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
“小姐小姐,”小丫環(huán)霜兒從外面跑來,小臉紅撲撲的:“老爺回來啦,小姐今日要去嗎?”
林梓嫻放下手中的剪刀,回過身。
美人面頰不施粉黛,卻依舊攝人心魄。面孔未變,可周身的氣質(zhì)卻是翻天覆地。
若說從前的林梓嫻是春日的桃花,那現(xiàn)在的她便是那寒風中的錚錚雪梅,清冷高潔。
“自是要去?!绷骤鲖拐Z罷,便趕去林父的書房。
書房里
“父親,”林梓嫻推門進屋,“今日如何?”
“如今證據(jù)確鑿,左相結(jié)黨已成不爭之事實。”林父面上氣憤,自從一個月前林梓嫻帶著一紙休書回到尚書府,林父便恨極了霍家,在暗中收集霍家的黑料。
恰好上面那位也有此意,這為林父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嫻兒,你放心,霍家讓你受了如此大的屈辱,爹就是拼了這一身官職,也要為你討個公道?!绷指缚粗骤鲖梗抗庵袧M是疼愛。
“爹,霍家如何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我......我只希望我的珹兒能平安?!绷骤鲖瓜氲絼倽M四歲的霍珹,心里還是不住的難受。
“珹兒......無論如何,珹兒都是霍家的長孫,想來吃不到什么苦?!绷指赴参克?。
“但愿如此?!?p> ————————
左相結(jié)黨,天子大怒,念其為朝中老臣,著削其官職,貶為庶民。
就在各大臣以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時,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安王反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身為兩朝元老,忠心耿耿的左相也站在安王一邊。
不過這場叛亂只一夜之間便被瓦解了,百姓甚至不曾知曉。
尚書府內(nèi)
林梓嫻晨起便聽到這一消息。
她第一反應是一震,隨后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仿佛左相府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晌午時圣旨便下來了。
左相府即刻滿門抄斬。
林梓嫻這是才覺慌亂,她的珹兒,她的珹兒還不滿五歲,他怎么辦?
林梓嫻瘋了般跑向林父的書房,推開門,林父看著她,眼里滿是復雜:“嫻兒......你......節(jié)哀?!?p> 林梓嫻的眼淚奪眶而下,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如此折磨于她?不僅讓她失去了愛人,連孩子也不給她留下......
林梓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院子,自此,她便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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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嫻一病便是小半年,這些個日日夜夜,林梓嫻無時無刻不在痛苦著,身體上的,心理上的,使得她本就單薄的身體更是纖瘦。
夏末秋初,陽光是金色的,午時溫度既不像夏日炙人,也不似秋日蕭瑟。
林梓嫻從屋里出來,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小憩。
霜兒見小姐氣色好了不少,心里也開心,忽然想起了林梓嫻病時有人送來的盒子。
“小姐,之前有人送來了這個盒子,說是小姐的故人之物,小姐可要看看?”霜兒拿出盒子,問林梓嫻。
林梓嫻心情不錯,便是提起了興致。
盒子里有一封信,一本書,一個錦囊。
信封上的字林梓嫻太熟悉了,那是霍瑾的字。
打開信,里面是滿滿的一頁。
“嫻兒,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了?!?p> “你一定恨極了我吧,我做了那么多傷你的事,說了那么多傷你的話,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可我不后悔,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對我死心,才能離開霍家,才能活著?!?p> “從陛下第一次訓斥父親,我就知道事情蹊蹺,后來陛下的態(tài)度愈發(fā)令人捉摸不透,我才知道原來父親和安王意圖謀反,我想勸父親停手,可父親卻說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p> “作為兒子,我不怕死,可你不同,我不希望你為這些事而賠上性命,我想你好好的活著?!?p> “于是我找上了燕兒,我問她愿不愿意為你而死,她告訴我只要你好,她什么都愿意做?!?p> “于是我們演了一場戲,一場只有你不知道的戲?!?p> “從開始的納妾到后來的有孕都是假的,我根本沒碰過她,她又怎么會有孕?”
“事實證明我成功了,你越來越恨我,我似乎離你的生活越來越遠了。我本應該高興的,高興你今后會有全新的生活,可為什么,為什我看見你的眼神是心如刀割?”
“每當夜深人靜時,蝕骨的思念便涌上我的心頭,可我不能去看你,我怕,我怕再多看你一眼便舍不得將你推開。于是我便畫,一張兩張三張......照著我記憶中的你去描繪?!?p> “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我心里,我只恨時間太少,不能畫盡你的一生?!?p> “桃林初見,便迷了我的眼,從此后,卿便篆入心中?!?p> “嫻兒,若是有來世,我只愿能和你做一對尋常的夫妻,哪怕貧窮,哪怕落魄,只要能偏安一隅,唯你我二人相守,直至白頭。”
“富貴非吾愿,帝鄉(xiāng)不可期,吾之所念,唯卿而已?!?p> “霍瑾,絕筆?!?p> 讀完信的最后一個字,林梓嫻緩緩抬頭,笑了,她笑的釋然,下一秒?yún)s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瑾哥哥,你真是......太傻了?!笨蘖T,林梓嫻撫摸著那本書,那里是霍瑾畫的她,整整一本,每張的行為舉止都如真人一般。
還有一個錦囊,林梓嫻沒再猶豫拆開了它。
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童子全無恙,送至西山鎮(zhèn)。勿尋?!?p> ————————
元和十年
過完了年,林梓嫻便同林父林母提出去游山玩水。
林父林母想著京都于她何嘗不是個傷心地,嘆了口氣,便隨她去了。
在而后的十年間,林梓嫻走遍了月嵐國的每一寸土地,看過了繁華與蕭條,最后定居在了一處小鎮(zhèn)上,開了一家客棧。
她為它取名為“瑾嫻小居”
屬于霍瑾與林梓嫻的小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