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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xué)要眇

第五十九章 碧玉簪碎

六學(xué)要眇 危余 2161 2020-05-13 23:52:33

  涵湘噫一聲,“仗著他哥哥是衛(wèi)興大將軍的女婿,還仰著他妹妹是當(dāng)今儲君的愛妾,爺說他膽子怎么不肥?把人家好生生的清白小姐糟踐得不成樣子,縣令大人也沒聲張,好秀美一個官宦家的女子,竟然要嫁給他作妾侍?!?p>  時嵬暗自思考,照涵湘這樣一說,承出縣城的縣令之女都得心甘情愿作許家二爺?shù)逆?,時悠為何輕而易舉就可嫁去他們家作正妻,母親一定拿了很重的籌碼放在時悠這邊。

  時悠自來到她們這一房,母親就沒有讓她受過氣,她敢讓時悠嫁給這個人,就說明她一點也不怕他欺負(fù)時悠。

  母親的底氣來得倒是奇怪。

  聽見院外家丁仆人都吵鬧,晚間燈火從時嵬窗前掃過,涵湘快步走到了門口,和一個丫頭呼道,“你們幾個這是去做什么?”

  聽罷焦急不已,關(guān)了門道,“爺,是六小姐的病又急了!那幾個是要出府去找大夫?!?p>  時嵬心焦猛地站起,“我騎馬去,比他們跑得快?!?p>  “爺哎?!焙娼辛艘宦?,“六小姐若是出了事,你再去夫人面前,就算不是你的錯,夫人也會怪罪你頭上,她既然不來喚你過去,你就只作不知。”

  時嵬知道她一心為了自己打算,并不怪她心狠,卻說道,“我不能裝作什么都不知,只要我還在時家一日?!?p>  涵湘在如豆大燈點的昏暗光下,莫名覺得小八爺自離開離耳前往良渚的這幾月,似乎是長大了不少,做事也果斷許多,若是依照從前,恐怕她還要多思慮幾刻。

  這邊出了門,正要拉馬前去,見母親和丫頭匆匆走過,時嵬即上前稟告母親,說她要騎馬出去找大夫。

  母親理也沒有理她,繼續(xù)往時悠的廂房走去。

  時嵬并不在意她的無視,騎上馬便要動身,忽聽時悠房中的丫頭出來攔住道,“六小姐說一定要見爺。”

  “涵湘!”時嵬叫道。

  “奴婢在。”

  “馬給你,去八角街巷子口找宋大夫?!?p>  “爺……”涵湘不動。

  “快去??!”

  “是?!焙娌壬像R踏,從府中出去。

  “小八爺跟著奴婢來?!睍r悠的丫頭說。

  “好?!?p>  進(jìn)了房中,只見母親握著時悠的手放在臉頰邊,不住叫道我的肉,若是你去了,母親可怎么好。

  時嵬走近,見時悠已經(jīng)面色如土。

  忽見時悠有了幾分生氣,掙扎著要坐起,“醋醋……你……你過來……”

  時嵬聽罷,向前走了兩步。

  還沒聽她說,母親放下時悠的手,轉(zhuǎn)臉過來罵道,“你又和她說了什么,把她急出格好歹!喪門星,我們時家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時嵬說是,“母親的囑咐可往后聽,眼下還是把悠姐姐要說的聽完?!?p>  母親卻不讓她靠近。

  時悠雙目睜大,“求母親讓她過來,若是我只能活到今日,也是我命里應(yīng)該,和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無人詛咒我。”

  她氣力極虛,這句話竟也沒有斷開說,一口氣說到底。

  母親這才讓她過去。

  “悠姐姐,你想同我說些什么?”

  “旁人去送,我都不放心,你只把這個送去給他。”

  時嵬根本不知她此話何意,“悠姐姐,你說什么?”

  她強(qiáng)撐著把一枝碧玉簪子拿出。

  時夫人一見那東西,揮手丟到地上,摔碎成三節(jié)。

  時悠道,“母親,若我不能再見他一面,死了難以瞑目。”

  “悠兒,你已經(jīng)是別家的人,怎可還掛念著那個混賬?”

  時嵬似是明白,原來她這病不只是寒疾,還是——相思病。

  繡章中女子暗垂淚,愁緒連綿無際,時嵬彎腰撿起地上的簪子。

  “是哪家的公子?”

  “方縝,方念隱先生?!?p>  那人曾執(zhí)她素手帶她看亂花飛絮,和她嬉游綠野,阡陌初熏之時,他們一同賞花結(jié)伴,她也學(xué)著時嵬的樣子扮成男子,偷偷對他一笑,兩人心照不宣。

  時嵬認(rèn)得他,正是她私塾先生的兒子,和時悠同歲,那個時候也曾和時嵬還有時家其他孩子一同讀書,他父親曾入六學(xué)之中的書學(xué)念書,只升為內(nèi)舍生便回了離耳,不再考取功名。

  看母親氣急敗壞的模樣便知她早已曉得其中來龍去脈。

  “你要見他?”時嵬再次確認(rèn)。

  看時悠的情況,她怕是熬不過這一場大病了。

  母親威脅說,“你若是敢去,便再也不要回來時家?!?p>  時嵬反問,“那你時家家主的位置還能控在手中多久?”

  說罷,推門出去。

  “爺,去哪兒?涵湘姐姐已經(jīng)把大夫請到門口了!”

  “讓大夫進(jìn)去,我自有要事?!?p>  她還記得夫子家的大門,幾經(jīng)波折,終于來到了方家的院門前。

  夜扣大門,篤篤篤。

  又敲了幾下,才有人慢悠悠出來開門。

  “你是?”

  夜色昏沉,來人一時沒有認(rèn)出時嵬。

  “夫子,學(xué)生是時嵬?!?p>  夫子揉揉眼睛,“你何時從良渚回來的?”

  時嵬說了聲失禮,從大門急急進(jìn)去,“夫子,念隱兄可在?”

  “在呢,你叫他做什么?”

  時嵬不說,只說有些急事要他跟著走。

  她一路騎馬狂奔,本又是寢服外只套了個外袍子,兩只手都冰涼,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用只簪子略微挽住。

  夫子看著她,這孩子大過年的瘋瘋癲癲,非要找方縝。

  “早已歇息?!狈蜃诱f道。

  “我找他有急事,還請夫子把他叫起來?!?p>  “時嵬,我雖只是你家請來的先生,可你不可如此失禮?!?p>  時嵬走到他面前,“夫子,我求求你了,我今天一定要帶走方縝,早上他就會回來。”

  房中人氣息漸微,灌了幾劑猛藥也沒能喚醒她。

  時家外面的仆人使女站了一排。

  忙里忙外的人也都停下了,大夫無奈,說準(zhǔn)備后事。

  “爹,是姑母還是舅舅他們來了,怎的大晚上來?”方縝從房中出來。

  時嵬上前抓住他的手,“跟我走!”

  方縝也是個聰明人,一見時家的人來,猜也猜出了大半,知道今晚時嵬來找他,一定和時悠脫不了關(guān)系。

  “不知小八爺來,在下失禮?!狈娇b卻裝糊涂。

  “你即刻跟我走!”

  方縝甩開她的手,“你要我去哪里?”

  時嵬靠近他低聲說,“時悠得了重病,要見你最后一面?!?p>  方縝呆若木雞,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話,“與我何干?”

  “你不要裝糊涂!”

  時嵬再次扯住他的袖子,把碎簪子遞給他看,“原本是一枝,來時太急,打碎了?!?p>  “碎了便碎了罷?!彼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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