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百年喪鐘響
青山依舊,皓月高懸。
白衣少年收斂震驚神色,一如往常,泰然自若,閑庭信步,優(yōu)雅的走向了三人。
“他!”
“他竟然親自來了!”
三人目光呆滯,頓時(shí)忘了身上疼痛,連滾帶爬站起來。
王貳盯著眼前冰冷如霜的白衣少年,慚愧道:“我等無能,連師兄交代的這點(diǎn)小事都沒能完成,還勞駕師兄親自跑一趟,我等請(qǐng)求師兄責(zé)罰?!?p> “后事可安排妥當(dāng)?”
白衣少年了無波瀾,面容沒有絲毫神色變化,無比平靜。
后事可安排妥當(dāng)?
這么說來師兄他是不責(zé)罰他們了?
王貳三人面露喜色,連聲道:“師兄放心,人證物證均能證明我等沒在場,殺害冥長息的也另有其人,師兄盡管放心?!?p> “哦,對(duì)了,師兄,要不要我們?nèi)ヌ幚硪幌卢F(xiàn)場,畢竟師兄您施展的是飛劍,極易讓他人瞧出端倪?!?p> 王貳連忙補(bǔ)充道。
他這話正好被之前追蹤冥長息的外門弟子聽見。
頓時(shí)幾人如遭雷擊!
“另有其人?”
“貳哥莫不是將殺害真?zhèn)鞯茏拥淖镓?zé)強(qiáng)加我等,讓我們做替死鬼?不是說只讓我們跟蹤冥長息嗎?”
“原來跟蹤是假,讓我們做替死鬼才是真?”
之前跟蹤冥長息的幾名外門弟子正好趕上,聽見王貳這番言論,心底一涼,臉色慘白一片。
殺真?zhèn)鞯茏?,這等罪孽,他們幾人哪能承受的起!
白衣少年微微轉(zhuǎn)了下頭。
幾名外門弟子猛地覺得一股寒氣侵襲,比死還要恐怖,頓時(shí),幾人都不敢在多言論,甚至一時(shí)間嚇得不敢呼吸。
“不用?!?p> 白衣少年平靜如水,輕言一聲,轉(zhuǎn)身走向了山澗,背影模糊,與山澗融為一體,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王貳三人大口喘息了一下,另外幾名外門弟子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一半天,王貳才整理衣衫,擦掉被玉鏈反彈回來打在嘴角上的鮮血,看向額頭烏青,嘴角臃腫王叁王武道:“你們沒事吧!”
“不是那么疼了?!?p> 王叁捂著嘴,王武揉著額頭,一想到太古黃鐘就不覺得一陣寒顫。
“沒事就好!”
王貳輕嘆,面容驚恐,心有余悸著:“真?zhèn)鞯茏泳退愫翢o修為又豈是我等能招惹,還好師兄出手解決了冥長息?!?p> 隨即,王貳抬起頭來,看著空蕩蕩的林子道:“既然你們幾個(gè)都聽見了,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貳哥,殺真?zhèn)鞯茏涌墒撬雷镆粭l,還得家族連坐,你饒了我們吧,只要你饒了我們,你讓我們做什么都可以?!?p> 幾名外門弟子連忙爬了過來,眼淚嘩嘩,跪求道。
“這兒是暗區(qū),即便回光鏡也無法查出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你們幾人只要記住,是冥長息邀你們來這里比試,你們便可免去死罪?!?p> “當(dāng)然,你們也可以將事情真相告知執(zhí)法堂,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執(zhí)法堂三副之一可是我們古城家族人,你們的家人也在我們古城家族的地盤上。”
王貳輕描淡寫,完全不擔(dān)心他們幾人不答應(yīng),或臨時(shí)變卦。
幾人一聽執(zhí)法堂,一聽古城家族地盤,頓時(shí)就如霜打了的茄子,癱軟了下來。
按照王貳所說的去做或許還能免去一死,可不按照他們所說的做,他們會(huì)放過他們嗎?會(huì)放過他們家人嗎?
沒實(shí)力,沒后臺(tái),沒智商,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貳哥,如果真有什么變故,我們不在了的話,還希望貳哥替我們照顧好家人。”
幾人噙著眼淚,咬著嘴唇,咽著心中苦悶,懇求道。
有變故則意味著他們得承認(rèn)殺了冥長息,則意味著必死。
他們必死,家族永世為奴,而他們那小家族自然不可能來太虛劍宗為奴——沒有資格。
不來太虛劍宗為奴,必然會(huì)去依附太虛劍宗的古城家族為奴。
而眼前這幾人正是古城家族外系。
害你命者,你還得求情饒過家人。
這便是弱者的命運(yùn)。
“這是當(dāng)然!”
王貳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等他們離開后,王貳三人也快速的趕回了內(nèi)門。
云海峰。
一青衫少年神色如煉,嘴角上揚(yáng)道:“已經(jīng)絢麗的完成了個(gè)人表演,接下來就是與師尊配合,一起搞大事情了?!?p> 踏入山門那一刻,師尊都未曾出現(xiàn),冥長息便明白了這次小武會(huì)試的真正用意,真正目的,只是讓他配合師尊,這個(gè)配合讓他有些為難。
“堂堂七尺男兒,裝乖賣萌!”
冥長息輕哼一聲:“師尊,救命!”
“哦哦哦!”
“受不了,實(shí)在受不了?!?p> 他差點(diǎn)吐了。
“不行,不裝的話,怎么一起與師尊搞大事情!”
“怎么辦,怎么辦呢?”
冥長息站在山門內(nèi),走來走去,內(nèi)心無比的焦灼。
半個(gè)時(shí)辰后。
云海峰山門處傳出了呼天搶地嚎嚎聲。
“師尊,有人要?dú)⑽?,救命,師尊,我快要死了,長息不想死!”
“什么,傷我弟子,當(dāng)我顧小柒升仙了嗎?”
滾滾三千里海云之上傳來雷霆咆哮,威驚四海。
一白發(fā)仙翁,踏海云而來,白發(fā)狂舞,目似星辰日月,神威浩蕩,他立在冥長息身前,滿目心疼之意。
“長息,你可有受傷?”
他的聲音很輕,怕嚇著冥長息似的,與之前雷霆咆哮,宛如兩人。
“師尊,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冥長息盯著神魔般的師尊,內(nèi)心震撼不已,這就是他的師尊,不搞則已,一搞準(zhǔn)是大事情?
顧小柒神目灼灼,慈愛的看著冥長息,傳音道:“長息,你可有受傷?”
“師父,你看我手指都破了?!?p> 冥長息滿臉痛苦,亮出撲入云海峰被石頭磕破了的手指道。
“什么?”
“傷的這么重。”
“走,今日,我顧小柒一定會(huì)讓他們血債血償,替你討回公道?!?p> 顧小柒滿腔怒火,咬牙惡狠狠咆哮道。
“師尊,這兒是云海峰,沒別人!”
冥長息露出笑容道!
“得先運(yùn)量運(yùn)量氣勢嘛!長息,你怎么那么心狠,還真把自己弄傷了?”
顧小柒尷尬道。
“太假不太好,這傷恰當(dāng)處!”
冥長息道!
“嗯!”
顧小柒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雷霆怒吼道:“傷我真?zhèn)鞯茏诱?,我要將他挫骨揚(yáng)灰!”
他長袍一卷,大袖一揮,將冥長息護(hù)在袖口里,直奔執(zhí)法堂。
風(fēng)聲嘶吼,皓月急退,半個(gè)時(shí)辰后。
一座座瓊樓玉宇,一座座珠宮貝闕映入眼簾,更讓冥長息震驚的是千座樓宇萬間宮闕的上空,皓月之下,橫陳著一鼎玄銅鼓鐘,鼓鐘擎天立地,宛如太古山岳,磅礴浩瀚。
“這就是執(zhí)法堂?”
冥長息從袖口鉆出,看著一座座神圣的樓宇宮闕,臉色微微一皺:“他們就不怕迷路?”
“長息,你可知此鐘乃何物?”
執(zhí)法堂廣場千丈,邊緣之外便是妄淵潭,妄淵潭深達(dá)萬丈,白霧滾滾而起,千丈廣場上仙霧堆積足有半米之深。
兩人站在瓊樓宮闕之前,仙霧之上,仿佛站在了天宮之中。
顧小柒站在千丈廣場上,指著玄銅鼔鐘,輕聲問道。
“太虛喪鐘,也稱百年喪鐘。”
“師尊還真是不搞事情則已,一搞事情太虛劍宗上下都不得安寧!”
冥長息看著浩瀚磅礴的鐘鼓,心底也是一驚。
此鐘乃太虛喪鐘,一旦敲響便意味著太虛劍宗掌座或宗主圓寂。
百年前曾敲響過一次,那次雖只是一個(gè)內(nèi)門核心驕子,但那內(nèi)門核心驕子曾扭轉(zhuǎn)乾坤,讓太虛劍宗化險(xiǎn)為夷,得以安然無恙,便也稱之百年喪鐘,來紀(jì)念那內(nèi)門核心驕子。
如今師尊卻因他手指破了,來敲百年喪鐘?
當(dāng)然,手指破了是借口,不過百年喪鐘寓意非凡,他敲這喪鐘豈不是搞大事情?
顧小柒露出贊嘆之色,接著問道:“長息,那你可曾知道如何敲響這喪鐘?”
“極致之悲,與鐘同鳴,便可!”
話雖如此,那能那么簡單,別說極致之悲,就算哭的肝腸寸斷,死去活來,這鐘怕也不會(huì)響上一兩聲。
這除了極致之悲外,還需要蓋世的修為,方能做到。
冥長息言簡意賅,目光變得熾盛,盯緊了顧小柒。
記事起,他就沒見師尊施展過什么神通,修為何幾,更是難測,如今好不容易有機(jī)會(huì)目睹,豈能錯(cuò)過。
“好好好,不愧是我顧小柒真?zhèn)鞯茏?!?p> 顧小柒目露喜色,抬頭看向玄銅鼔鐘,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韻味,高深莫測。
冥長息定睛一眼,是他師尊。
半響。
冥長息眼睛都酸痛了,百年喪鐘還是沒有絲毫反應(yīng)。
“蓋世修為,極致之悲!”
“蓋世修為,師尊必然擁有,否則也不會(huì)一搞就是大事情,壓根就不與任何人商量的這般霸道,只是極致之悲……”
冥長息看著如萬古神佛般的顧小柒,臉頰抽搐著:“師尊,你看我手指,好疼?!?p> “疼!”
顧小柒嘴角驚雷炸響,與之前雖無異,但冥長息感受到了那種不可言喻的韻味。
“還是不響?”
冥長息一咬牙,眉頭一擰,內(nèi)心咆哮道:“為了師尊的大事情,拼了?!?p> 手指磕破皮處,硬生生被他擠出絲血點(diǎn)。
“師尊,你看我手指還在流血,好疼,是不是我要死了?!?p> 冥長息手指在顧小柒眼前晃了晃。
“死!”
顧小柒神色巨變,臉頰抽搐,喃喃道:“傷我弟子者,必將其挫骨揚(yáng)灰?!?p> 冥長息在定睛一看,他師尊是鐘,在看,又是人非鐘。
“這就是高深莫測的蓋世修為?!?p> 冥長息震驚不已,與此同時(shí),玄銅鼓鐘輕顫。
咚~~
鐘聲響徹天地云霄,這一刻,太虛劍宗上到化神峰,下到山腳諸峰,每一個(gè)角落都響起了沉重悲憤的鐘聲。
百年喪鐘響,悲從萬古歲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