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自由
有了這場鬧劇，諸人生怕又有哪位貴人想不開鬧事，連后半段歌舞也看的膽戰(zhàn)心驚，未曾盡興。一場宴會就在這怪異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陸靈楓酒吃得多了些，腦袋昏昏沉沉，被冷風(fēng)一吹簡直頭疼欲裂。
“你為什么要把我迷暈瞞著我去做事？”流影想起那夜她端給他的那碗湯心底有些生氣，畢竟從前的陸靈楓從來不會撇下他單獨行事。
陸靈楓一邊揉捏著太陽穴，一邊解釋：“因為你從來不對父皇撒謊?！?p> “若是今日父皇問你，那晚我去了哪兒，難道你會說我一直都在破云殿嗎？”
“所以方才在大殿上你才會先發(fā)制人，問我那夜是不是一直都在殿中?；噬喜恢滥銜盐颐詴?，在他看來只要我一直在殿中，那么你也不會去別院刺殺。”
“是。”陸靈楓神情疲憊，并不想再過多解釋。
流影余怒未消，然而注意到陸靈楓的異常，終究是什么也不再說了。
其實她說得沒錯，他不會在皇帝面前撒謊，瞞著他是最正確的決定?？呻m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心底還是有一絲莫名惱意。這怒意來得不明不白，叫他的心再無法平靜。
“流影，等五皇子的事情結(jié)束，我們還去云游四海吧?！标戩`楓突然沒頭沒腦來了這么一句。
而流影深思片刻，應(yīng)了一聲：“好。”
今夜席間十三皇子那番話終于讓她不得不去面對自己一直逃避的事情。
五皇子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還跳出來指責(zé)她，足見他有勇無謀，可這么多年他還能和十三皇子分庭抗禮，這背后難免沒有皇帝的暗中偏幫。朝堂之術(shù)在于平衡，只要兩位皇子互相制衡，皇帝就可穩(wěn)坐龍椅。
而她身為“皇子”，在這復(fù)雜局中也不過只是一顆任人操控的棋子罷了，一朝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她不想卷入這變化莫測的風(fēng)云之中，不想去做那只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翻云覆雨手，她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完這一生。
“宮廷深深，真叫人心累?！彼质且粐@。
第二天一大早，張公公帶著皇帝口諭來了破云殿。
“什么？讓我去舅舅府上？還無召不可回宮？”
張公公同情的點了點頭：“殿下，皇上這也是為了您好。”
“皇上說，丞相大人學(xué)富五車，見多識廣，讓他來教導(dǎo)您最好不過。”
“哦。”陸靈楓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的平靜。
“還有……”張公公似乎有些為難：“皇上說，此次去林府不可帶著流影?！?p> “??？”陸靈楓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為什么？！流影是我的侍衛(wèi)，父皇憑什么把他扣下！”
放在平時，陸靈楓是絕對不會這樣說話的，可自從上次因為冬獵之事皇帝教訓(xùn)她那一通后，陸靈楓對皇帝的看法就有所改變。
她覺得皇帝唯我獨尊，容不下任何異議，是以她對他是越看越不順眼。今日流影的事不過是這種不滿情緒的爆發(fā)口而已。
張公公立馬撲過來捂住陸靈楓的嘴：“哎喲我的殿下啊，您可小聲點吧?！?p> “皇上九五至尊能做天下人的主，您就乖乖去林府吧?！?p> 流影此時也走上前來：“你去林府吧，我會守好你的破云殿?！?p> 正主流影都躺平任擺布了，陸靈楓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她只好收拾了些行李，去了林府報道。
知道她要來，薛敏又吩咐人把東苑收拾了一通，陸靈楓一來就被安排了進(jìn)去。
分明剛過年節(jié)，可林府上上下下卻依舊忙得不可開交。陸靈楓心生好奇，向路過的一個婢女打聽：“林府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嗎？我看大家似乎都很忙碌。”
那婢女行了個禮：“回殿下，二月初七是音音小姐的十八生辰，主母一早就操辦起來了?！?p> 十八生辰？
在這個時代，男女十八生辰是一個倍受重視的日子。男兒十八時會由長輩賜字。出身世家的公子也會在滿十八時獨自立府，今后就要承擔(dān)起肩上責(zé)任。而女子年滿十八，便意味著可以成親了。
雖然如此，可在這個時代早于十八成親的女子還是占了大多數(shù)。女子十八后成親的規(guī)矩，不過就是個祖宗傳下來的說法而已。就像她那個時代，婚姻法規(guī)定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歲，女不得早于二十周歲領(lǐng)結(jié)婚證。可是也有許多人在這之前就結(jié)婚生子。
既然知道了這事兒，陸靈楓自然就再不能當(dāng)作不知道。丞相嫡女的十八生辰鐵定是要大操大辦的，陸靈楓愁的是該送一個什么樣的禮物給林音音才好。
普通玩意兒她怕是看不上，貴重玩意兒恐怕她也不稀罕。而她陸靈楓除了她父皇兌的銀子，別的奇珍異寶一個都沒。哎，她有些后悔當(dāng)時沒留個什么寶貝了。
不過離二月初七還早，她還有的是時間準(zhǔn)備。
這段時日，林府常有各府小姐前來玩耍。林音音忙著招呼她們，倒也沒怎么過問她這個“小表弟”。
立春已過，那日出了些太陽，湖里的薄冰也跟著化開了些。借著暖陽，她懶洋洋地靠在窗邊翻書。
東苑外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吶！”
接著又響起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這陣陣聲音中摻雜著一道驚慌的女聲：“小姐，殿下就在東苑。要不我們?nèi)フ业钕聛韼兔Π??！?p> “恐怕來不及了?！被卮鸬娜撕苁抢潇o。
“小姐你做什么！這要是傳出去……您以后還怎么辦？”
“救人要緊！”
陸靈楓畢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耳力自然也比其他人強(qiáng)些。她聽到這些話，也知事態(tài)緊急。隨手扯上椅子上的披風(fēng)就匆匆出了門。
東苑前頭有一大片荷塘，此時料峭春意，塘中多是些枯枝敗葉，一眼看去衰敗極了。
林音音和幾個世家小姐就在荷塘不遠(yuǎn)處，身為主人的林音音正在解自己的腰帶，而身邊幾個丫鬟小姐站在岸邊，雙眼通紅的望著水面，急得不知所措。
“我看張小姐好像是不行了！音音你動作快點啊……”有個小姐從旁催促道。
林音音倒是很冷靜：“我水性尚可，待會兒你們在岸上拉著這腰帶，我一定會把張小姐救起來的?！?p> 陸靈楓也注意到了湖里撲棱的動靜，心里一合計就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她趕忙過去，將手中披風(fēng)罩住林音音：“天寒地凍，表姐還是好生保重自己?！?p> 大家閨秀當(dāng)眾解衣，哪怕是為了救人，也難免被人傳出去壞了名聲。
為林音音罩上披風(fēng)，她一個猛子就跳入水中。此時那張小姐恐是體力不支，已經(jīng)緩緩沉進(jìn)了水里。她在渾濁水下摸了半天，才終于抓到了那張家小姐。
張家小姐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她的存在，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意識混沌時本能的死死纏著她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
再這樣下去，她人救不成，恐怕還得陪葬。
這虧本的生意她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