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瑤山外有一座孤峰,豐原趺坐青石上,手中捧著一口如墨長劍,隨著他運轉(zhuǎn)《通靈訣》,劍上暗紅靈紋中隱隱有血光明滅不定。
一道赤紅遁光自青瑤山中飛出,徑直向此地來,落地一轉(zhuǎn),風(fēng)和子現(xiàn)身出來,他掀開斗篷,拱手道:“老夫來遲了,勞道友久等?!?p> 豐原收劍站起,道:“無妨,和兄若是無事,我二人這便走吧。”
風(fēng)和子擺手道:“老夫思前想后,決定留在此地?!彼ǘ粗S原道:“我已壽元無多,唯有在外尋覓機緣,今生或有機會結(jié)丹?!?p> 豐原心中一思,風(fēng)和子想是擔(dān)心到了自己洞府中后會對他不利,左右自己也無需強求,便道:“道友既然心意已決,豐某自然不會勉強,只是和兄可需得小心李氏族人了。”
風(fēng)和子點頭道:“道友不怪罪老夫便好?!彼贸鰞芍淮善?,一塊藍色玉簡,道:“這是老夫參悟改進的淬骨丹丹方,以及煉成的幾枚丹藥,今便交予道友了?!?p> 豐原抖袖收起,拱手道:“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道友保重!”
言罷,他縱身而起化劍光一道,須臾間破開風(fēng)云,攪動烈烈狂風(fēng),飛快消逝在天際。
……
豐原一人御劍而行自然比當(dāng)日多人共乘樓船要快得多,且他修為今非昔比,劍光遁行更為迅快,一月之后便趕回了觀月山,他去聚寶樓尋了柳月空,便返回棲云宮洞府。
然而師徒二人方才到得大陣之外,豐原便覺出異樣來,周圍山林還殘留著些許法術(shù)爆裂的熾熱氣息,附近林木也有被損毀的跡象。
豐原在此修煉多年,附近甚少有妖獸出沒,那么這痕跡就很值得深思了。
這時豐原眉頭一皺,隱隱覺得似有人在暗中窺探,他四下一看卻一切如常,心中略一思索,按下了以靈目探查的想法。
他與柳月空落下身形,藏到一處偏僻山腳后,他放出神識在周圍仔細轉(zhuǎn)過一遭,確定無人躲藏在側(cè),掐起一個法訣向前一指,前方憑空蕩起一層漣漪,隨后靈光一現(xiàn),放開一扇丈許高的門戶。
這座陣門極為隱秘,且開啟時不會引起靈氣動蕩,不虞被人發(fā)覺,豐原抖袖卷起柳月空鉆了進去,這門戶一晃便消散無蹤。
距此約莫里許遠處,一塊覆滿厚厚綠苔的大石上景物一模糊,顯出兩人身形,兩人皆是一身綠色法衣,繪著許多草木圖文。
較為年長的那一個有筑基中期修為,他左右看了一眼,神色猶疑地問道:“王師弟你可曾看清方才那人去了哪個方位?”
王師弟只是筑基初期修為,苦笑了一聲,搖頭道:“李師兄也太看得起師弟我了?!?p> 李師兄重重嘆了一聲,道:“早知那張家的人如此難纏,我又何必接下這苦差事!”他言語中不勝懊悔,暗想道:這人轉(zhuǎn)眼沒了蹤跡,莫非是金丹修士不成?如此一來師父他老人家怕是不能如愿了。
王師弟正要說話,抬頭間忽地臉色大變,李師兄覺出異常,也轉(zhuǎn)目看去,只見前方有一片霧氣滾滾而來,其勢洶洶若大浪奔涌,沿途山石傾倒,草木摧折。
兩人只來得及將護身靈光撐起,便被卷了進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昏昏沉沉,法力紊亂難以自持,好在十?dāng)?shù)息后終于再次腳踏實地。
王師弟身軀一個踉蹌勉強站穩(wěn)身形,方才看清所處何地,王臉色就是一變,這赫然是一間丈許寬廣的石室,上下四壁皆以青磚壘砌,刻滿了一條條銀色靈紋,四方墻壁各有三個青銅獸首,口中吐出一只圓環(huán),連著一根手指粗的白色鎖鏈。
這鎖鏈纏在他身上,非但難以活動,且法力運轉(zhuǎn)間也十分緩慢滯澀,想要脫身也使不出手段來,抬頭一看,對面李師兄也是如此被鎖鏈纏住,見他望來,李師兄搖頭苦笑一聲。
這時左側(cè)墻壁上亮起一片靈光,走出一個玄袍青玉冠,白衣明玉帶,神情冷峻若寒霜的修士,他看了二人一眼,冷冷開口道:“兩位從何而來?為何在豐某洞府外徘徊不去?”
王師兄見來的并非自己預(yù)想中的金丹修士,心中微微一松,斟酌了一下言辭,小心說道:“我二人是奉師命來拜訪張道友,只是她避而不見,只好出此下策守在洞府外等候?!?p> “哦?”豐原似笑非笑地問道:“如此說來,是豐某誤會了二位?”
王師兄急忙應(yīng)道:“誤會!正是誤會啊!家?guī)熀4蟾?,道友可有聽聞?眼下家?guī)熣谟^月山中停駐,因見得張道友資質(zhì)過人,欲收為弟子,故而派我?guī)熜值芏藖碚??!?p> 豐原冷笑一聲,“海前輩的名號如此響亮,豐某自然是知道的,與其說是收徒,倒不如說是看中了張道友手中寶物吧!”
海大富是一成名已久的金丹修士,慣會欺壓后輩,且專挑散修及小勢力子弟下手,又常年四處游歷,可說是所到之處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李師兄臉色大變,他對自家?guī)煾父裢饬私?,心中知曉定是如此,卻猶自嘴硬道:“道友莫要誤會,莫要誤會!”
王師弟哼了一聲,道:“我知豐道友定是有金丹前輩撐腰,可家?guī)熞嗍墙鸬び谐傻男奘?,今日之事本是誤會,道友可莫要逼人太甚!”
豐原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冷意漸盛。
金丹前輩豈會容兩個小輩在自家洞府外窺探,若是這般輕易地放了這二人回去,豈不就是說此地并無金丹修士坐鎮(zhèn)故而心怯。到時海大富親身來此,雖有元嬰修士留下的陣法卻也未必能擋得住,因此今日之事絕不能善了!
李師兄見豐原神色變化,心中大呼不妙,暗罵王師弟到底欠缺歷練,今日怕是要壞事。
王師弟被豐原看得心中一顫,也覺自己方才言語似有不妥,正想著該如何開口,卻見豐原拂袖開了陣門,一步踏去便消失無蹤。
他驚疑不定地問道:“李師兄以為,此人會放我等離去嗎?”
李師兄嘆了一聲,卻不回答,而是說道:“方才那陣法發(fā)動時氣象磅礴,變化萬千,絕非尋常洞府能供養(yǎng)的,此地少說也是一座真宮啊!”
王師弟兩眼一瞪,他左右看了一眼,勉強運起幾分法力,以神識傳音說道:“方才在陣外并未看到三派立下的禁碑,可其等早將羅云山脈視為禁臠,怎么會容忍這等洞府落入外人之手?”
“此地尚未深入山脈,這陣法本就不是防備山中各妖王的,而是隱藏洞府,防人窺探的呀!”李師兄回道:“你我跟著那張家族人來到此地,卻連陣法究竟在何方都找不著,若非金丹修士怎能布下如此玄妙的大陣?”
王師弟一驚,“如此一來,未防這洞府所在被泄露出去,你我?guī)熜值芘率切悦y保??!”
……
豐原轉(zhuǎn)進一座大廳,此間早坐著一個青簪白衣,猶如明月清霜的女子,柳月空侍立在旁,見豐原進來,他急忙過來行禮,“見過恩師?!?p> 豐原擺手示意,去一旁坐了,他見張巧雨此時亦是筑基中期修為,拱手道:“許久不見,張道友修為大進,可喜可賀!”他問道:“道友是怎么招惹了金丹修士了?”
張巧雨輕嘆一聲,道:“此番我去尋覓昔日同族本是想打開寶庫拿出族中典籍,不想漏了行跡,一番拼殺總算是逃了出來,卻被那海大富盯上,他拿不定我出身來歷,是以派了兩個弟子在外守候,豐道友方才來時不定已落入他眼中了。”
豐原哈哈一笑,道:“道友何必憂愁,這重巒幻云陣還有最深一重變化,可以禁斷靈機,蔽絕四方,休說是兩個筑基修士,便是那海大富親自來了,也找不到洞府所在。”
張巧雨吃了一驚,這變化喚作“藏云絕機”,一旦發(fā)動起來整座大陣連同棲云宮都會隱去無蹤,便是元嬰修士當(dāng)面若無破陣寶物也未必能破開。
只是如此一來陣中重云金鎖連帶著陣基便要全數(shù)損毀再也不能用,而棲云宮內(nèi)靈氣盡皆歸于陣法,容不下任何修士在此修行。
她心思一轉(zhuǎn),問道:“道友可是已經(jīng)有了好去處?”
……
……
溟上人
感謝書友“書中有圣殿”、書友“靈界小乘”、書友“trdfy”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