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他跟本上神生分了
他幾乎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傳奇。
那個時代,政權(quán)林立,七國亂戰(zhàn),天下英豪逐鹿中原,亂世,是災(zāi)禍的專橫,百姓的哀苦,更是英雄的舞臺。
而在這場英豪遍地起的曠世大戲里,辭予,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角。
少年將軍,揭竿而起,自南嶺十八寨一路打下整片南境,憑借一己之力扭轉(zhuǎn)整片大陸戰(zhàn)局,震懾鄰域,收復(fù)失地,一令既出,天下諸王莫敢不從。
他創(chuàng)造了數(shù)不清的傳奇。
引河開渠、鼓勵商賈、改革中樞、分制私田……他創(chuàng)立下的許許多多的政策到如今仍被各國奉行,僅他一人,便保了齊國數(shù)百年傲視群雄。
史書亦為他留下了最厚重的一筆。
可惜,天妒英才。
少年辭予逝世時年僅二十一歲。
他逝世那天,哀鐘長鳴,百姓紛紛涌入街道,天下眾人,無分國界,一起為他哭嚎。
世人說,若他再多活幾年,那這天下格局,必然為他一人改寫。
任誰看了,不道一句嘆息。
姒妍聲音破碎,帶著哭泣的顫音,她艱難的抬起頭:“哪里有他?我想知道他……”
他都做了什么?他這些年過得好嗎?他,有沒有想她……
深夜,離挽帶著姒妍進了藏書閣。
這里,有幾乎辭予發(fā)跡以來的所有記載,包括野史、外傳,寫他的書很多,尤其是他死后百年間尤甚,幾乎引天下文人盡折腰。
姒妍捧著書簡,認(rèn)認(rèn)真真的逐字逐句看,仿佛想要透過古老陳舊的書冊看見那少年鮮活而生動的面孔。
可這薄紙淺言,句句是他,卻字字不是他。
書中的他,睿智勇武,冷漠果敢,為天下百姓嘔心瀝血,他是無所不能的救世主。
可姒妍記憶里的少年,會為吃魚還是吃雞而煩惱,會為了偷一次懶而扯著她的衣袖撒嬌……那樣鮮活明艷的少年啊,不該是那般摸樣的。
最后一行看完,書簡順著姒妍的手腕無力的脫落,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沉重的聲音擊破了黎明昏暗錯落的書架,直直的撞在了姒妍心底。
她弄丟了她的少年。
離挽一直在邊上守著她,看著姒妍皺著眉執(zhí)著的翻完所有有關(guān)辭予的書籍,沒有開口。
縱然她不知道姒妍與齊國開國君王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但看著姒妍越來越慘白的臉色以及顫抖著好像手中書簡重逾千斤的樣子,也知道她心中痛苦,必然難以言喻。
從晨曦破曉至落日黃昏,姒妍翻完了所有有關(guān)辭予的記錄。
姒妍蹣跚邁出藏書閣,西望,落霞晚輝,天邊濃郁的緋紅色云彩像極了姒妍的衣裙,姒妍被吸引了目光,連眸中都染上了那如火如荼的緋紅。
辭予一生,極其喜愛晚霞,每至傍晚,無論多忙,必定獨坐遠望西天彩輝。
姒妍心口一痛,低聲呢喃:“曉看天色暮看云?!?p> 一口鮮血猛地吐了上來。
哀痛至于心。
“姒妍——”
暈倒前,面前是緋紅一片的灼燙光影,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看不見。
離挽帶著姒妍回到燕蘇的西殿的時候,燕蘇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他從太后那里回來,就聽容顏說了離挽回來了,特意在瞪著他。
離挽進來看見燕蘇,驚了一下。
將近兩年,燕蘇長大了很多,原來只是到她肩膀處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趕上她了,隱隱還有快要超過了的趨勢,他已經(jīng)到了束發(fā)之年,雖還未成年,卻實實的是個大人的樣子了,眉眼間也有了氣勢,褪去了稚氣,臉上的線條也更加明朗起來。
身體也更加強健了,不像以前弱不禁風(fēng)的瘦弱,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幾分少年的身子骨摸樣。
燕蘇看著離挽,有些愣神。
他們走后,最開始燕蘇極其難以適應(yīng),每次推門而入,好像總能看見兩個坐在屋檐上的身影,或者是有了一個好玩的事,無意識的開口叫她,可卻沒了那個回答的人。
后來久了,他也習(xí)慣了。
以前他孤獨慣了,乍一有了人相伴,連時間都被撐得滿滿的,現(xiàn)在他們卻又突然抽身而去,只剩他一個人守著這空落落的院落,落差之大,讓燕蘇都有些難以適應(yīng)。
后來他便每日都擠盡了時間來看書,那半面墻的書隨著一盞盞燃盡的蠟燭減少,一本一本,一日一日,終于等到了最后一本,燕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最后一本草草翻完,他甚至在拿起這本書的時候,想要立刻能看完才好。
可惜最后一本是容顏留下的一本吸納功法。
非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
兩年之期將近,一入冬,燕蘇就開始盼著了。
院里早就備好了茶,還在室內(nèi)養(yǎng)了幾盆花,不過快要謝了。
終于,容顏踩著一身雪色推門而入,周身淺淡的金光也仿佛將這小小的院落都照亮了。
冬雪已至,離人也該依次歸來了。
燕蘇坐著等了一夜,想了很多話,真正見面了,他卻只說了一句:“挽姐姐,你回來了?!?p> 離挽知道自己而言的兩天,是他的多少個日日夜夜,心下有些不忍,笑著說:“阿蘇長大了。”
燕蘇沉默,兩人一時間就沒了話。
離挽扶著姒妍躺下,嘆了口氣。
她不是兮姈,不會治病,她不僅治不了身上的病,她更治不了心里的病。
燕蘇問:“她,怎么了?”
離挽搖搖頭,一言難盡,扭頭問容顏:“你能看嗎?”不知道為什么,離挽感覺容顏就是什么都會的樣子。
容顏站著沒動,看了一眼姒妍,開口說:“內(nèi)氣郁結(jié),急火沖心,無礙?!?p> 他連動都沒動一下,離挽雖然覺得有些詭異,還是點頭相信了他,也許有的人就是什么都精通的全能吧。
“那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很快?!?p> 容顏說姒妍很快就能醒,離挽就不再問了。
“殿下,該去長樂宮了。”阿夏在外面小聲地催了一下。
太后駕崩,這幾日他們都是要去守著的。
既然見了離挽了,燕蘇就不再耽擱,帶著阿夏走了。
現(xiàn)在就只剩了容顏跟離挽兩個人了,容顏不說話,屋里一時間有些安靜。
離挽問:“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比你早不到半個月?!?p> 離挽“哦”了一聲,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靜。
于離挽,容顏分別不過兩日,她對容顏應(yīng)當(dāng)還是跟以前一樣才對,但顯然不是這樣的。
容顏對她好像有些不一樣,說是生分了嗎,也不像,但就是哪里不對勁,離挽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