畜生,以后會找你麻煩的。”
時間扶著鄧老漢坐下,他知道,在伸手去抓阿六的時候,這個因果已經沾上了。
為了九州英雄,沾上這樣的因果,值。
“我叫時間,你帶我去找你老大,老漢的賬,我來還?!?p> 阿六聽到時間要幫老漢還賬,眼睛瞬間來了神,也忘記了剛挨了一巴掌。
“嘿,還有主動送錢的?這一把掌挨得值。”
“這老漢是你什么人?這么出頭?!?p> 老漢在一邊上不住的拽著時間的衣服:“伢子,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快走,他們也找不到你的?!?p> 時間對鄧老漢笑了笑:“因為您是我們九州英雄,沒有您的付出,又怎能看到山河無恙?!?p> 鄧老漢聽到這句話,冷不丁的抖動了一下。
現在還能記住遠征軍的不多,能夠這么幫助一個糟老漢的人更是沒有了。
阿六對這句九州英雄不以為意:“喂,你倒是走不走,我還等著拿錢今晚迪斯科的。”
時間將阿六手中搶回來的錢,放在錢桶里:“老人家,您先回家,今天就不出攤了?!?p> “這件事情結束,我去您家里看看您?!?p> 說罷,時間頭也不回的跟著阿六走了過去。
阿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三兄弟:“你們要是沒死就回去等著。老子今晚請你們找小姐?!?p> 時間跟著阿六走到一處拐角,后者停了下來。
“小子,我看你也是好心。今天你六哥也大發(fā)慈悲,最后問你一句,你真的要幫那老頭還錢?”
時間不說話,繞過阿六繼續(xù)往前走。
阿六看著時間的背影,仿佛在看一個傻子一樣。
走過拐角,便能聽到不斷有人喊著:“大,大”
“小,小,小”
“135,小?!?p> 時間順著聲音走到一個平房前,有一塊黑門簾把屋內的景象全部擋住了。
平房周圍,十分寂靜,方圓幾里都只有這里有聲音傳出來。
在門檐上掛著一面錦旗:“懸壺濟世?!?p> 時間不屑的說了一句:“掛羊頭賣狗肉。”
阿六聽到,隨即反擊到:“嘿,這你有所不知,不管多大的病,只要你上了賭桌,保準你起死回生?!?p> 時間一把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只能用四個字形容。
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