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封鎖了長姝中毒的消息,但宸歡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依舊如風(fēng)一般飛出了宮門外,更不用提宴會上還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西涼景帝,所以沒過多久,眾人都知道了宸歡公主昏迷。
溫嘉言躺在床上,渾身是傷動彈不得,聽到這個消息卻是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底不安。
景帝臉色陰沉的看著他格外平靜的臉色,心底莫名的覺得壓抑,像是風(fēng)雨欲來。
鑒于溫嘉言在養(yǎng)傷什么都做不了,景帝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但他安靜的有些詭異了,詭異到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景帝陛下心頭都有了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壓抑感,心底那沉甸甸又空蕩蕩無處著落的感覺……也許他是在忐忑?
也不知道出于一個什么樣的心理,他拖著椅子坐在溫嘉言床前,以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正經(jīng)態(tài)度認(rèn)認(rèn)真真的開口:“這件事情不是孤干的。”
溫嘉言瞥了他一眼:“就算是主上干的臣也做不了什么,主上不必在意,臣有自知之明,不會給主上惹麻煩?!?p> 景帝一見他這平淡的模樣就心情煩躁,心頭火氣一起,憤怒道:“你有屁的自知之明,孤都說了,宸歡公主昏迷不醒這事兒不是孤干的,孤什么都不知道?!?p> 溫嘉言沒吭聲。
景帝更是惱火,聲音陡然拔高三個度:“孤根本就沒必要欺騙你,皇宮大內(nèi)戒備森嚴(yán),孤哪來的本事對她下手?”
溫嘉言瞥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主上都能派殺手刺殺長姝,這話……主上認(rèn)為臣會相信?”
“就算是主上干的,臣也不能對主上做什么?!彼麤鰶鲩_口,語氣說不出的諷刺:“主上不必否認(rèn),臣再怎么樣也傷不了主上,臣還不至于噬主?!?p> 囂張自負(fù)唯我獨尊的西涼皇帝陛下頭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先不說宸歡公主昏迷的時候孤還在大殿上,就今天一整晚,孤從未靠近宸歡公主,孤怎么對她下手?”
“是能隔空給她下毒還是能隔空一巴掌把她打的昏迷不醒?”
“想要害一個人方法多了去了。”溫嘉言平靜的開口,看著他想要張口解釋,又繼續(xù)道:“再說了,臣也從來沒說過這事兒是主上派人干的,主上如今迫不及待的自證清白,可知我大胤朝有一句話叫做此地?zé)o銀三百兩?”
景帝覺得自己如今真是百口莫辯,男人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更讓他怒不可遏,他拍案而起,怒聲道:“溫嘉言,孤對你的忍耐有限?!?p> 溫嘉言從善如流的認(rèn)錯:“臣知罪,請主上降罪?!?p> 景帝:“……”
他能拿他怎么著?再打一頓?照他這樣子,再打一頓他的小命就得玩完,再說了,曾經(jīng)馳騁疆場的不敗戰(zhàn)神怎么可能屈服于疼痛之下?
景帝瞧著溫嘉言,心頭怒火一陣陣的涌上來,偏偏這人軟硬不吃,目前還身受重傷處于一個不能打不能罵的狀態(tài),要不然,他一定要他好看。
眼前這個人讓他覺得憋屈,但是他是西涼的景帝,偉大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受這樣的委屈?總得有個人承受他的怒火才行。
景帝陛下甩袖就走,怒氣沖沖的樣子讓別院所有見到的人都膽戰(zhàn)心驚,噤若寒蟬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自己撞槍口上。
他回到自己處理事務(wù)的書房,暴躁的一腳踹翻屋中那張巨大的一看就很貴的實木書桌,陰沉著臉冷冷道:“去查,給孤查清楚,到底是誰對宸歡公主下手。”
他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背這個黑鍋!
景帝陛下咬牙切齒的想。
生氣之余,景帝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
憑什么說是他干的?
就憑他之前派人刺殺穆長姝?
那穆長姝不還是沒事嘛,再說了,他之前還有派人保護(hù)穆長姝來著,溫嘉言怎么就不記得這事兒?就光記得他想殺穆長姝了?
簡直是流氓一般的記憶力。
這邊怒氣沖沖,另一邊,玄墨散了宮宴直奔長樂宮而去,卻不出意料的沒有見到人。
他沉默的站在長樂宮的宮門外許久,不確定這事兒是長姝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大戲還是她真的不慎中了招,如果是前者那他樂見其成,如果是后者……
敢動他的未婚妻,不管是誰都得付出代價。
和溫嘉言一樣,玄墨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景帝。
他回到自己的將軍府,召來自己潛藏在京城的下屬,一邊派人查探長姝中毒的來龍去脈,另一邊,他擔(dān)心宮里太醫(yī)院的那些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長姝自己就是一個優(yōu)秀的醫(yī)者,能讓她毫無預(yù)兆的中招,那對方于醫(yī)毒方面的造詣必然不遜于她。
至于為什么都往下毒方向想而不是去想她是否是因為疾病而昏迷……宮中的女眷一般都會定時請平安脈,更何況長姝本人就是大夫,倘若是疾病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無論如何都不至于走到宮宴上昏迷的這一步。
宋云飛站在一旁看他壓抑著焦躁與怒火,滿腹話語到了嘴邊不知道該怎么說。
主子到底還記不記得他來胤朝是為了什么?
自從遇到了宸歡公主,他家主子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從前滿滿的雄心壯志不見了,整日就盯著長樂宮那一畝三分地,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要他說,宸歡公主最好一睡不醒才好。
宸歡公主明明看著是個驕傲恣意的性子,也不知道為什么到他主子這里就跟個禍國妖妃一樣,迷的他英明神武的主子一腔壯志雄心都快沒了。
然而,雖然心中滿腹怨言,宋云飛卻不敢再說任何對長姝不敬的話去觸怒玄墨,他看著玄墨陰沉的臉色,遲疑著開口,“主子,宸歡公主昏迷不醒,那您和公主的大婚該怎么辦?”
玄墨冷眼睨著他:“照常準(zhǔn)備?!?p> 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阻攔。
“無論公主醒或不醒,婚禮都必須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