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畫了精致妝容，著了白底金邊戲服，背對著上官綰綰而站，她看著墓碑輕柔著語調(diào)：“不愧是大理寺的人，這么快就找到我了?！?p> 上官綰綰心中生出一股悲涼：“為了殺死他們賠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嗎？”
“為了姐姐，我做什么都值得?！绷岘嚶D(zhuǎn)過身，眉眼俊秀溫柔，輕聲訴說道：“知道嗎？我和姐姐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在我們快要餓死的時候，是姐姐出門討生計，努力賺錢，養(yǎng)護(hù)我長大，她就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可命運偏偏不憐惜姐姐，正直最好的年紀(jì)遇上他們這群人，姐姐被他們害的含恨而終，明明他們都該死，卻沒人來懲罰他們，既然這樣，我只好替天行道，讓他們好好體會姐姐當(dāng)時的害怕和無助，讓他們下了地府都忘不掉那種痛?！?p> “玲瓏?！钡杂裆t了眼眶看著眼前嬌柔的人兒，玲瓏怔怔的轉(zhuǎn)過頭，神情傷感：“玉生，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可是我不后悔，我終于替姐姐報了仇了?！?p> 上官綰綰腦海里閃過一絲不明：“幫助你拋尸的那人是誰？”
“沒有人幫我，那是地府的鬼來索他們的命的。”語罷，玲瓏舞起長袖，雙目有神，一甩頭，發(fā)絲揚起，當(dāng)初的一顰一笑全都印在翟玉生的心里。
玲瓏輕啟唇齒，腔調(diào)悠揚，凄清傷感，林籟泉韻裊裊余音，聽得上官綰綰紅了眼睛。
玲瓏輕巧的舞動身形，眼神輕松，仿佛這一刻她才真正的解脫了，她滿足的笑彎了眼睛，吟唱出最后一句：“豺狼當(dāng)?shù)溃f人唾棄，人人得而誅之……”
一絲絲殷紅的血滴順著玲瓏的嘴角滑落，她眼睛里蘊滿的淚水，翟玉生踉踉蹌蹌跑上前去，緊緊抱住她：“玲瓏你怎么這么傻”。
玲瓏顫抖著抬起手，還未觸碰到他的臉滑落下來，她雙眼輕閉，淚水順著鬢角劃下，消失無蹤。
案子破了，長安城終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傾心客棧門庭若市，老遠(yuǎn)就能聽見胡四娘的河?xùn)|獅吼：“七上八下，手腳麻利點兒，都別給我偷懶?！?p> 為了給組員放松放松心情，上官綰綰請他們大吃一頓，雅間里齊明宇梳理案情，不解的問問道：“你怎么知道是玲瓏為了報仇殺了這些人，就不能是翟玉生為心愛的女子報仇？”
上官綰綰溜了齊明宇一眼，故意賣賣關(guān)子：“你可還記得去戲園子那晚翟玉生送給玲瓏的那盒安平坊胭脂？”
齊明宇回想起來了：“全長安城只有安平坊的胭脂獨一無二，每一盒胭脂只有一盒，價錢都炒成天價了?！?p> 上官綰綰喝一口果酒又道：“我在前兩個死者的身上都找到了帶有霉?jié)裎秲旱募t土，前兩天下雨，沾染上紅土自然不可避免，而藥鋪老板就不同了，他的面具上有了淡淡的胭脂味兒，就是翟玉生送給玲瓏的那盒胭脂?！?p> “其實第一起案件，胡斌的死就是玲瓏給藥鋪老板的提示，胡斌被扔在了客棧前是因為藥鋪剛好在客棧旁邊，而胡斌的多半個身子其實是落在藥鋪前的，當(dāng)年胡斌打翻燭燈，藥鋪老板拖延了時間，最后班主拿了胡斌的一筆錢財將紅豆趕出去都是導(dǎo)致紅豆死亡的原因，玲瓏是紅豆的妹妹自然不肯放過他們?！?p> “既然翟玉生喜歡的是玲瓏，為何戲班的那些雜役說翟玉生喜歡的是紅豆？”齊明宇不明所以。
此話一出，上官綰綰忽然有些質(zhì)疑齊明宇的破案能力，腦袋不會轉(zhuǎn)彎，而一旁穆云兮故意清清嗓子，得意的看齊明宇一眼：“那是因為玲瓏和紅豆是姐妹，形影不離，而當(dāng)時紅豆苗頭正旺，翟玉生出現(xiàn)在她二人面前時，人們當(dāng)然下意識認(rèn)為翟玉生喜歡的是紅豆，從而忽略了玲瓏?！?p> “不過，那三人真是死的活該?！蹦略瀑鈶崙嵉溃骸翱蓱z了玲瓏和紅豆兩個這么好的姑娘?！?p> 上官綰綰沒有接話，眼神深沉讓人看不明白，她腦海里滿是戲園那天晚上，班主的尸體被扔下來的情景，幫助玲瓏的到底是什么人？
“無論是不是罪無可恕之人，都要由律法來制裁，如果人人都認(rèn)為胡亂殺人就是所謂的正義，大唐早就亂了。”南宮朔沉默許久，終是拋出來這樣一句。
上官綰綰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暗了暗眼神，道：“不錯，正義不是一己私欲所的借口，律法才是正道?！?p> 漸入黑夜，冷風(fēng)吹拂著樹枝吱呀出響，高處的枝葉順風(fēng)飄落，留在走廊上，一處密不透風(fēng)的房間里彌漫著詭異的寂靜，里面閃著微弱的燭光，兩個黑影面對著正襟端坐，桌上還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其中黑暗中坐著一個身著斗篷，將身形和面部遮擋嚴(yán)實的男子，他沙啞著聲音，幽幽道：“事情都辦妥了？”
對面的人點頭道：“都辦妥了?！?p> “下一次不要莽撞行事，若不是他們慢了一步，你就暴露了?！鄙碇放裰硕似鸩璞K，沉聲道：“量力而行，避免節(jié)外生枝。”
男子身形一頓：“我記住了，可萬一他們順著這次線索查過來……”
斗篷人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他重重將茶盞放在桌上，只聽咔嚓一聲，碎片落在桌上，他冷哼一聲，狠聲道：“如若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沒用之人，一個不留?！?p> 人走燈滅，黑暗的屋子里片刻恢復(fù)安寧，只剩下桌面上留下的水漬，還有那七零八落的杯盞碎片散落成灰，一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