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江流宛為大汗生的兒子漸漸長大,活潑機靈俏皮可愛,生得一點兒都不像父親,和母親卻是有九分相似。江流宛每天看著三兒子,心里牽掛著長子和次子,困在塞外郁郁寡歡,這一困就是十幾年。
就在江流宛被困十余年后,我朝皇帝大舉出兵,與狄戎交戰(zhàn),最后大敗狄戎將其大汗斬于陣前。
于是江流宛的兒子繼位成為新任大汗,為了休養(yǎng)生息,提出與我朝停戰(zhàn)修好,開通互市。
我朝使者出使狄戎交涉之際,正巧使團的副使是當年右相的門生,曾經在右相府上見過江流宛。于是一眼認出了她就是昔日右相之女江流宛,是皇上心心念念了幾十年的女子。
回來后秘密奏請皇帝,皇上得知江流宛尚在人世,激動不已,趕忙派人到塞外接江流宛回到了中原。
因江流宛身份特殊,又和皇后家族有舊怨,所以皇上將她安置在皇家別院之中。
昔年兩情相悅的少男少女,再見面已是歷盡千帆,半生蹉跎。
可是真正愛你的人,又怎會在乎你經歷過什么,只要你還活著依然將你視若珍寶。
那段時間,皇上人在宮中,心在別院,趁著每年皇家圍獵之際與江流宛重溫舊夢。
這才有了后來的六皇子和五公主……
可惜天妒紅顏,在五公主大約四歲的時候,經歷半生漂泊和劫難的風華無雙絕世皇妃因病去世香消玉殞,留下年幼的六皇子和五公主相依為命。
紅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留不住,何其可悲,何其可嘆……
六皇子平靜地講述著母親顛沛流離的一生,聽得壽山感慨不已。
世間女子,誰不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相夫教子,一生安穩(wěn)。
可憐那江流宛卻是歷盡人間滄桑和生離死別,到死都是骨肉分離,不得團聚……
說來讓人唏噓不已,瑞王妃當年日日求神拜佛希望能生一個兒子,然后一口氣生了壽山她們四個女兒愣是沒有一個兒子??赡墙魍鸨焕獾胰值臅r候卻天天祈禱自己能生個女兒,結果又生下第三個兒子,以至于才有了后面諸多紛亂,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一下,壽山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么。
“殿下,也就是說,如今狄戎的大汗正是您同母異父的的親哥哥?!”
“正是……如母親所說,青州城主是我和小五的大哥,而二哥應該是身在青州賀家?!绷首哟鸬馈?p> 這個故事真的很長,壽山聽完已經半宿過去了,月亮已經下山,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兩人回到別院,小五在蠱毒發(fā)作和毒藥發(fā)作之間循環(huán)往復,足足折騰了大半宿,直到月亮下山后,蠱蟲才停止躁動安靜下來,重新蟄伏在小五身體里……
小五被折磨得夠嗆,被若塵點了睡穴,強制休息去了。
六殿下徹夜未眠,在床邊守著小五。
壽山拉著筋疲力盡的若塵回房間洗漱休息。
可是等壽山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干脆坐起來想事情。
西嶺關外的亂局,一直是我朝的一塊毒瘤,更是皇上的心病。
其中狄戎之禍乃是西嶺關外第一大毒瘤,表面修好,實際上隔三差五在邊境打家劫舍,擾得邊城百姓不得安寧,西去前往大食的商隊更是無一沒被打劫過……
如果能說動小五的三哥,和青州城主大哥摒棄前嫌,再聯(lián)手支持六皇子奪嫡一起對付薛氏,那朝中的形勢就會大不一樣了……
更何況,若有朝一日,皇上立六皇子為儲君,就必須為別院皇妃正名,那勢必先為右相兒子江潮生通敵叛國一事平反才行。
三十多年前的舊事,又要從何處查起呢?
若六皇子所言屬實,那后族薛氏靠國難發(fā)家,吃人血饅頭爬到了權力的頂峰。
如果將來薛皇后的兒子登基為帝,倒霉的并不僅僅是瑞王府,國將不國,百姓為芻狗……
簡直無法想象……
壽山無力地閉上眼睛,不行,這種人不配為一國之君。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絕不可以坐視薛氏絕逍遙法外!
那要怎么辦?多年來,薛氏把持朝政,門生遍天下,皇帝尚且要畏懼三分,不然也不會苦苦扶持瑞王府去與之抗衡。
而且壽山在朝中任職多年,深知凡事不可聽信一家之言的道理。六皇子所述還有待求證,看來青州這一趟是勢在必行了。
壽山坐在床上想了很多,越想越睡不著,一直睜著眼熬到天亮,菊蜜進來喚他用早膳。
壽山強打精神起床梳洗一番,然后去花廳與若塵一起用早膳,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
“早啊,昨夜幸苦你了……”壽山笑著跟若塵打招呼。
若塵卻一眼看出她身體不適,拉起她的手按在手腕上。
“為何不好生休息?”若塵發(fā)覺她脈搏急促神色疲倦,定是一夜未眠。
“我……”壽山縮了縮脖子,有種被夫子抓到偷懶沒有好好寫功課的感覺,“我心里很亂……昨夜六皇子跟我講了很多他母妃的事情……我……”
“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再說吧……”若塵見她有口難言的樣子,也不催促,給她盛了一碗八寶粥。
兩人沉默地用完早膳,然后到湖邊私話。
湖邊人少,視野開闊,以若塵的身手,如果有人靠近偷聽一定會被他發(fā)現,所以壽山放心大膽地說了自己的擔憂。
“這次不管裝病也好,裝死也罷,我一定要親自去一趟青州……你可有什么好辦法幫我脫身,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壽山想了許久,京中形勢嚴峻,皇上應該是不會輕易放她離京躲清閑的,聯(lián)合狄戎翻查舊案之事也不便驚動皇后太子一黨,免得徒增麻煩。思來想去還是秘密西行,最為妥當。
“你無須裝病,我去奏請皇上允許,帶你西出尋藥便是了……”若塵才知道,她苦惱了半天竟然是因為這,有點無語。
“哪有這么簡單……皇上才不會這么輕易放我出京呢……”突然,壽山想起了什么,“等一下,難道這就是北境歸來時,你跟皇上討的賞賜?”
我很懶才怪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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