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說“簡單粗暴”還真的是挺粗暴的,連臺子都不搭了,就是拿石灰粉畫了個圈兒,然后圈里站了六個袖子上系紅布條兒的大兵,面容兇惡,手上都拿了軟木棍棒。
加上武學(xué)師父,正北方向一共站了八位教頭,他們后面都是綁著紅布條兒的大兵,隨時準(zhǔn)備更換圈兒里打累了的人。
新兵們還沒上去,見這陣勢,腿就先軟了一半兒。
孫博義悄咪咪的蹭到了女兵和男兵的邊界線上,低聲問,“臭花兒,你昨天說的事兒……靠譜嗎?”
“這話……你從昨天問到今天……”歐陽花花抱著肩,斜眼看他,“你還有完沒完了?”
既想不挨打,還想要面子,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魚和熊掌必選其一,怎么可能讓他躲了這種艱難的選擇?
今天女兵里來的人不多,既然入營式?jīng)]她們什么事兒,她們自然也不想來湊這個熱鬧。
昨天教頭已經(jīng)吩咐人將她們帶去原本分配的營房中,在醫(yī)帳的女兵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在伙房和盥洗房的女兵都面露慍怒,皆是一片憋屈的顏色!
如果不是一打六,也許會有不少人會來試試,所以今天能來的女兵,身材都相對比較魁梧,打算觀望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那六個人累了的時候,上前討個便宜,換個自己喜歡的兵種。
這些威武雄壯的女人中,歐陽花花最為顯眼,以前臨安武學(xué)的人并不覺得她如何纖細(xì)瘦小,因為臨安遍地都是精致美人,即便不美,也可在妝容上提升幾個檔次。
花花本身要比一般女子高,臉上除了潤膚用的香脂,再不見半點兒妝容,平日又喜歡和他們一樣著男裝,很容易就被拉成同伴,可以光著膀子喝酒的那種……
現(xiàn)在把她放到一群比男人還寬厚幾分的女人中,反而顯示出她瘦高、精巧,與眾不同的……女漢子!
“我這不是害怕嗎?”孫博義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臭花兒,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想到臭花兒出的餿主意,他眉頭的褶子都能夾死蚊子了。
她給了自己兩個方案,一是,上去逮著一個人猛打,其余人打他也挨著,這樣至少能打殘一個當(dāng)墊背;二是,上去就認(rèn)輸,雖然丟人,但至少不挨打。
可他兩個都不想選……第一個選項,要被五個人打,第二……太丟人了!
他平時是比較不要臉,但那也僅限于家人和至親的朋友面前,好不好?
“我能幫你想的都告訴你了?!睔W陽花花拍掉他依賴的小手,“怎么選?你自己拿主意!”
她見教官開始喊名字,先叫上去的是河南府的閔正,他脊背幾乎勾成了蝦米狀,看著圍著自己的六個大漢,眼神躲躲藏藏,竟連對視都不敢。
牛月亮站在第一排,大聲給他助威,他卻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還沒開口讓她“閉嘴”,腦后一陣涼風(fēng)……
“嘭!”
“咚!”
費拓看著地上趴著的閔正,老臉都快被這貨打沒了。
昨天晚上他們幾個教頭吃飯的時候,他還自夸自家武學(xué)的弟子不錯,怎么也能抗上個一刻鐘,沒想到上來一招兒就讓人打趴下了。
“你們偷襲!”
牛月亮見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打暈,一激動就站到了比武的圈子里,扶起閔正交給軍醫(yī),看著這幾人頓時覺得面目可憎,直言要挑戰(zhàn)他們。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孫博義看著沖上去的壯碩女人,嫌棄的撇撇嘴,一個男人都未必能打六個,她一個女人上去……上趕著送人頭兒去了?
“你一會兒上去就認(rèn)輸!”歐陽花花這次沒有給他選項,“這幾個人應(yīng)該是戰(zhàn)場上的老兵,手底下的人命絕不在少數(shù)!”
只揮舞了一棒,可時機(jī)、力度、方向,掌握的都恰到好處……這絕對不是在平日對練的時候能夠練出來的!
“為什么啊?”
孫博義不滿的撇撇嘴,剛才還有兩個選項,現(xiàn)在就一條路可以走……他反而覺得另外一條比較香,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賤”?
“想上去挨打盡管去……別問我了!”歐陽花花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上面那幾個人不會讓你有機(jī)會打一個人的,你這樣……上去基本就是給人家喂棒子的!”
“那還是算了吧!”孫博義耷拉著腦袋,長長的嘆了口氣,“我這身嬌肉貴的……大棒配我……不合適!”
站在歐陽花花前方的女子聽見這話,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孫博義,“嗤”了一聲,繼續(xù)回轉(zhuǎn)看著前面一個兵就打的牛月亮左右逃竄,最后被逼之下,大喊“認(rèn)輸”逃回了她們的隊伍。
費拓簡直要被這幫弟子氣的暈厥,能力不行,好歹也別搶著出頭啊!搶著出頭,好歹也出個亮彩兒?。?p> 現(xiàn)在可好……人丟的里子、面子都沒了,還被人打的“哇哇”叫……他的臉喲~~~疼!
“費教頭,你河南府的弟子……”甄威黑瘦的臉上帶了幾分戲謔,“……還需要再磨磨?。 ?p> “是!”
費拓臉皮滾燙,低著頭不敢見人,他瞄見豐吉抱著肩膀老神在在的看著比武地,心中暗恨,希望下一個出現(xiàn)的弟子就在臨安府,且比他的弟子更加丟人。
“下一名……”于全搓了搓自己好幾層的雙下巴,“臨安武學(xué)……孫博義!”
費拓聽見這話,眼前便是一亮,隨后聽見豐吉這名弟子直接認(rèn)輸,臉上更是帶了得意的笑容,瞥了眼面不改色的豐吉,這廝心里只怕要氣瘋了吧!
似感覺到了費拓的目光,豐吉轉(zhuǎn)頭看他,淡淡的笑了。
能夠在比試中準(zhǔn)確的找到自己的定位,且不冒進(jìn),對于一個新兵來說,觀察力這一關(guān)是可以過了。
只是這幫孩子……還是太年輕!
說了這是入營式,怎么可能被輕易的躲掉?
“你要認(rèn)輸?”于全搓下巴頻率快了些,一雙被肉擠的都快看不見的小眼睛瞇縫著,“你確定嗎?”
孫博義深吸了一口氣,聲若洪鐘的答道:“我確定!我要認(rèn)輸!”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他面皮熱,卻初衷不改。
離得遠(yuǎn)還不覺得,距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別說六個人了,哪怕是一個人,他也未必打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