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千染剛回到山下的民宿,手機便嗡嗡嗡的響了起來,是他老爸齊伯虎撥打的電話。
齊千染家教甚嚴(yán),父母對他寄寓厚望,做夢都希望兒子能成為聲名顯赫的大畫家。
“小染子!你馬上回家,我昨天在古董行給你淘來一套前朝的文房四寶,湖筆徽墨宣紙端硯,趕緊回家練習(xí)水墨畫!”
齊伯虎用驕傲且不容置疑的語氣對齊千染傳達命令。
齊千染縮縮脖子,吐吐舌頭,根本不敢違抗他老爸的旨意,打理好中分發(fā)型,擦干凈藍色運動鞋,立刻灰溜溜地回家了。
目送好友離開后,徐澈反倒是放松許多,懸在心上的大石頓時落地。
如果真遇見殺人不眨眼的趙振,徐澈十分擔(dān)心連累齊千染,趙振那人不講道理,半句廢話不說,直接送人上西天。
徐澈的朋友很少,他格外珍惜友誼,寧愿自己受罪,也不愿齊千染受連累。
思緒翻涌不平,徐澈心中反復(fù)出現(xiàn)一個問題:“我是誰?”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似一張烙餅,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我是輪回尊者么?如果我是輪回尊者,那徐澈是誰?魂魄真的存在么?”
徐澈被形而上的問題折磨許久,始終拿不出肯定的答案,索性想:“先不考慮我是誰,不被人打死就行!”
唯有自身足夠強大,才能不讓趙振一拳打爆腦袋。
他將白日里滌魂葫蘆吞納的海量靈氣慢慢消化,驚喜地察覺靈氣越足,他變化的速度越來,能變化的動物種類也豐富起來。
徐澈先變成了獅子老虎豺狼惡豹,再變成兔子老牛綿羊小豬……
他變成猛獸時心里控制不住地升騰起殺戮的欲望,而變成食草動物時看見窗外新鮮的青草,總?cè)滩蛔∠刖捉缼卓邗r草。
他在民宿里獨自一人折騰了大半夜,反反復(fù)復(fù)練習(xí)了上百遍。
如今的他終于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成動物,而且能夠隨時隨地的變回人形,不再會出現(xiàn)變成狗無法變成人的尷尬局面。
他忽然冒出了大膽的想法:“我試試能不能變成別人?!?p> 苦練了三五遍,均以失敗告終,他感覺氣海中的靈氣還不夠多,不足以支撐自己變成其他的人類。
“看來想修煉到更高的境界,還需要的大量高品質(zhì)的靈氣?!毙斐壕毨哿司肓耍诡^便睡。
翌日清晨,徐澈離開民宿,來到人跡罕至的樹林里,忽然變成一只金眼赤喙雪白羽毛的鴿子。
小鴿子撲扇一對有力的翅膀往城市的方向飛行。
如果變成在城市里罕見的老鷹,多半會引人矚目,產(chǎn)生無端的猜測。
鴿子狀態(tài)的徐澈翱翔在無邊無際的天空,頓覺心情舒暢無比,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他情不自禁咕咕咕的啼鳴幾聲,在蔚藍的天空和白云間肆意穿梭,把苦惱和委屈全部拋在身后。
徐澈在空中盤旋數(shù)圈后,找準(zhǔn)了家的方向,打算回家休息休息,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無論如何,先保證自己別被人不明不白的打死了……
徐澈飛翔到了窗口,見家里的窗戶沒有關(guān)嚴(yán),還留有通風(fēng)透氣的小縫。
他懶得變回人形走樓梯開門回家,于是瞬間變成了一只細(xì)腳伶仃的蚊子,從窗戶縫里飛進了家里。
剛一回家,徐澈心頭忽然一緊,他察覺到了家里有外人!
徐澈父母相繼離世,獨自一人生活,他的叔叔伯伯姑姑嬸嬸沒有他住所的鑰匙,屋里的人不會是來看望徐澈的長輩。
“難道是小偷?我去看看。莫非是趙振!他住在我家里等我上門送死?”
徐澈有點擔(dān)心,但架不住好奇心的驅(qū)使,蚊子狀態(tài)的徐澈緊緊貼著天花板一步一步往屋里挪,不敢弄出半點動靜,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從逼仄的客廳挪到狹小的臥室,居然花費了十分鐘的時間。
徐澈探頭往臥室里一看,頓時笑了。
臥室里那人白白胖胖,有一雙令人分不清是清醒著還是昏睡著的小眼睛,正是來自蓬萊仙洲的秋水宗中層弟子唐福。
此時的唐福換上了一身寬松舒適的現(xiàn)代服飾,端坐在椅子上。
他臉上的淤青紅腫還未消退,看來被趙振打得不輕。
徐澈脫口而出:“唐福!”
唐福光聞其聲,不見其人,忽然一怔,然后轉(zhuǎn)瞬辨認(rèn)出了徐澈的音色。
他在屋子里環(huán)視了一大圈,沒有看見徐澈的身影,突然間臉色發(fā)青,手心變濕,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小汗珠。
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尊、尊者?你老、老人家顯靈啦?您可別嚇唬我?。?p> 那天我是真的攔不住趙振,即使趙振是離塵期初階的實力,我是離塵期中階的水平,可我還是打不過他呀!
趙振在方丈神州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不足二十歲的時候就進入了離塵期境界,他精通煉體之術(shù),渾身上下好似銅澆鐵鑄的一般。
我的幻術(shù)根本機會施展,您要是讓他害死了,應(yīng)該去找他報仇,求您別嚇唬我了……”
唐福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傾吐了一大堆話。
徐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徐澈迅速地追上了我,原來是唐福敵不過他就逃走了,我以為唐福會死死拖住趙振呢?!?p> 可唐福畢竟救過自己的性命,徐澈沒有忘恩負(fù)義,倏地變回人形,一拍唐福厚實的肩膀,“唐先生,趙振沒有為難你吧?我變成了蚊子,剛剛飛回家。”
唐福先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徐澈嚇了一激靈,親眼見到他后,臉色青紅交替,有羞赧有尷尬有震驚,于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稱贊:“您老人家修行神速,幾天不見您已經(jīng)修煉到了隨心化形的地步,無相法身真是名不虛傳,玄妙無比……”
徐澈不愿意聽他絮絮叨叨,打斷他的話頭,問出了幾日來盤旋在他心頭的問題:“唐先生,請問靈氣為什么突然復(fù)蘇了?”
唐福緊忙說:“您千萬別叫我唐先生,以您的顯赫身份叫我唐先生,會折損我的壽命的!您叫我小唐就好?!?p> 徐澈問道:“那請問小唐先生,你了解靈氣復(fù)蘇的事情么?”
“回稟尊者,凡洲的靈氣沉寂了將近千年,至于為何復(fù)蘇,我也不大清楚?”
“凡洲?是我的生活的世界么?”
唐福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稟尊者,正是。靈氣世界原本共有四片面積相似神洲,分別是蓬萊、方丈、瀛洲和凡洲。您老人家轉(zhuǎn)生以后一直生活在凡洲?!?p> “凡洲?是指地球么?”
“凡洲是地球的一小部分?!?p> 徐澈立刻察覺出唐福話中不合理的地方,“唐先生不對?。∪绻`氣世界有四片大洲,其他三片神洲在哪?地球上只有五大洲四大洋,看不見蓬萊瀛洲和方丈啊?!?p> 唐福認(rèn)真解釋:“尊者,幾千年前,凡洲靈氣出現(xiàn)了漸漸衰萎的跡象,凡洲慢慢與三神洲隔絕,凡洲的高階修行者也紛紛趕往海外三洲。三百年前,你轉(zhuǎn)生以后,凡洲靈氣徹底斷絕,于是從靈氣世界割裂出去,徹底與三神洲隔絕?!?p> 唐??葱斐喝匀徊淮竺靼?,他隨手抄起一張試卷,先是把試卷平展開,“尊者,這紙代表了靈氣世界?!?p> 然后他將試卷揉成一個紙團,“尊者,紙團代表凡洲,您現(xiàn)在看到紙的面積減小了,可看不見的那部分卻沒有消失,隱藏起來的部分就代表了三神洲?!?p> 他最后把揉皺的紙團展開,“尊者,現(xiàn)在代表靈氣恢復(fù)后的世界,凡洲回到了靈氣世界?!?p> 徐澈恍然大悟,低聲呢喃:“原來靈氣可以影響空間的折疊和舒展,時間不變的條件下,空間發(fā)生變化,部分空間隱藏起來卻沒有消失,用相對論似乎可以解釋得通……”
唐福完全聽不懂徐澈的嘀咕,以為他還沒有明白,繼續(xù)解釋:“尊者,簡單點來說,最初的世界連在一起,后來凡洲被隔絕了,最后又恢復(fù)了原樣?!?p> “你的意思是,很久以前,四洲是相連的?那凡洲上有修行者么?”
唐福馬上對徐澈大加贊揚:“您真是有大智慧,四洲三百年前確實相連,靈洲不光曾經(jīng)有修行者,現(xiàn)在也有殘存的修行者,在各自的隱秘世界里修行?!?p> 徐澈喃喃自語:“三百年前?那時候大清朝還沒亡呢,難道傳說中飛天遁地的修行者真的存在過么?唐先生,世界變了么?”
“尊者,準(zhǔn)確地說是世界回來了!”
徐澈和唐福交流將近三個小時,徐澈終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三百年前,蓬萊神洲秋水宗宗主輪回尊者離世,魂魄前往凡洲轉(zhuǎn)生。
不料,在輪回尊者轉(zhuǎn)生在凡洲后,凡洲的靈氣徹底斷絕,竟然與三神洲隔絕。
輪回尊者便在凡洲獨自熬過了三百年的時光,經(jīng)歷凡人的生活病死,到現(xiàn)在,輪回體便是徐澈。
不久前,凡洲靈氣復(fù)蘇,和三神洲再度相連,凡洲的大門開放了片刻。
因為靈洲的天地屏障還未完全消失,高階的修行者進不來,離塵期以上的高手全被擋在凡洲外面。
僅有極少數(shù)有緣的修行者抓住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進入了凡洲。
包括尋找徐澈的唐福,和意圖殺徐澈為祖先報仇的趙振。
在唐福細(xì)心的解釋下,徐澈明白了靈氣世界力量等級的劃分。
唐福的實力不算弱,他是離塵期中階的水平,而離塵期之下還有納靈期和洗凡期。
徐澈誤打誤撞下已經(jīng)進入洗凡期,成為洗凡期低階的入門修行者。
徐澈臉色一板,鄭重地發(fā)問:“唐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不是輪回尊者的轉(zhuǎn)生體,我真的完全記不起前生的事情!”
唐福一窘:“不瞞您老人家,我其實想過。近兩天我苦心鉆研,終于找出您失憶的原因了!”
“和靈氣有關(guān)?”
唐福立刻恭維:“您真是聰明絕頂!沒錯,凡洲靈氣斷絕后,記憶失去了靈氣支撐,在輪回中逐漸磨滅了?!?p> 他精神一震:“不過!仍有辦法補救,那就是把失去的靈氣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