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之后,白傾一刻都待不下去,收起臉上的笑容就走。
剛走到門口,便聽那道清冷的聲音叫道,“葉小姐?!?p> 白傾頓住了腳步。
回頭,疑惑地看向時正南。
葉小姐……她心底發(fā)笑,外面的人有叫她白傾,傾傾,阿傾,白小姐,就是很少有人稱她為葉小姐……知道她戶口本上真正姓葉的人不多。
而她,也不甚喜歡這個稱呼。
這是養(yǎng)父的姓。
那些喊她葉小姐的人,不是想從她這謀取什么利益,就是想通過她接近養(yǎng)父從而達成什么目的,那些人怕是連她真正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時正南……她發(fā)現(xiàn),從他們剛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他便很喜歡喊她葉小姐。
不同于喊她夫人時仿若情人間的呢喃,繾綣無比。
稱她葉小姐時,那清冷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刻意的克制疏離,比平時要更冷上幾分。
可笑的是,他們之間連情人都算不上。而時正南,也不必從她或是她養(yǎng)父身上得到什么。
但他娶她,難道僅僅是因為老爺子催他結婚?
相處那兩年下來,也不見得完全是這個原因。雖然老爺子是盼著他成家,可若是他真不愿意,恐怕爺爺也不會逼他。
那他娶她,又是為了什么?
這樁婚姻,她從一開始就擺明目的,清楚所求。
那他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這兒,那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恰恰打斷她的思緒。
“另一份合約?!?p> 白傾知道他說的是哪份合約,但身子依舊站著不動,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但男人似乎不滿眼前的人沒有走過來,蹙了蹙眉。
當白傾回神時,男人已走到跟前。
看著突然放大的臉,白傾被嚇了一跳,身子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高跟鞋的后跟太高,她一時重心不穩(wěn),差點就摔倒。
之所以是差點,是因為眼前的男人突然傾身向前,腰上傳來溫熱的體感,是時正南摟住了她的腰,兩人此時正以十分親密的姿勢站在一起。
突然被強烈的男子氣息包圍,白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掩飾住,臉上又掛起了得體的笑容,“時總,您這是在做什么。”
“摟著你?!被卮鸬靡槐菊?jīng)。
白傾強忍住要踢他的沖動,笑道,“時總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姿勢太過親密了么?”
“是有點?!?p> “那還不松開?!?p> 時正南蹙了蹙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松開。
然而在白傾忍無可忍正準備抬起膝蓋替他時,他適時松開了摟在她腰間的手。
失去了支撐,白傾的身子快速地往后倒,本能反應,她雙臂圈住了男人的腰。
時正南,“……”
白傾,“……”
“葉小姐,你這是在做什么?”
“摟著你?!?p> “葉小姐不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姿勢太過親密了點么?”
“是有點?!卑變A尷尬。
“那還不松開。”男人說完就要扯掉搭在腰間上的手。
莫名熟悉的對話……
這時白傾真的害怕失了支撐摔倒,本能反應脫口而出,“不能松!”說著還摟得更緊了,這一更緊的后果就是時總塞在西褲里的襯衫被扯了出來,所以白傾現(xiàn)在是毫無障礙地摟著時總的……腰身……
“……”
白傾暗自羞愧,還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反應時,便聽到男人戲謔的聲音傳來,“葉小姐這是投懷送抱?”
聽到這話,白傾臉上暈開的紅色這回是遮也遮不住了。
嘴上留情那真不是時正南,但近墨者黑,白傾顯然也不是不會為自己找回場子的人,尤其是這回惹惱自己的還是這男人。
“時總這話說得,夫妻之間用得著這個詞么?”
夫妻?時正南真是莫名想笑,看到女人雙目傳神,眸色暗了暗,倏然湊了近去,氣息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臉,低聲道,“既然是夫妻,夫人應該不會忘了夫妻間要履行的義務吧?”他尤其將“義務”二字咬重。
白傾剛還沒褪去的紅暈又爬上了臉頰,察覺到兩人如今的位置有些曖昧……再沒了玩鬧的心思,慌忙起身。
可是習慣掌控的時正南豈會如她意,有力的雙臂圈著她纖細的腰,愣是保持這樣的姿勢,不許她動。
“時總這是什么意思?”語氣帶著咬牙切齒和暗暗警告的意味。
時正南盯了她半刻,直到白傾都要以為自己臉上有些什么臟東西時,突然放開了她。
這回白傾倒是反應迅速,穩(wěn)住了身形,立刻退開到安全距離。
正想繼續(xù)他們那早歪了的話題,另一份合約……
男人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她,“另一份合約今晚回來再談,夫人?!辈恢朗遣皇清e覺,最后的兩字總是讓白傾聽了覺得有點……詭異……
白傾這時終于確定眼前的人是在整她了,胸中憋了一口氣,偏偏臉上還要保持得體的微笑,她自認為得體的微笑……
“夫人笑成這樣,還是戴個口罩出街比較好,免得媒體記者看到了,影響時尚的形象。”
“……”
發(fā)現(xiàn)今天他似乎特別喜歡喊她夫人,很好,時正南,她被成功惡心到了。
再不說話,收起再也維持不下去的得體笑容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外的兩人面面相覷,絲毫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莫靖雯擔憂地上前,問道,“傾傾,他沒怎么你吧?”
她很少見白傾有情緒外露的時候,這個精致的女孩,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即使是私底下也極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此時臉上分明是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他指的是誰,在場的人一聽就懂。
這話江大秘書一聽,就不高興了,什么叫怎么夫人了,說得他家總裁好像是會和女藝人做什么的人一樣。
不過他此時也看到了白傾臉上的表情,心里好奇總裁和夫人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面上也好奇地看向白傾。
只是當事人還沉浸在剛剛時正南對她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動作上,連帶著江林看過來的表情都覺得帶著不懷好意,當即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便拉著莫靖雯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剩下江大秘書莫名其妙,剛剛夫人那一眼什么意思?好像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冤屈的江林正想問問自己總裁,遂忘了敲門進辦公室,又恰巧碰上時正南投來陰惻惻的眼神,嚇得腿都軟了,啪一下關上了門,那聲音,賊響!
當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里面已經(jīng)傳來冰冷的聲音,“江林?!?p> 明明就是單純兩個字,卻讓江大秘書欲哭無淚。
無力地回道,“知道了,總裁?!?p> 每當時正南這樣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要在下班后當“沙包”,被總裁狠揍。
江大秘書現(xiàn)在相當?shù)匚?,所以總裁和夫人到底怎么了,誰來告訴他……
注定得不到答案的江大秘書,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中招了。
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63樓,白傾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一口氣,果然和那男人說話像打仗似的,比拍戲還累。
莫靖雯瞧著白傾不太對勁的臉色,疑惑道,“傾傾,時總和你聊了什么?”
聽到這問話,白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時刻注意著白傾的莫靖雯看到,大驚失色,“他不會是要潛規(guī)則你吧!”
還不等白傾說什么,又聽莫靖雯道,“完了完了,沒想到在各大雜志封面端著禁欲系的臉的時總,居然是衣冠禽獸,完了完了,傾傾,你不會是答應他了吧?”
白傾聽到那句“端著禁欲系的臉的時總,居然是衣冠禽獸”,心想,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
“靖雯姐,你亂說什么,我像是這種人?”
莫靖雯,“……”
“換作別人,興許你考慮都不會考慮,但是這個人是時總的話……可就不一定了……”
“……正因為這個人是時正南,才更沒可能。”白傾淡淡道。
再問了幾句,發(fā)現(xiàn)沒能從白傾嘴里發(fā)現(xiàn)什么事,莫靖雯也就沒再問了下去,畢竟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單純擔心自家藝人兼好友。
既然她不愿多談,那她也不問,這是兩人多年來的默契,這年頭誰沒有個秘密啊。
……
那天晚上,時正南沒回老宅,也沒找她談另一份合約。他這人總是三不五常就有點發(fā)神經(jīng),白傾懶得問,也樂得自在。
免得老爺子看出什么來,她陪老爺子吃了頓飯便走了。
簽了時尚后,最近還沒什么工作,白傾便在酒店里看莫靖雯送來的劇本,計劃著回國的第一部戲。
白傾在莫靖雯給的劇本里挑了兩個比較感興趣的題材,一部是歷史正片,叫《草船借箭》,是電影,一部是古裝愛情片,叫《草長鶯飛》,是電視劇。
其實莫靖雯的意思是,那部愛情片可接可不接,畢竟一直是拍電影的白傾,又倒回去拍電視劇,國內(nèi)的傳媒肯定又有東西寫了。
因為白傾的私生活挖不出什么料,所以關于白傾工作和作品的事,哪怕是一丁點,都會被媒體放大來寫。
但白傾的意思是,既然要回來發(fā)展,那就得有接受從低做起的勇氣,國內(nèi)觀眾對于她并不是太過熟悉,恰巧可以借電視劇刷刷臉,“況且……這部愛情片也和別的不一樣?!?p> 白傾想要接下來,是因為這個劇本的三觀。
尋常的愛情片一般都是以男主和女主的視角走遍整部戲,除了男女主,男配和女配都不是什么好角色或是下場都不太好,而且有些是為了迎合男女主而特意加的劇情,根本不符合邏輯。
《草長鶯飛》的不同在于,這里的男女主、男配女配甚至是一戶普通的人家,都是合情合理的,并不會為了渲染男女主而將配角刻意放低,相反每個角色都有其特別的一面,不是為了主角的存在而存在,看故事的人不同,所代入的角色就不同。
這是個難得的好劇本。
與此同時,網(wǎng)上不知道是誰傳開來白傾要回國發(fā)展的消息,像是平地驚雷,整個微博霎時間炸開了……
“傾傾,出事了,你快上網(wǎng)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