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聽說了嗎,這些天來,出現(xiàn)了一個武林高手,屠盡了河對面沿岸的遼國部落,血流成河啊……”
涼州城中,喧鬧的平遼大街上,突然的幽幽之音從一座頗有規(guī)模的食肆中傳了出來。
頓時無比熱鬧嘈雜的食肆,忽然就變得鴉雀無聲,這個消息一下子就鎮(zhèn)住了所有就食之人。
“這是真的,我也從商隊那里聽說了,那叫一個慘啊,據(jù)說連婦孺老幼都未曾放過,幾乎都被屠殺殆盡了……”
安靜了一會的食肆忽然又傳出聲來,雖然說著悲慘,但怎么好像還能聽出一絲快意。
食肆里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里,一位儒家老者卻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此暴虐,非是百姓之幸,國朝之福啊,擅起挑釁,難得的平靜就此被破壞殆盡……不當人子矣”
“放屁!真是滿嘴噴糞,有什么平靜可言,汝可知多少邊關(guān)百姓慘造敵寇屠戮,又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無比憤怒的聲音響起,一臉黝黑的農(nóng)家漢子出現(xiàn)在了人們面前,雙手握拳,脖子上青筋不斷起伏,直盯著儒家老者,雙眼好似下一刻就要爆裂而出。
儒家老者看著這農(nóng)家漢子怪嚇人的,但是讀書人的尊嚴不允許他被如此的呵罵指責。
“好個田舍郎,怪不得如此的粗俗,不可理喻,爾可知曉大局?
為了國朝的安寧,為了更多百姓的安居樂業(yè),偶爾的一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要是真激怒了遼人,那將是生靈涂炭?。 ?p> 聽到如此慫包的言論,農(nóng)家漢子更怒了。
“你個軟骨頭的老東西,真是跪習慣了!要是遼狗屠戮了你的家人,凌辱了你的女兒,到時看你是不是會顧全大局?”
同時炒起了木棍就要將打上去,看樣子可真是惹怒了漢子。
當棍棒就要打在老者身上之時,幸好被旁邊之人給勸攔住了,因為真的不值得為了此人把農(nóng)家漢子給搭進去。
而儒家老者卻被突然暴起的農(nóng)家漢子,給嚇了一跳,直愣愣的摔倒在地,手中茶水也全灑在了臉上,像極了落湯之雞,惹得食肆眾人哄堂大笑。
如此的羞辱讓老者又氣又急,又害怕這個愣頭青真的過來給自己一棒,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退一步再說,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或許還是放不下顏面,臨到門外,便又放出了狠話來。
“爾個賤民,給吾等著,非要爾往牢獄走一遭不可!”
這可真是連讀書人的臉面都不要了。
當這一句話想起,又一次激怒了漢子,甩開人群就沖了上去。
老者撒腿就跑,別看年紀不小,這會腿腳還挺伶俐的,而食肆眾人這會也不再阻攔,俗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
一個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而沒多久食肆眾人又推杯換盞起來。
沒有人再去想事情發(fā)展會是如何,畢竟大家都是匆匆而遇又將匆匆而去。
這個時候,一個游俠模樣的男子可能對前面的話題有了些想法,也忍不住插起話來。
“聽說對面的皮室軍已經(jīng)開始發(fā)狂了,在河對岸集結(jié)了一個營的人馬,好幾千人呢,涼州府尊和指揮使大人現(xiàn)在是壓力頗大啊……”
看著被這個消息驚住的眾人,一絲笑意從游俠的嘴角泛了出來,順便端起茶盞淺呡一口,才再次述說起來。
“話說這個俠士最初是半個多月前出現(xiàn)的,到了遼國地界,也就是河對面那里。
遇見一個部落便屠盡一個部落,也不深入,就順著河道一直殺了上去,你們猜后面如何了?”游俠賣起了關(guān)子。
等到把食肆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游俠才繼續(xù)開口。
“如此的屠戮部族,讓遼國的大將蕭定國大發(fā)雷霆,特意簽了手令調(diào)了三千皮室軍而來。
要在涼州河沿岸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務必要生擒此人,再行五馬分尸之舉,以震懾他人。”
“那個俠士被捉住了嗎?”有心急口快之人迅速跟道。
“別急別急,大家伙聽我慢慢道來~”游俠有些不滿的瞪了剛才出聲之人,好似被人給打亂了思緒。
“也真是奇怪了,當皮室軍設(shè)下陷阱之后,此人就再也未曾出現(xiàn)。
皮室軍如今也是進退維谷,撤吧又怕此人去而復返而且極損顏面,不撤,一直這么耗著也不是個事啊。
只得向我們的府尊大人施壓,限半月之內(nèi)把人給交出來?!?p> “然后呢?”聽到關(guān)鍵之地,好些聽眾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聲來。
看著眾人如此的迫不及待和緊張之情,游俠也不再賣關(guān)子,繼續(xù)講了起來。
“府尊大人嚴詞拒絕了,說是此人壓根就不是我朝之民,無從找起,更交不出人來。
遼人一聽,當場就發(fā)怒了,更是揚言要攻打涼州城!”
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整個食肆眾人都要炸了,紛紛嘀咕議論不休。
甚至有幾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嘴里還喃喃道,“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啊……”
看著食肆眾人,有的淡定,有的焦急,還有的人被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游俠停住了不說,還挺有興致的喝起茶來。
過了盞茶時間,食肆中人才逐漸安靜下來,不過也都已經(jīng)沒了笑容,一個個都愁眉不展的。
“還真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啊,我堂堂國朝涼州大城何曾被攻破過?
讓遼人盡管來便是,看小爺懼是不懼!”一臉鄙視神情的游俠慢悠悠說道。
食肆眾人羞愧不已,被人如此喝罵,下不來臺,真真是見不得人了。
但也無力反駁,整個食肆突然就變得鴉雀無聲。
還是食肆掌柜可能看不下去了,出聲給解了圍,“后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但那又如何?吾又不是沒殺過遼人!”
聽到游俠肯定的回答,掌柜也繼續(xù)訴說了起來。
“既然你不是涼州人,那么你肯定就不知道遼人攻城意味著什么!
涼州城被攻打過多次,每一次我們都把遼人給打了回去,但你知道付出了什么嗎?”
“付出了什么?”游俠也挺上道,順著掌柜的思路給問了出來。
掌柜看著游俠的眼睛,突然顯得很鄭重也很正式。
“付出的就是十室九空,大半城池被摧毀,大半青壯男女協(xié)助守城戰(zhàn)死,無數(shù)老幼活活餓死!這就是代價,涼州無孬種!”
聽到掌柜說的話,游俠顯得很詫異,也很吃驚,低聲道,“怎么會呢,北面不是還有折家軍一直駐守嗎?他們沒有出兵救援?”
掌柜聽了游俠的話,笑著輕搖了搖頭。
“后生,你可能不知道,遼人攻打過來,可不是只攻打一隅的,想要救援也要折家軍能騰出手來才行!”
看來還是自己太年輕了,看問題有些片面了,游俠一陣嘀咕道。
不過游俠也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之人,為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向食肆眾人道了謙。
食肆掌柜看著游俠也不是要故意羞辱大家,也就沒有繼續(xù)抓著不放,但還是向游俠訴說了原委。
“我們涼州人不怕死,就是怕禍及家人,對于那個敢屠戮遼人的俠士,我們也很敬佩。
正所謂,彼之仇寇,吾之英雄!
但吾等不行,也沒有這個武力,吾等的家人都在這里,行之差錯,便有滅亡之禍,也請這位壯士體諒之?!?p> 聽到掌柜如此言語,游俠一拱手,不再言語,但心思卻飄向了遠方。
父親大人讓我?guī)Я松锨Ъ资繚撔卸鴣?,就是為了未雨綢繆。
若真到了那一步,可以作為一只奇兵以助之,當時我還覺得人太少了,能頂什么用,看來父親那里或許也將有了麻煩。
不過父親統(tǒng)領(lǐng)折家軍多年,從未有過閃失,想必這次也用不著我擔心,和父親比起來,我怕是真的太稚嫩了。
原來這個游俠不是別人,正是有著西北王之稱的折相公之次子,折小樓,江湖人稱游俠折二爺。
據(jù)說折小樓此人,特別喜好闖蕩江湖,不愿讀書從文。
一次次的把折相公給氣得不輕,最后便也不再管了,隨他去了。
不說別的,折小樓在江湖上還真就闖出了一些名堂,為人義氣,嫉惡如仇,結(jié)識了不少的武林好漢。
但日子久了,折相公覺得折小樓總在江湖廝混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便把折小樓給安排進了兵營。
還真別說,折小樓到了兵營那真是如魚得水,由于在江湖上闖蕩的經(jīng)歷,對那些大頭兵也從來不喝來呼去,很受兵士的擁護。
這種情況讓折相公也很意外,不過也有讓折相公煩惱的事。
那就是折小樓這個混蛋對軍紀完全沒有概念,好像他還是在江湖廝混時的折二爺呢。
想干嘛就干嘛,這怎么能行,為此折相公也真是他傷透了腦筋。
想到這里,折小樓也不由得咧起嘴來,不知道是得意還是什么。
再次整理好思緒,折小樓不由又想起了那個俠士,有些情報不得多說,但他其實是知道的。
那個俠士就是國朝之人,那些僥幸逃命的遼人和一些偶爾路遇的商隊都可以證明。
據(jù)說那人身穿淺色道袍,手提長劍,分明就是國朝人道士的樣子。
而且好像還受了重傷,現(xiàn)在遼人都喊他為魔道士!。
那人到底去哪了呢,若是能遇上,定要好好結(jié)識一番。
不過真人難尋啊,折小樓不由得晃了晃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