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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我要拆繃帶了?!毖嘟愕穆曇粼谖疫吷蟼鱽?。和我那天半昏迷狀態(tài)時在我耳邊的聲音一樣溫柔。
“嗯?!蔽尹c點頭。
我感覺得到繃帶在一圈一圈的解開,眼皮上的負重感在慢慢的消失。像身上的傷口結(jié)痂很久后再被慢慢揭開一樣。
“等下你慢慢的睜開眼睛,可能一時間無法適應(yīng)光亮。”
我照做,慢慢的睜開眼睛,久違的視線慢慢恢復(fù),我面前站著一個戴著口罩的女生。
“燕姐?”
“哎,你可以看得見了吧?”女生說道。
“嗯,”我眼睛有些發(fā)酸,不知道是感動的想流淚還是剛拆完繃帶的正常反應(yīng),“可以把窗簾拉開一下嗎?房間里的光線有點暗?”
“窗簾拉開的啊,外面大太陽呢?!?p> “那怎么我看見的東西都是,黑白色的?”我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心里有些發(fā)慌,甚至連語氣都變得有些急切。
“你別急,可能是太久沒見到光線的原因,”燕姐在邊上說道,但我聽她的語氣感覺她也沒有底“總之你別急?!?p> 半個小時后,我已經(jīng)能正常的睜開眼睛了,但我看見的東西還是黑白色的,但我的心平靜了許多,只是以后賺錢也少了些快樂了,媽的都是一個色的。
“你好些了嗎?”燕姐一直守在我邊上。
“嗯,但還是黑白的,你先忙吧燕姐,我可惜命了,不會想不開的?!蔽一氐?。
“你朋友?”她指了指門口“她經(jīng)常來看你,但就在門外待一會兒,從來不進來。”
我看向門口,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生在往我這邊張望,蘇格拉?像是好久沒見到,我都有點認不出她了。
“要我?guī)湍憬兴M來嗎?”
“不用了,她已經(jīng)進來了。”我看見她已經(jīng)走到了燕姐的身后。
“額,那你們聊?!?p> “好的,謝謝你啊,燕姐?!蔽艺f道。
“你們聊,你們聊?!毖嘟愠隽碎T,只剩下我和蘇格拉兩個人對望。
“有煙嗎?”我打破了沉默。
“???”她可能沒想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一時間有些發(fā)愣,“沒…沒有。”
“喲,怎么了,這才幾天沒見,變得扭扭捏捏的。”
“切,誰扭扭捏捏了?!?p> 然后我們兩個又都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又尷尬了下來。
“剛才我在外面好像聽見你的眼睛……”過了幾分鐘,蘇格拉說道。
“還能看得見,不錯了,只是以后不管你是穿肉色絲襪還是黑色絲襪我看著都沒啥感覺了,哈哈?!?p> “那我都不穿了,就光著腿。”她回道。
“那也不錯,你有沒有腿毛啊?”
“沒有,你要摸摸看嘛?”說著她真的把腿伸到了我面前。
“別別別,服了服了?!蔽疫B連擺手。
“那個…那天晚上要是你沒有和我出去吃火鍋,第二天你會不會精神就會好點,就……”
“哎喲?怎么了,內(nèi)疚了,放心,我不記仇?!?p> “唉,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哎?!?p> “唉,你這么說話很機車耶。”
“那你到底怪不怪我嘛。”
“哎喲,你這個人,很容易就欠別人人情啊?!?p> “啊?”
“我說你是傻逼?!蔽移擦似沧煺f。
“滾滾滾,不想跟你說話?!?p> “那閉嘴吧您。”
“我……你……”
“哈哈哈哈?!笨粗K格拉第一次被我堵著說不出話來,我不由得有種快感。
“明天我還會來,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我想抽煙,地中海,華子,都行,紅塔山也可以?!?p> “換一樣,吸煙有害健康。”
“那沒了,你別來了,是不是朋友啊,我好久沒抽了,心里悶得慌啊,可憐可憐孩子吧。”
“不行。”
“好,絕交?!蔽揖髲姷恼f。
“你這人一天能不能正經(jīng)點啊?!碧K格拉被我說得有些無奈。
“那生活不是太苦了,我又窮,現(xiàn)在還成了半個瞎子,這叫苦中作樂啊?!?p> “走了,”蘇格拉轉(zhuǎn)身出門“對了,狗子我?guī)湍阏疹欀?,你放心好了。?p> 我心說誰擔(dān)心那狗東西,它吃屎也能養(yǎng)活自己,不過它沒事兒也挺好。
蘇格拉剛走,我邊上的手機就響了,它在車禍中比我受的傷小多了,就保護膜碎了,燕姐說她幫我貼了一塊,然后就一直充好電放在我床邊。
我拿過手機,發(fā)現(xiàn)是老高打來的電話。
“老周?”電話里傳來聲音。
“是我。”
“我昨天來看你你睡了,他們說你今天拆繃帶?怎么樣?”
“還……還好,算是能看見了吧?!?p> “沒事兒就好,我這會兒在外地送貨,過兩天來看你啊,等你出院了,咱們?nèi)フ活D好的?!?p> “嗯,你忙你的,我這兒挺好?!?p> 掛掉電話,我又給我爸發(fā)了個微信,這幾天家里面每天幾個電話,我看不見又摸不到手機,每次都得叫燕姐來幫我接。
我在電話里面叫他們少來醫(yī)院,因為我受不了我媽在我邊上碎碎念,再來他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剛給我爸發(fā)完微信,他馬上就打來了一個視頻電話。
一個多小時后我終于和他扯完家常然后掛了電話,其中有五十分鐘都是我媽在邊上嘮叨。
我又打開手機,微信里好多朋友發(fā)來的慰問的信息,我尋思著到底是誰泄露了我住院的事,感覺全世界都知道我差點死了。
我一一回復(fù),表示我還好好的活著,謝謝他們的關(guān)心,我一個朋友告訴我,這叫人情世故。
我一條一條往下翻,翻到了我和英英的聊天記錄,她的頭像也換掉了之前的自拍,變成了一個卡通人物。
可能是我們沒有共同好友,所以她應(yīng)該不知道我的事,但是她在這段時間給我發(fā)了幾十條信息,有照片,有問候的,還有些日常出行的日記之類的,她什么都往我這兒發(fā)。
我沒回復(fù)她,隨手點進了她的朋友圈,竟然沒有設(shè)置成三天可見。
最新的一條是一個視頻,她抱著個吉他,生硬的彈著,按個G和弦都按不出聲音。配的文案是:初學(xué)者,哈哈哈,以后當(dāng)個民謠歌手。
我突然有些犯困,沒有接著往下翻,退出朋友圈,發(fā)現(xiàn)她又發(fā)來一條信息:哥哥,我在學(xué)吉他,現(xiàn)在會彈《小星星》了哎。
我回復(fù)她:加油,等我下次來找你你彈給我聽啊。
關(guān)掉屏幕,我把手機扔在床邊然后躺下。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是燕姐。
“你睡了嗎?要上廁所嗎?”
“不用了。”我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是看不見,現(xiàn)在能看見了,有個只大我四歲的女生站在我邊上看著我上廁所,我邊想著臉不由得發(fā)燙。
“好吧,有事兒記得叫我啊,那我先出去了?!?p> 我身體陷進床里,閉上眼,困意慢慢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