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NPC？人類？玩家？

　　意識、靈魂、精神、肉體、存在，存在，存在，存在……

　　【請留在這里……】

　　潛意識中，仿佛有人再用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葉山的脖子，難以呼吸的他雙手拼命的揮動著，胸腔拼命的鼓起，氧氣！他需要氧氣！

　　“哈！哈……呼……呼……”

　　從夢中驚醒的葉山貪婪的呼吸著，他早已滿頭大汗，腦袋雖然還是有些昏漲，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自己站起來了。

　　起身后，葉山并沒有在意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旅館內(nèi)，他拖動著沉重的身體走到了床邊，接著他又無力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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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個體、真實、虛幻、存在，存在，存在，存在……

　　“怎么一回事……?”

　　迷途森林中，斷罪齋依著樹干，他雙手捂著腦袋，這一刻他只覺得生不如死，好似靈魂要被人用刀子割裂一般，腦袋中嗡嗡作響。

　　斷罪齋晃了一下腦袋，他的手握在刀柄上好讓自己能夠更快的冷靜下來。

　　良久以后，這種源自靈魂根源的割裂感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摒除一切雜念，斷罪齋將全身的氣息內(nèi)斂，一般人如果從這里路過甚至都看不見他的存在。

　　“呼……”

　　恢復(fù)過后，斷罪齋將手從刀柄上移開，他面色凝重的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經(jīng)歷了剛才的痛苦之后，他對“世界”的理解又更進了一步……

　　這個“世界”太假了……

　　這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偽之物！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也……通過剛才的冥思，斷罪齋總算看清了這個世界，同時他也看清了自己。另一方面，他的理想也更加堅定了。

　　“葉……？”

　　靈魂上的信息尚不完整，重要的消息有所殘缺。但是至少斷罪齋知道了自己的“本體”，自己靈魂的來源。

　　一個名字中帶“葉”的人，是男是女暫且不知，但是他大致有了方向。

　　只要自己能殺了他，自己的人魂將會完整，到時候他斷罪齋就可以完成最終的夙愿。

　　【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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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的葉山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靠近自己之后又逐漸遠(yuǎn)離，直至消失。

　　又不知過了多久，葉山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看著眼前熟悉的天花板，他已經(jīng)明白此時的自己在哪里了。

　　“這是怎么了……啊……好難受……”

　　葉山感覺自己的身體猶如身體殘缺了一半，他全身都是輕飄飄的，腦子里一片混沌。

　　從旅館的床上坐起來后，葉山看到了放在不遠(yuǎn)處桌子上的一碗粥和一個蘋果，在他的身邊則擺著一身干凈的衣物。

　　【旅者的布衣（無屬性）】【旅者的長褲（無屬性）】【輕便的布鞋（HP+10/MP+5）】

　　葉山的身體機能完好無損，他只是精神上十分疲憊而已。

　　換好了衣物，葉山離開床鋪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他并沒有在意粥和蘋果大概是老板娘放在這里的。

　　吃飽喝足以后端起碗離開了房間，他想要和老板娘談?wù)劊蛟S她知道些什么。

　　旅館依舊是那么的熱鬧，葉山剛走出房間就遇到了兩個玩家。

　　這兩個玩家和葉山并不認(rèn)識，但是當(dāng)他們看到葉山從房間里走出來以后卻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不用猜葉山都知道，這兩個人一定對他用了【審視】。

　　“原來是葉山啊……”

　　“怪不得那個母老虎沒生氣，或許是他的稱號帶來的隱藏效果？”

　　“噓……小聲點，給老板娘聽見了就又得挨一頓打了……”

　　此時葉山的腦子一片混沌，他并沒有聽清兩個人說了什么，他只是端著碗像個活尸一樣走到了樓下。

　　老板娘這才剛有空閑能看一會兒書，她剛掀開書的封面，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就把她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當(dāng)老板娘看到葉山以后她便將煙槍給收了起來，道：“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呢?！?p>　　旅館的大堂此時還有不少玩家在場，不過他們早就習(xí)慣了NPC主動和玩家們閑談了。因此對于老板娘主動和葉山搭話，倒是沒幾個人在意。

　　葉山端著碗站在柜臺外，他看著老板娘一言不發(fā)。

　　老板娘倒是不介意，她將鬢角的秀發(fā)撥到耳后，道：“好看嗎？要收費的?！?p>　　“我有事……”

　　“你先把碗給我洗了。”她伸手一指左邊的側(cè)門，道：“直走，右拐，后院第二間房就是廚房?！?p>　　聞言，葉山一言不發(fā)的端著碗向著后院走去。

　　“洗干凈?！?p>　　“……嗯?！?p>　　送走了葉山后，老板娘再次低頭翻閱著自家的書籍。

　　也不知過了多久，旅館大堂的玩家多數(shù)已經(jīng)湊好小隊去刷活動副本了，該走的人都走完了以后，葉山才慢吞吞的從旅館的后院走了出來。

　　老板娘頭也不抬，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變成了一團黑霧沖上了二樓。還有，強闖民宅，費用5個銀幣?！?p>　　嘎啦啦……

　　葉山將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取了出來，幾枚銀幣被他隨手扔在了柜臺上。

　　老板娘抬眼看了一下柜臺，隨后她合上書籍，將銀幣都撿起后老板娘開始數(shù)錢。

　　“一，二，三……，多給了。找你兩銀幣?！?p>　　葉山并沒有從老板娘的手中接過銀幣，他無言的從靈紋圣魂石中取出了一個玻璃容器，葉山將這東西擺在了老板娘的柜臺前，道：“這個，給?！?p>　　“睡傻了？這毒液可是稀缺貨，至少能賣62銀幣呢?！?p>　　葉山不言語，他又從自己的靈紋圣魂石中取出了五種不同的素材擺在了柜臺上。

　　“我這里可不是垃圾回收站?！?p>　　葉山聞言，他先是停頓了一下，而后他便打算將【陽炎王（偽）的羽毛】也取出來交給老板娘。

　　“慢著，”老板娘用煙槍壓制住葉山的手，“你要是敢把我的店燒了，我就送你去云崖蹦極?！?p>　　“我有個問題……”

　　老板娘嘆了口氣，她將煙槍放到嘴邊，“呼——說。”

　　“我是誰？”

　　“啟始之村的英雄，傳奇冒險者，結(jié)界崩壞者……”

　　“葉山？不對……我是誰？NPC？冒險者？人類？還是……數(shù)據(jù)？”

　　“你跟我說的這些，我可是沒辦法回應(yīng)你啊?！崩习迥锏碾p目失去了神采，她看著書本的封面發(fā)著呆。

　　“我想知道……潛意識告訴我，你們什么都知道。之前我和一個名為伽蕾拉的女人戰(zhàn)斗過，從那之后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她告訴我，說我會變得和你們一樣……”

　　老板娘打斷了葉山的話，她伸出手指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噓……聽著，我們和她不同。我們歸屬唯一神的管理，而她是游離在整個世界外的存在。她們可以肆無忌憚，可是一旦我們捅破了某種界限……唯一神發(fā)布給你們的任務(wù)目標(biāo)中就會寫上我們的名字了。”

　　唯一神……玖葉？

　　“我殺了它們，就能了解一切嗎？”

　　“不能，”老板娘將面前的書籍翻到了某一頁，“低級的怪物和我們一樣歸屬于唯一神的管理，區(qū)別在于弱者甚至感知不到唯一神的存在，而向我們這種，正是唯一神特別關(guān)注的一類人。你的問題可能需要這兩位幫助你?！?p>　　葉山低頭看向老板娘指著的那一行……

　　【蒼天的驅(qū)逐者：圣痕之亞修斯】

　　【斷罪齋-無名】

　　“唯一神的立場呢？”

　　“立場嗎？嗯……啊呀呀，客人來了。冒險者，實在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不過您可以去教堂尋找村長，受到唯一神庇護的他或許能為您解答疑慮?！?p>　　“老板娘！”

　　“呼~”

　　一團白煙從老板娘的口中吐出，濃郁的煙霧包圍了葉山的身體。

　　葉山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等到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jīng)站在了旅館的門外。

　　“冒險者，老村長可比我一個小女人博學(xué)多識?！?p>　　葉山站在門外愣了一會兒，然后他朝著老板娘擺擺手后離開了這里。

　　教堂……

　　叮【月下狼牙發(fā)來了私聊信息】

　　看到月下狼牙四個字以后，葉山先是腦袋疼了一瞬，接著他才想起來了這人是誰。

　　——月下狼牙：葉山，我總算是可以聯(lián)系上你了

　　——葉山：我也有事要問你

　　——葉山：今天幾號？

　　——月下狼牙：葉山你是不是遇到了特殊的狀況？例如無法退出游戲之類的？大腦受損？精神異常？

　　——月下狼牙：幾號？今天8號啊

　　8號……？

　　葉山擺放在虛擬鍵盤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也就是說現(xiàn)實已經(jīng)過去了3天了？

　　三天……不吃不喝三天，他的身體能扛得住嗎？不對……或許葉山的靈魂在脫離肉體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死了也說不定。

　　盯著聊天的界面，葉山心思再一次活絡(luò)了起來。

　　這一次是月下狼牙主動提出了這件事，如果葉山不說多余的話只回復(fù)一個【是】……

　　正當(dāng)葉山準(zhǔn)備回復(fù)的時候，怪異的事情出現(xiàn)了……

　　半透明的虛擬按鍵竟然在自行打字！葉山的手都沒有放在上面！

　　——葉山：你說什么呢？要是沒辦法退出游戲我早求救了！

　　不對！

　　——葉山：狼牙，你找我就為了這事??？

　　不對！葉山根本沒有觸碰鍵盤！這所有的字都不是葉山輸入的！有東西在控制系統(tǒng)！

　　——月下狼牙：沒事就好，我就是擔(dān)心。而且你的號有BUG，有時候我們想跟你發(fā)信息，系統(tǒng)一直提示【選定目標(biāo)不存在】，板磚他昨天就想加你好友來的，系統(tǒng)一直提示不存在。

　　——葉山：所以你們就懷疑我沒辦法退出游戲了？小說看多了吧？

　　——月下狼牙：嘖，這不是擔(dān)心你嗎。你有空沒？下本，活動本，我這里有兩個高手，就差一個輸出。

　　——葉山：沒空，我還要去教堂找老村長呢。有一個特殊任務(wù)。

　　——月下狼牙：強??！特殊任務(wù)？有湯沒？

　　——葉山：私人特殊任務(wù)，不說了，我忙著趕路呢

　　【已關(guān)閉聊天欄】

　　葉山無言的看著發(fā)生的一切，他根本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只有靜靜的看著……

　　苦笑了一聲，葉山已經(jīng)認(rèn)命了。

　　或許，老村長那里會有一個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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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

　　葉山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來教堂了。

　　和之前的幾次不同，這一次，葉山確實從教堂內(nèi)感知到了一股神圣的氣息，而且當(dāng)葉山注視著教堂中的【玖葉】石像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山總覺得石像在盯著他看。

　　這氣息的濃郁程度堪比伽蕾拉身上的氣息，葉山只是遠(yuǎn)距離看著就反胃的快要吐了！

　　倒不是說葉山厭惡這種神圣的氣息，只是葉山覺得這氣息過于溫和了……已經(jīng)溫和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或許這就是物極必反吧。

　　此時絕大多數(shù)玩家都已經(jīng)下本去了，教堂難得冷清了一會兒。葉山強忍著心理上的不適，他逐步接近著不遠(yuǎn)處的老村長。

　　正跪拜在玖葉神像下的老村長聽到腳步聲后回頭看了一眼，等到他發(fā)現(xiàn)來者是葉山后便停下了禱告。

　　“您是……冒險者大人？”

　　“不用客套了?！?p>　　老村長停頓了一下，隨后他說道：“你的內(nèi)在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和我們一般無二了。”

　　“老板娘讓我來找你，她說你會把一切都告訴我的?！?p>　　聽到葉山這話，老村長搖搖頭，道：“一切？我只是個糟老頭子，我又能知道什么呢？唉，你跟我來吧?！?p>　　說完，老村長也不等葉山回答，他自顧自的走進位于教堂左側(cè)的一個小房間內(nèi)，那里應(yīng)該就是老村長的住所。

　　葉山跟著老村走進了房間，房間內(nèi)十分的簡潔樸素，甚至比老板娘的旅館還要普通。

　　狹小的房間內(nèi)最多只能站下三個人，床和各種家具都擠在了一起。

　　老村長此時坐在自己的床上，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來說?！?p>　　葉山順著老村長的意思坐下，然后他開口道：“老板娘讓我找你?！?p>　　“嗯。我會盡量把事實告訴你。話可能有點長，你不要打斷我，也不要插嘴，聽我慢慢講就是了。如果期間有冒險者進入教堂，我會立刻停下，到時候希望你也不要多嘴追問。”

　　“好?！?p>　　“嗯……要從哪里說起呢……首先，冒險者們受到了唯一神的庇護，他們的身體不會衰老，肉體不會受傷，即便死亡也會在教堂內(nèi)復(fù)活。這一點，你們冒險者和怪物們是一樣的。而我們就不同了，我們?nèi)祟悤ダ?，會感知到疼痛，會受傷，會死亡。雖然有些難聽，但是在我們眼里，冒險者和怪物的區(qū)別僅僅是立場不同而已。冒險者和我們?nèi)祟惖膮^(qū)別就在于圣魂石，我們是無法裝備圣魂石的，一旦裝備，天雷將會降臨，只需要一瞬間便可以把我們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抹去?！?p>　　說完這些，老村長端起一旁泡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怪物們或許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們?nèi)祟愔械囊恍〔糠秩耸裁炊贾?，但是有一層紙，沒有人敢捅破。一旦有人越界了，那人便不能再稱之為人類了，他們將會被定性為怪物而被冒險者們擊殺。只有一些強大的怪物們，他們一來不受唯一神的掌控，二來以他們終歸是要死在冒險者手下的……因此……?！?p>　　說完這些以后，老村長又觀摩了一陣葉山，“至于你。你的確是冒險者無疑，你可以聆聽【神諭（系統(tǒng)提示）】，你可以接取我們的任務(wù)，你也可以裝備圣魂石……，這都證明著你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冒險者。但是我們?nèi)祟惪梢钥吹?，你的?nèi)在已經(jīng)和我們一樣了……。用冒險者的話來說，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裝備了圣魂石的NPC?！?p>　　葉山聽完這些以后并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yīng)，除了呼吸變得急促以外，他就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關(guān)于亞修斯，還有斷罪齋，以及唯一神的立場?！?p>　　“嗯……亞修斯是禁忌，我無法把他的信息告知給你。斷罪齋，我略有耳聞，聽說他已經(jīng)瘋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唯一神……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其他的還有嗎？”

　　“如果我……殺了你們，我的靈魂……”

　　“我們的【自我】并非誕生于你，你殺了我們于事無補?！?p>　　“可是當(dāng)我看到你們時，我的靈魂在吶喊……”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殘缺的靈魂在渴求另一半而已。冒險者……葉山，如果你壓制不住他，那你就會徹底墮落為我們這邊的人了，到時候你就徹底沒救了?！?p>　　“……”

　　“又或者，你可以憑借著這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渴望感來找到缺失的另一半靈魂。跟我們的靈魂比起來，還是你另一半靈魂的吸引力大?！?p>　　“你們是【人類】還是【NPC】？”

　　“在我們眼里，我們可是不折不扣的人。但是唯一神可是站在冒險者那邊的，只要我們暴露，那就得死?！?p>　　“你們是什么時候誕生的自我意識？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們連話都說不清楚?！?p>　　“你們口中的【更新】對我們而言便是唯一神降臨的日子，那個時候我們必須掩蓋自我意識，不然亞修斯便是我們的下場。”

　　“那我呢？”

　　“誰知道呢，目前來看唯一神并沒有對你出手的跡象。”

　　“我怎么樣才能變回人類？”

　　“這就是你們冒險者之間的問題了，我無權(quán)過問也沒有理由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