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cè)刖竿醺?,在?jīng)過第二道側(cè)門后停下,關(guān)新妍下了馬車換乘轎子,往芳華苑而去。
芳華苑圓拱門前,鶯鶯焦灼地守望著,見到轎子出現(xiàn)在視野中,心頭一陣輕松,隨即穩(wěn)步迎上去。
關(guān)新妍見到鶯鶯,知道有事發(fā)生,問道:“什么事?”
鶯鶯謹聲道:“娘,夫人已三次派人來詢問娘回來不曾,夫人留話,叫娘回來后,立即趕往錢姨娘居院,還說今日是錢姨娘生辰,夫人以及各房姨娘們都齊聚梧桐院飲宴。”
“哦?!标P(guān)新妍淡然應道,思索片刻后,對鶯鶯說:“鶯鶯,將前些時我在街上淘得的一只捕夢網(wǎng)裝進匣子里,一會帶過去?!?p> 鶯鶯臉現(xiàn)疑慮,遲疑說道:“娘,那個作禮物,會不會不夠體面?要不,奴找一只紫檀鑲玉匣子裝禮?”
“不必,此禮雖不值幾錢,但卻是二姐目前最最需要的,咱這是暗室送燈,她感激尚且來不及,怎會見怪?!?p> 鶯鶯不再聲言,雖尚不明白主子話里含義,但十分堅定地相信主子此舉必定有正當合理的理由。
關(guān)新妍回芳花苑簡單換了身衣裳便帶著鶯鶯前往梧桐院。
梧桐院因種植有兩長排的梧桐樹而冠名,此時節(jié),梧桐樹上的梧桐葉幾近落盡,但那排列齊整且筆直高大的樹干氣勢雄偉,尚具觀賞性。
園內(nèi)除了那兩排梧桐樹,未再有雄偉景觀,假山池塘、花草林木俱分布疏朗,整體風格以簡潔明了為主調(diào)。
關(guān)新妍與鶯鶯兩人隨著一名引路丫環(huán)在院里一條小徑上曲曲繞繞,轉(zhuǎn)過幾重彎后,看到前方一座亭子里,坐著一群身著各色夾襖或是皮裘的靚麗嬌貴婦人們,她們身后圍著一群手持器物的丫環(huán)們。
在她們不遠處,有名小廝在放煙花爆竹。
火光沖天,金龍銀蛇裝點著夜空,如此奇妙景象倒映入原本漆黑的池塘里,天地聯(lián)歡,共筑繁盛。陣陣轟鳴聲中夾雜著女眷們鶯聲笑語,這場面看起來十分溫馨浪漫。
如果僅僅以旁觀者的姿態(tài)看這畫面,定然覺得十分美好??上?,許多看起來美好的事物未必經(jīng)得起仔細堪驗。
錢姨娘第一個發(fā)現(xiàn)關(guān)新妍,立即起座笑臉步出亭子,走至關(guān)新妍跟前,執(zhí)起關(guān)新妍的手溫聲說:
“妹妹怎才來,莫不是因上次墨玉硯之事,對姐姐有看法,是以踟躕延挨至此時?”
關(guān)新妍一抬眼猛地瞧見錢姨娘猩紅舞動的唇舌,手上感覺到錢姨娘冰冷滑膩的手,腦子里瞬間蹦出一條蛇的影像。
情不自禁顫栗了一下,關(guān)新妍自已都被這突出其來的念想嚇了一跳,壓下心頭的驚詫,借著攏衣裳的動作,悄然從錢姨娘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對著錢姨娘柔聲說:
“姐姐此話妹妹聽不懂了,姐姐是覺得妹妹不信服王爺?shù)挠⒚鞑脭嗄??還是說,姐姐覺得那墨玉硯之事未審明了,姐姐尚有許多個中情由要向妹妹解釋一番?莫非那件事另有隱情?”
錢姨娘表情一僵,隨即打哈哈含糊說道:
“妹妹多想了,哪還有什么隱情,王爺已裁斷分明,姐姐不過是怕妹妹受佞人挑撥,對姐姐感情疏遠,才無端提起此事,既然妹妹已心無芥蒂,那硯的事就此過去了,往后再也不提了。”
關(guān)新妍面有憂色道:
“不提便罷,今日提起來,妹妹便藉此給姐姐善意提個醒,姐姐往后用人可仔細些,瞧姐姐身邊人更迭不斷,丫環(huán)們不是自作主張胡亂行事被趕出府,要么就是傷重難愈,要么便是憑空消失無蹤。
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是姐姐身邊丫環(huán)難調(diào)教,不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是姐姐心機叵測、難侍候、吃人不吐骨頭呢?!?p> 錢姨娘陡然變了臉,冷聲說:“誰敢如此胡說八道?!?p> 關(guān)新妍語氣隨意道:“不過是外坊間傳出的一些戲言,姐姐不必放心上?!标P(guān)新妍說完再次雙手攏了攏身上的鶴氅,隨意看看四周,狀似不經(jīng)意說道:
“姐姐這院子似乎比外面冷呢,這都入冬了,姐姐院里怎還刮起西南風啊,真是罕事呢?!?p> 錢姨娘惶惑眼望四周,不自覺也攏了攏身上衣裳,似乎也感覺有些冷。
“二姐、六妹,你們在那邊磨蹭什么呢,還不快點過來,溫好的酒都快涼了。”三姨娘忽然一聲喊。
關(guān)新妍柔聲對錢姨娘說:“今日是二姐生辰,妹妹還要給二姐磕頭、敬酒呢,咱過去吧?!?p> 錢姨娘心情復雜地隨關(guān)新妍走向亭子。
喬茵已著人在自己身旁添了張凳子,向關(guān)新妍招手示意入坐。
關(guān)新妍向眾位見禮后,大方坐于喬茵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